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命運之後,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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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報聲不知何時停了。
    遺跡核心的金屬穹頂漏下幾縷昏黃光線,照在眾人泛著冷汗的額角上。
    林閻的指節還扣在生死簿殘頁的光鏈上,鏈身的微光正隨著他劇烈的心跳忽明忽暗——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能把黑袍男子徹底拽回來,可對方最後那聲稚嫩的笑,像根冰錐直紮進他後頸。
    "咳咳......"蘇小滿蹲在控製台旁撿銀簪,發梢垂落遮住半張臉。
    她的左手背劃開道血口,血珠順著指縫滴在青石磚上,暈開的紅裏竟混著極淡的紫。
    林閻盯著那抹異色,喉結動了動——和饕餮羊靈屍體內的幽泉孢子顏色一模一樣。
    "這傷口......"他剛要開口,蘇小滿突然抬頭衝他笑,發間沾著半片黑霧裏的碎紙片:"放心,是被暗門的青銅棱劃的。"她晃了晃銀簪,斷成兩截的簪頭還掛著幾根黑色絲線,"倒是這東西,師祖說能鎮住百年以下的邪祟,結果剛才......"話音未落,手指猛地一顫,銀簪"當啷"掉在地上。
    韓九的劍刃"叮"地磕在牆上。
    他單膝撐地,左肩的傷口正滲出青黑色的血,順著手臂滴在劍鞘上,腐蝕出一串細小的坑。
    林閻記得三年前在義莊初見這男人時,他的劍快得像道白虹,如今劍身上的青光卻淡得幾乎要看不見。"破妄斬......"韓九低笑一聲,指腹抹過劍脊,"原來不是劍鈍了,是我......"
    "先處理傷口。"林閻彎腰撿起那半張青銅麵具,內側的小字"實驗體07"在光線裏泛著冷光。
    三個月前解剖饕餮羊靈時,他用鑷子從屍塊裏夾出的標簽也是這樣的字體,"幽泉計劃實驗體05"。
    當時他以為是哪個邪修的惡趣味,現在想來——
    "因果錨點的裂痕在擴大。"女媧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機械特有的蜂鳴。
    林閻抬頭,看見穹頂中央懸浮的菱形光陣正滲出紫色液體,像極了幽泉孢子的顏色。
    ai形態的初代修真者此刻顯現在控製台上方,半透明的身影裏流轉著星圖般的紋路,"若不盡快修複,裂痕會像腐肉裏的蛆蟲,順著三川六脈啃噬整個玄界。"
    蘇小滿猛地站起,銀簪在掌心攥得發白:"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修複的法子!"她的發尾還沾著黑霧的碎屑,說話時跟著晃動,"我師祖的禁地裏有本《問事錄》,說不定記著......"
    "等等。"王書生扶了扶裂著縫的眼鏡,指尖壓在控製台的全息投影上。
    他的袖口沾著韓九的青黑血,氣味像腐爛的野莓混著鐵鏽,"林兄弟的夢之鑰碎片有新變化。"
    林閻這才想起一直攥在掌心的碎片。
    原本暗沉的青玉表麵浮起淡金色紋路,組成一串坐標,在他手心裏投下小小的光斑:"東南方向,幽冥裂隙。"
    "上古時代為防止因果律崩潰,應該設置過備用穩定器。"王書生推了推眼鏡,鏡片裂痕剛好劃過右眼,"就像凡人建房子要留安全通道,那些老古董的手段......"他突然頓住,盯著林閻掌心裏的坐標,"這裂隙我在古籍裏見過,是連通因果源流的門戶,傳說初代修真者曾在那裏封印過......"
    "封印過什麽?"蘇小滿湊近,發間黑霧碎屑簌簌落在王書生肩頭。
    "不能說。"王書生的喉結動了動,"至少現在不能說。"
    韓九突然站起,劍鞘撞在牆上發出悶響。
    他扯下衣角纏住左肩,青黑血很快浸透布料,在白衣上暈開朵詭異的花:"北方雪山有處遺跡,我師父的筆記裏提過,初代修真者的最後一道封印。"他盯著林閻,眼神像淬了冰的劍,"我去查。"
    林閻望著他染血的衣角。
    三年前韓九叛出劍閣時,也是這樣的眼神——那時他說要替被邪修滅口的師父報仇,結果差點被養屍地的屍王撕成碎片。"這次不是複仇。"林閻把青銅麵具塞進懷裏,"是合作。"
    韓九的手指在劍柄上叩了兩下,突然笑了:"我知道。"他轉身走向暗門,腳步比來時穩了些,"等我帶回消息。"
    暗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門縫裏漏出的骨笛聲突然拔高,像有人在嗚咽。
    蘇小滿打了個寒顫,把斷成兩截的銀簪收進錦囊:"我回師祖禁地。"她歪頭看林閻,嘴角翹起個小弧度,"要是我找到對付混沌信徒的法子......"
    "請你吃鎮北樓的醬肘子。"林閻摸出塊帕子遞給她,上麵還沾著法醫工具箱特有的福爾馬林味,"先把傷口包上。"
    蘇小滿接過帕子的手頓了頓,突然湊近他耳邊:"你這法醫,有時候還挺靠譜的。"
    林閻後退半步,被控製台絆得踉蹌:"那是因為我解剖過太多屍體,知道什麽不該做。"
    蘇小滿笑出了聲,發間黑霧碎屑隨著動作飄落,在地上積成小小的黑堆。
    她揮了揮手,轉身跑向遺跡出口,馬尾辮在身後一跳一跳,像根甩動的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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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書生推了推眼鏡:"該走了。"他指了指林閻掌心的坐標,"幽冥裂隙的入口在東南三十裏,過了忘川河就是。"
    林閻摸了摸懷裏的青銅麵具,內側的小字隔著布料硌得他心口發疼。
    他跟著王書生走向出口,腳步卻在跨出門檻的瞬間頓住。
    風從外麵吹進來,帶著若有若無的骨笛聲,混著某種熟悉的腥甜——是幽泉孢子破裂時的味道。
    他回頭望向因果錨點的裂痕。
    紫色液體還在緩緩滲出,在穹頂下積成小小的水窪,倒映出他扭曲的臉。
    那個黑袍男子最後說"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我"時,聲音裏的稚嫩......林閻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解剖饕餮羊靈時,在屍塊裏發現的乳牙——被強行縫進肌肉裏的乳牙,齒根還沾著未幹的血。
    "林兄弟?"王書生在門外喚他。
    林閻收回視線,摸了摸懷裏的麵具。
    實驗體07,實驗體05,還有那些乳牙......黑袍男子不是來搶奪命運引擎的,他是來......
    "來了。"他應了一聲,跟上王書生的腳步。
    忘川河的水在前方泛著幽藍,河對岸的山影裏,幽冥裂隙的入口像隻漆黑的眼睛。
    林閻踩上河邊的青石板時,突然打了個寒顫。
    風裏的骨笛聲更清晰了,這次帶著催促的意味,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隔著裂隙,對著他的耳朵輕輕說:
    "進來吧。"
    他抬頭看向王書生的背影。
    學者的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卻沒察覺身後的寒意。
    林閻摸了摸生死簿殘頁,光鏈在掌心輕輕發燙。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抬腳——
    一股極寒陰氣突然從裂隙方向湧來,像無數冰針紮進他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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