第71章 山雨欲來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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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閻將趙執事的屍體拖到土地廟後巷時,月光正被烏雲啃去大半。
    李道士點燃三張引魂符,青焰騰起的刹那,屍體表麵浮起暗紫色紋路——那是幽泉教特有的蝕骨咒,連魂魄都要絞成齏粉。
    “幸虧燒得及時。”李道士抹了把汗,桃木劍上的雷紋還在滋滋作響,“這咒要是完全成型,咱們得用七盞長明燈守足七日才能超度。”
    陳書童蹲在牆根,布老虎被他攥得耳朵發皺:“那、那咱們現在去哪?集市裏都是幽泉教的眼線,我剛才看見賣糖人的老張頭在往酒壇裏塞符紙……”
    “去落星崖之前,得先找個能喘氣的地兒。”白狐仙的狐尾在身後掃出殘影,指尖的符紙突然燒作灰燼,“招魂鈴的方向變了,他們分三路包抄過來了。”
    張婆婆突然攥住林閻的衣袖,她掌心的佛珠硌得人疼:“老身想起件事——十年前在普濟寺抄經時,曾遇過一位柳畫師。她住在城郊破祠堂裏,能畫‘靈境圖’,連陰司都找她買過鬼市地圖。”
    “靈境圖?”李道士眼睛一亮,“若能拿到幽泉教據點的方位,咱們就不用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了。”
    林閻摸了摸懷裏發燙的玉佩,蛇紋裏的血絲又深了幾分:“走。”
    城郊的夜霧比集市濃三倍。
    眾人繞著斷牆殘垣走了半柱香,終於在兩株枯槐間看見座褪色的祠堂。
    門楣上“文昌祠”三字被青苔啃得隻剩半拉,門檻前擺著七盞未燃的白燈籠——是拒客的暗號。
    白狐仙剛要叩門,門內傳來冷嗤:“帶生人來砸場子?張婆婆,你當年在普濟寺掃的地,怕不是連佛前香灰都摻了假話。”
    門“吱呀”開條縫,露出半張素白的臉。
    柳畫師穿著月白對襟衫,發間插著根斷了齒的木梳,左手無名指纏著褪色的紅繩——那是常年握筆磨出的繭。
    她掃過眾人,目光在林閻懷裏的玉佩上頓住,瞳孔微微收縮。
    “要靈境圖?”她倚著門框,“拿我祖傳的畫具來換。半月前有野鬼占了我家老宅,畫具在最裏間密室。”
    “憑什麽信你?”陳書童小聲嘟囔,被白狐仙輕輕戳了下腰。
    柳畫師突然笑了,那笑意像刀尖刮過瓷片:“因為你們懷裏的蛇紋玉,和我畫具盒上的刻紋一模一樣。”
    林閻解開裹著玉佩的破布,暗紅血絲在月光下泛著腥氣。
    柳畫師的指尖抖了抖,終於退後半步:“竹林西頭,青石板下埋著引路符。戌時三刻前拿不回畫具,你們就等著在亂葬崗裏找地圖吧。”
    荒廢的竹林像團浸了水的墨。
    林閻踩著腐葉往前走,生死簿殘頁在腰間燙得發燙——這是附近有凶物的征兆。
    白狐仙的狐毛根根豎起,李道士的桃木劍嗡鳴,張婆婆攥著佛珠念得更快,陳書童的布老虎不知何時塞進了林閻手裏。
    “到了。”李道士停在半截斷牆前。
    牆內的宅院隻剩個框架,青瓦碎了滿地,正廳的梁上掛著串風幹的烏鴉,每隻眼睛都被挖得幹幹淨淨。
    “野鬼怕陽火,但這裏怨氣太濃。”林閻摸出懷裏的符籙打印機——這是他用現代電路改良的法器,能批量繪製低級符籙。
    他快速按動按鈕,三張驅鬼符“唰”地彈出來,“陳書童,你跟著張婆婆躲在偏房,白狐仙斷後,李道兄布困靈陣。”
    第一波野鬼從地縫裏鑽出來時,陳書童差點叫出聲。
    那些東西渾身裹著爛泥,指甲長得能鉤住房梁,最前麵的那個額頭上還插著半截碎瓷片——是被活埋的。
    林閻甩出驅鬼符,黃紙沾到鬼氣就炸成金芒,李道士的困靈陣“嗡”地亮起,將野鬼困在直徑三尺的光罩裏。
    “這些是普通的凶魂!”李道士大喝,“但後麵那個——”
    風突然倒著吹。
    正廳的木門“轟”地砸在地上,門後站著團漆黑的影子。
    它沒有五官,卻能看出是個人形,身上纏著無數根墨線,每根線末端都掛著半張殘破的畫紙。
    “墨靈!”柳畫師的聲音突然在林閻腦海裏響起,“那是我爺爺用畫魂咒養的護寶靈,吸收了十年怨氣,現在連我都控不住!”
    墨靈抬手,數根墨線破空而來。
    林閻側身翻滾,後腰被線劃開道血口,火辣辣地疼。
    白狐仙的狐尾甩出三道風刃,卻被墨線絞成碎片。
    李道士的雷符劈在墨靈身上,隻濺起幾點火星。
    “它怕光!”陳書童突然喊,“剛才雷符劈到它時,那些墨線縮了!”
    林閻摸出兜裏的熒光粉——這是他上次在陰陽市淘的西洋貨,本打算用來標記鬼域邊界。
    他猛地撒向空中,藍綠色的光點像銀河落進宅院,將墨靈籠罩在熒光裏。
    墨靈發出刺耳的尖嘯,身上的墨線瘋狂扭動,卻再不敢靠近熒光區域。
    “白狐仙!”林閻吼道,“用狐火灼它的命門!”
    白狐仙的眼睛泛起金光,狐尾尖端燃起淡紫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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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踩著房梁躍下,火焰精準地燒在墨靈心口——那裏有團若隱若現的灰影,是未完全消散的畫魂。
    墨靈的動作慢了半拍,林閻趁機甩出淨化過的往生符,黃紙貼在灰影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收!”李道士揮動桃木劍,困靈陣驟然收縮。
    墨靈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化作漫天墨點,其中一點落在林閻掌心,凝成枚刻著鬆鶴的銅印——是柳畫師的畫具。
    回到祠堂時,天剛蒙蒙亮。
    柳畫師盯著銅印上的墨痕,沉默地取出紙筆。
    她的手不再發抖,運筆如飛,宣紙上漸漸浮現出山脈、河流,最後在中央畫了個巨大的紅圈,提筆寫下“混沌潮汐”。
    “幽泉教總壇在蒼梧山廢棄礦洞。”她將地圖推給林閻,“那礦洞連著萬年前的神魔戰場,現在……”她頓了頓,“混沌潮汐要來了,你們去得越快,死得越明白。”
    林閻攥緊地圖,玉佩又開始發燙。
    這次的熱意順著血管往心髒鑽,他隱約聽見某種古老的嗡鳴,像無數人在同時念誦咒語。
    “謝了。”他說,“等解決了幽泉教,再來聽你說玉佩的事。”
    柳畫師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手指輕輕撫過銅印。
    窗外的風掀起半張未完成的畫,上麵畫著條銜珠的蛇,和林閻懷裏的玉佩一模一樣。
    深山裏的霧比夜裏更濃。
    林閻一行人沿著地圖走了半日,終於在山坳裏看見座坍塌的礦洞。
    洞口掛著褪色的木牌,上麵的字被風雨侵蝕得隻剩半截——“蒼梧……礦”。
    白狐仙的狐尾突然炸成毛球。
    她盯著洞口,聲音發緊:“裏麵有東西在看我們。”
    林閻摸了摸腰間的生死簿殘頁,這次殘頁沒有發燙,反而冷得刺骨。
    他深吸一口氣,抬腳邁進礦洞。
    洞外的陽光被徹底截斷。
    黑暗中,傳來鐵鏈拖行的聲響,還有若有若無的笑聲——像是砂紙磨過喉嚨,和溶洞裏那個聲音,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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