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的轟鳴震得林閻耳膜生疼，他能清晰聽見自己頸椎骨發出的哢哢聲。
    能量波掀起的黑霧裹著記憶碎片劈頭蓋臉砸來，有片閃著幽藍光澤的碎片擦過他左臉，頓時火辣辣地滲出血珠——那是某個凡人被邪祟掏走魂魄的記憶，痛苦與恐懼順著傷口往他腦子裏鑽。
    “蘇憐！”林閻死死攥住少女手腕，生死簿殘頁在掌心燙出焦痕。
    殘頁上的朱砂字跡正瘋狂遊走，那是在解析能量波裏翻湧的因果線。
    他餘光瞥見蘇憐蒼白的臉，她腕間那根連接幽泉祭司的血色鎖鏈已經繃成了細線，隨時可能斷裂。
    “啟動因果共振儀！”林閻吼道，另一隻手拍向腰間掛著的黑色儀器。
    這是他用現代電磁學原理改造的法器，此刻儀器表麵的熒光屏正瘋狂跳動著綠色波紋，“頻率937兆赫……和黑蛸號怨靈工廠的陰潮頻率吻合！”
    王書生的眼鏡片在黑霧裏反著光，他迅速調出隨身攜帶的全息投影，將林閻提供的數據與古籍記載的“山海戰役”能量波圖譜重疊。
    “確實！”學者指尖點在重疊處，“當年神魔隕落時，因果律崩潰產生的就是這種諧波共振。”
    “符！”林閻摸向懷裏的符籙打印機。
    這台巴掌大的機器是他用煉器術融合3d打印技術做的，此刻卻突然發出刺耳的電子音：“錯誤404：陰氣儲備量低於臨界值。”
    “操。”林閻罵了句，抬頭正看見能量波裹著黑霧壓到頭頂。
    蘇憐突然掙開他的手，血紅色的裙擺像團燃燒的火焰撞進能量波裏。
    她後背立刻綻開數道血痕，卻還在笑：“我……我娘被幽泉教活祭那天，我求過他放過我。”少女的聲音混著能量波的尖嘯，“現在我自己放過自己。”
    林閻瞳孔驟縮。
    他看見蘇憐的血珠落在能量波上，竟像熱油滴進冷水般炸開無數金斑。
    “因果鎖鏈因子！”王書生突然拔高聲音，他的全息投影裏，蘇憐的血液成分正在分解——那些泛著金光的微粒，正是維係因果律的最基本單位。
    “采血！”林閻抄起王書生遞來的銀質試管，刺破蘇憐指尖。
    鮮血剛接觸試管內壁，就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白狐仙的身影突然從黑霧裏竄出，九條狐尾在身後展開，每根狐毛都流轉著月白色的光。
    “看招！”她輕喝一聲，周圍空間頓時分裂出數十個林閻的虛影，有拿劍的、結印的、甚至抱著蘇憐狂奔的。
    幽泉祭司的冷笑穿透所有幻象：“障眼法。”他抬起的手背上，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蒼白的凡人皮膚。
    那隻手虛握成拳，能量波突然收縮成一根猩紅的長矛，直指林閻心口。
    “融合！”林閻將試管裏的血液注入符籙打印機。
    原本空白的符紙瞬間泛起金紋，“因果逆轉符”四個大字在符紙上灼燒般發亮。
    他將符籙拍在胸口，能清晰感覺到血液因子順著經脈遊走，在丹田處與生死簿殘頁產生共鳴。
    能量波長矛刺來的瞬間，林閻周身泛起金色漣漪。
    長矛觸到漣漪的刹那突然轉向，擦著他肩膀紮進身後的青銅巨門。
    “轟！”巨門發出垂死的哀鳴，門縫裏滲出的黑霧更濃了，連帶著四周的記憶碎片都開始瘋狂旋轉——那些本應靜止的往事，此刻正像被攪亂的水麵，凡人的生離死別、修士的斬妖除魔、甚至上古神魔的戰鬥場景重疊在一起，刺得人眼睛生疼。
    “因果核心！”王書生突然指向漩渦中心。
    那裏不知何時浮起顆鴿蛋大小的光球，表麵流轉著無數金色符文，“這是維持因果漩渦穩定的錨點！”
    林閻剛要邁步，王書生卻死死拽住他衣袖：“不能破壞！”學者額角全是冷汗，“這顆核心連接著九幽玄界所有因果線，要是碎了……整個世界的因果都會亂套，凡人會突然變成妖怪，修士會忘記自己怎麽修煉，甚至……甚至時間都會倒流或停滯！”
    “那怎麽辦？”林閻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腳下的空間正在龜裂，每道裂縫裏都漏出刺骨的寒意，那是空間崩塌後通往“無”的深淵。
    蘇憐突然站起身。
    她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泛著詭異的紫芒，嘴角勾起的弧度與幽泉祭司如出一轍：“笨蛋。”她的聲音像兩個人同時在說話，一個是虛弱的少女，一個是幽泉祭司的冷笑，“真正的鑰匙……從來都不是什麽核心。”
    林閻還沒反應過來，蘇憐已經撲進他懷裏。
    她的指甲刺進他後頸那枚黑色圖騰——那是成為陰司巡夜人時烙下的印記，此刻正燙得他幾乎暈厥。
    “你以為我為什麽留著這個傀儡？”幽泉祭司的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她的血，你的圖騰，還有青銅門後的存在……”
    黑暗如潮水般湧來。
    林閻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看到的，是蘇憐眼底閃過的一絲掙紮，還有虛空中那道若隱若現的身影——比幽泉祭司更高大，鱗片覆蓋的手臂上，正滴著和之前落在他後頸一樣的血珠。
    “終於……”
    那個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林閻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徹底的黑暗裏。
    前方有團模糊的影子，像被霧氣包裹的山巒，卻又能清晰感覺到那影子在盯著他。
    “歡迎來到……”
    聲音被截斷。
    林閻摸向胸口，生死簿殘頁還在，隻是原本鮮紅的字跡此刻泛著幽藍，像在警告什麽。
    他深吸口氣，黑暗裏沒有空氣，卻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那是來自更深處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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