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古戰場秘,鑰匙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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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閻的靴底碾過一片鏽蝕的甲片,脆響驚飛了幾隻棲息在斷劍上的烏鴉。
腐臭的風突然變了方向,從穀地深處卷來,裹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能感覺到背上小七的體溫在升高,那具曾被混沌氣侵蝕的軀體此刻正微微發燙,像塊煨在火裏的玉。
\"這裏......死氣太重。\"陸九娘的短刃在掌心轉了個花,刃尖挑起一蓬黑灰。
她的眉峰擰成兩把刀,目光掃過滿地骸骨時頓了頓——那些白骨的指節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像無數隻手在往穀地深處抓撓。
小七的指甲輕輕掐進林閻後頸,她的呼吸噴在他耳側,帶著股甜腥:\"他們......死了很多次。\"紫紅色瞳孔裏的混沌氣翻湧如霧,又突然退去,露出底下清透的琥珀色,\"阿閻,我聞到血的味道了,是我的血,混著鐵鏽和火漆。\"
林閻心口的火種跟著震顫起來,像是被某種頻率精準調諧的弦。
他把小七往上托了托,餘光瞥見青冥子的銅鈴正浮在半空,表麵流轉著金紋。
那審判者的指尖抵著鈴舌,輕輕一搖,清越的顫音便撞碎了穀地的死寂。
金光如蛛網般蔓延開去,在遺跡深處勾勒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沒有五官,卻能看出是個人形,腰間懸著半截鎖鏈,與陸九娘剛才發現的鎖魂鏈紋路如出一轍。
青冥子的喉結動了動,法鈴在他掌心發燙:\"那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是變量體係的殘影。\"他抬頭看向林閻,目光裏難得有了波動,\"當年山海戰役時,變量體係的設計者用自身意識做了錨點,所有被法則碾碎的存在都會在這留下殘影。\"
林閻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的火種。
他能聽見更清晰的低語了,像無數片碎玉在共鳴:\"推開門,推開門......\"而火種的震顫方向,正死死鎖定著那道殘影所在的位置。\"鑰匙......就在那裏。\"他輕聲說,聲音裏帶著確信。
話音未落,穀地入口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
白無瑕的身影從密林中走出,鎖魂鏈在她腳邊蛇一般遊動,鏈尖滴著幽藍的鬼油。
她身後跟著七八個幽冥殿弟子,個個麵色青白,眼尾畫著鎮魂紋。
而在另一側的灌木叢後,墨千機抱著臂走出來,玄色道袍上沾著剛才被金光灼焦的痕跡,目光像兩把淬毒的刀。
\"鑰匙之地,不容外人染指。\"白無瑕的鎖魂鏈突然繃直,鏈尖指向林閻,\"這是幽冥殿守了千年的秘密。\"
\"變量體係的鑰匙,必須歸於秩序。\"墨千機的聲音像冰碴子,\"混沌信徒已經滲透進三十七個秘境,這把鑰匙能重置所有變量軌跡。\"他瞥了眼小七,\"包括某些不該存在的實驗體。\"
小七在林閻背上突然笑出聲,笑聲裏帶著破碎的甜:\"秩序?
你們當年把我泡在幽泉裏的時候,怎麽不說秩序?\"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林閻脖頸,在皮膚上留下月牙形的紅痕,\"阿閻,燒了他們好不好?
用你的火,把這些說漂亮話的人都燒成灰。\"
林閻能感覺到小七的混沌氣又開始翻湧,那股腐蝕性的力量正順著他的後頸往體內鑽。
他反手按住小七的手腕,指腹輕輕摩挲她腕間一道舊疤——那是他用手術刀剜出幽泉孢子時留下的。\"別急。\"他低聲說,目光掃過白無瑕的鎖魂鏈,又掃過墨千機袖中若隱若現的符篆,\"我們要的不是鑰匙,是門。\"
陸九娘突然把短刃插進土裏。
她蹲下身,指尖撫過那具攥著鎖魂鏈的骸骨,指節泛白:\"這是我師父的鎖魂鏈。\"她的聲音發顫,\"他十年前說去追什麽古戰場的傳說,之後就沒回來。
原來他早到了這裏,隻是......\"她猛地站起身,短刃在掌心轉得嗡鳴,\"不管這鑰匙是什麽,敢動我師父骸骨的,我先砍了他的手。\"
青冥子的法鈴突然爆發出轟鳴。
他盯著白無瑕和墨千機身後——不知何時,又有十幾道身影從穀地兩側的山岩後冒出來,有的穿著繡著混沌圖騰的黑袍,有的戴著幽冥殿的鬼麵。
林閻數了數,總共有三撥人:幽冥殿、混沌信徒,還有幾個他從未見過的,身上帶著詭譎的生機,像是......被某種活物寄生的修士。
\"看來今天要清場了。\"林閻把小七放下來,讓她靠著石碑。
小七的指尖輕輕劃過碑上\"鑰匙之後,是門\"的刻痕,突然咯咯笑起來:\"阿閻,碑上的血是甜的,像蜂蜜。\"
陸九娘站到林閻左側,短刃斜指地麵;青冥子站到右側,法鈴懸浮在兩人中間,金紋流轉如活物。
林閻抬頭看向那道變量殘影所在的位置,生死簿殘頁突然從袖中飛出,在頭頂展開,金光如瀑傾瀉。
他能感覺到丹田的火種在沸騰,那些曾經用現代知識解析過的符籙紋路、用物理學推導過的靈氣運行公式,此刻都化作熱流湧入手心。
\"動手。\"他輕聲說。
生死簿的金光準確擊中那道殘影。
殘影發出尖銳的嘶鳴,身上的鎖鏈突然崩斷,露出胸口一個拳頭大的凹痕——那裏正嵌著一枚青銅鑰匙,表麵爬滿與石碑相同的紋路。
林閻的火種猛地一顫,他能清晰地\"看\"到鑰匙內部的結構:齒輪咬合的方式像極了他在法醫課上拆解過的機械表,鎖芯的弧度符合空氣動力學,甚至連鑰匙齒的排列都暗合斐波那契數列。
\"它......在等你。\"小七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一片落在水麵的葉子。
她的混沌氣完全退去了,眼睛裏隻有純粹的琥珀色,\"我能聽見它在說,終於來了。\"
林閻沒有猶豫。
他抬起手,掌心的火種化作金紅相間的光橋,精準地連接到鑰匙上。
刹那間,無數畫麵湧入他的意識:
——一個穿著葛衣的老者在焦土上刻下\"鑰匙之後,是門\",他的血滴在石碑上,與小七的血重疊;
——白無瑕的師父將鎖魂鏈塞進一具骸骨手裏,對著空氣說\"我替你守著\";
——墨千機的祖師爺在典籍上批注:\"變量體係若成,所有秩序皆為牢籠\";
——最後是小七,還是個小女孩的模樣,被人按進幽泉時,手腕上的舊疤正在流血,而那滴血流過千年時光,最終落在石碑上。
\"鑰匙不是力量。\"林閻的聲音在穀地回蕩,帶著雙重的共鳴——一個是他自己的,另一個來自鑰匙,\"是自由。
變量體係困住了所有可能,而這把鑰匙,是打開所有可能的門。\"
青銅鑰匙突然脫離殘影,懸浮在半空中。
它表麵的紋路開始流轉,像活過來的蛇,最終全部匯聚到鑰匙齒上,組成一行小字:非變量者得之。
林閻伸出手。
鑰匙輕輕落入他掌心,溫度像人的體溫,甚至帶著點暖意。
下一刻,他心口的火種驟然熄滅。
穀地突然陷入死寂。
白無瑕的鎖魂鏈\"當啷\"掉在地上,墨千機的符篆在指尖自燃,青冥子的法鈴金紋盡褪,變成普通的銅鈴。
小七的眼睛裏重新泛起混沌氣,卻不再有攻擊性,隻是怔怔地看著林閻掌心的鑰匙。
風裏的低語變了。
這次林閻聽清了,是無數個不同的聲音,帶著不同的口音,說著同一句話:
\"門開了。\"
他緩緩抬起頭。
穀地盡頭的山霧突然散開,露出一道巨大的石門。
門上浮雕著星辰、山海、神魔,還有數不清的變量公式。
門中央有個鑰匙孔,形狀與他掌心的鑰匙分毫不差。
\"變量體係的鑰匙......終於歸於它該去的地方。\"林閻低聲說。
他能感覺到鑰匙在掌心發燙,不是灼燒的熱,而是某種期待的震顫,\"而門後麵......\"
石門上的浮雕突然亮了起來。
遠處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比之前更清晰,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