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決戰前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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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幕在青石板上砸出細密的水窪,林閻的指節抵著王書生腹部的傷口,溫熱的血正順著指縫往他袖口裏鑽,像條燒紅的蛇。
    王書生的典籍攤在兩人中間,被雨水泡得發脹的拓印頁上,太初符文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褪,像被誰拿橡皮輕輕擦過。
    "別慌。"王書生突然開口,聲音比雨水還輕。
    他沾血的手指虛虛碰了碰林閻手背,"我腹腔沒中要害,是脾髒附近的靜脈......你按的位置對。"林閻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抖得連生死簿殘頁在識海裏的提示都跟著晃——那行血字明明寫著"因果線所及之處,皆是弱點",可此刻他盯著沈青發間晃動的銀鈴,盯著幽泉祭司鎖鏈上翻卷的暗紋,盯著黑山老母袖中若隱若現的玉鐲,金線在掌心蜿蜒成亂麻。
    "林爺!"陳老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舉著燈台的手被氣浪掀得發顫,火光在幽泉祭司的鎖鏈上跳成碎金。
    鎖鏈又抽過來時,林閻本能地把王書生往懷裏帶,後背卻撞在潮濕的石壁上,疼得他倒抽冷氣。
    這時候他摸到了後腰的符籙打印機,金屬外殼貼著掌紋,裏麵的齒輪還在轉——上次印破混沌符時,齒輪轉了七圈,這次他數著,第一圈想的是王書生滲血的指腹,第二圈是赤焰道人拽鎖鏈時指甲縫裏的血,第三圈是沈青舔刀刃時舌尖的紅。
    "護體符。"他咬著牙按下按鈕,打印機嗡鳴三聲,一張泛著藍光的符籙從出口滑出。
    貼到胸口的瞬間,幽泉祭司的鎖鏈正抽在他左肩,疼是疼,但沒再見血。
    林閻借著這空檔把王書生往陳老懷裏一送:"老陳,壓著他傷口,按我說的順時針揉。"陳老慌忙接住人,布滿老繭的手按在王書生腹上,額頭的皺紋裏全是水。
    赤焰道人那邊傳來劍鳴。
    老道人扯斷半截鎖鏈,劍尖挑開幽泉祭司的攻擊,發帶散了,白發混著雨水黏在蒼白的臉上:"書生!
    能撐住嗎?"王書生咳了兩聲,血沫濺在陳老衣襟上:"能......但太初符文快消沒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典籍,拓印頁邊緣已經泛白,像被潮水啃噬的礁石。
    林閻蹲下身,指尖掠過那頁拓印。
    雨水滲進紙紋,把符文的"生"字衝成了模糊的墨團。
    他突然想起生死簿殘頁裏的記載——太初符文需以活人的血為引,而剛才沈青說"學者的血能催開太初符文",那現在......他抬頭看王書生,對方正咬著牙,額角的汗混著雨水往下淌,眼底卻亮得驚人:"逆著來。
    用我的血,把消褪的紋路逼回去。"
    "你瘋了?"赤焰道人急得劍尖都偏了,被幽泉祭司的鎖鏈纏住手腕,"你現在失血過多,再......"
    "老赤,"王書生突然笑了,血沫沾在嘴角,"當年在敦煌莫高窟,我為了拓一張唐代經變圖,在懸梯上掛了三天三夜。
    現在這算什麽?"他轉向林閻,"把我典籍裏的朱砂筆拿來,在我手背上劃道口子。"
    林閻的喉嚨發緊。
    他摸出那支裹著黃絹的朱砂筆,筆尖觸到王書生手背時,對方的皮膚燙得驚人。
    血珠冒出來的瞬間,拓印頁上的符文突然顫了顫,消褪的紋路開始回滲,像被吸墨紙吸回去的墨跡。
    "因果線!"林閻盯著掌心的金線——那線正從王書生的血珠出發,穿過拓印頁,纏上黑山老母的玉鐲。
    他突然明白母親信裏的"守著因果線等你"是什麽意思了——因果線不是線索,是橋。
    赤焰道人突然甩脫鎖鏈,劍指洞頂:"跟我來!"他的道袍被撕得破破爛爛,卻站得筆直,"我在古籍裏看過,太初符文的真跡藏在這洞底的"無妄閣"。
    當年山海戰役後,初代科學修真者把它封在密室裏,用因果律鎖著。"
    "那玉鐲......"林閻指了指黑山老母,金線正纏在那玉鐲上,"是鑰匙?"
    "是鎖。"王書生吸了口冷氣,手背的血珠還在滲,"因果律鎖需要因果線來解。
    林閻,你的生死簿殘頁......"
    "能解析弱點。"林閻接上話,他感覺有團火在胸口燒,是布包裏殘留的餘溫,是因果線結成的金結,"走!"
    陳老背起王書生,林閻護在左邊,赤焰道人持劍斷後。
    他們穿過滿地碎磚,繞過幽泉祭司再次抽來的鎖鏈,往山洞更深處走。
    洞壁的青苔滑得要命,林閻的靴底幾次打滑,全憑護體符的藍光勉強穩住身形。
    越往裏走,空氣越冷,冷得他睫毛上都結了水珠,卻聽見赤焰道人低笑:"到了。"
    密室的門嵌在石壁裏,表麵刻滿與太初符文同源的紋路。
    林閻摸過去,指尖剛碰到石紋,金線突然發燙——那線從他掌心竄出,纏上石門上的"困"字,石門"哢"地一聲裂開條縫。
    "好小子。"赤焰道人拍了拍他肩膀,"你娘當年說"因果線要等有緣人",原來這緣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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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內的空氣帶著陳腐的書卷氣。
    正中央的石台上,一張暗金色的符文靜靜躺著,邊緣泛著幽藍的光,正是他們要找的破混沌符。
    林閻剛要伸手,身後突然傳來銀鈴輕響——沈青倚在密室門口,刀刃上的血還沒幹:"幽泉大人說,學者的血能催開太初符文,可沒說隻能催一次。"
    林閻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迅速摸出符籙打印機,這次按的是"隱形符"。
    藍光閃過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揉碎的影子,連呼吸聲都輕了。
    赤焰道人顯然早有準備,揮劍引開沈青的注意力:"小娘們,衝爺爺來!"王書生在陳老背上扯了扯林閻衣袖,小聲道:"符的時效隻有半柱香,快走。"
    林閻攥緊破混沌符,帶著眾人貓腰往密室後方的暗道出溜。
    沈青的刀刃砍在石壁上,火星濺到他腳邊,他能聽見她的冷笑:"跑?
    黑山老母的玉鐲連因果線都能鎖,你們能跑到哪去?"
    暗道裏的風突然變了方向,帶著股腐臭的腥味。
    林閻的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是黑山老母的氣息,像塊壓在頭頂的鉛板。
    他回頭看了眼,暗道口的光被沈青的身影擋住,隻剩一線灰白。
    王書生的血還在滲,滴在暗道的青石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像誰在敲倒計時的鍾。
    他們越跑越快,赤焰道人的劍在前麵劈開蛛網,陳老的喘息聲越來越重。
    直到暗道盡頭出現個岔口,林閻才敢停下來。
    他摸了摸懷裏的破混沌符,符紙還帶著石台的涼意,可金線卻在掌心跳得厲害——那線正往岔口左邊延伸,像根被風吹動的風箏線。
    "左邊。"他說,聲音比自己想象中還穩。
    王書生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一按,是肯定的意思。
    赤焰道人揮劍指向左邊:"走!"陳老調整了下背上的王書生,邁出第一步。
    暗道裏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沒人注意到,在他們剛才停留的石壁上,一道暗紋正隨著金線的方向緩緩轉動——那是黑山老母玉鐲的紋路,正沿著因果線,在黑暗中畫出一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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