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瑾臉一紅，“我隻是覺得敵人太多了。”
    “多又怎麽樣？”趙羽拍拍城牆上的青石，“這城牆夠厚，這些兄弟夠狠，夠了。”
    城下傳來隆隆的鼓聲，北齊軍又開始動了。這次他們學聰明了，分成三路，東西中三麵同時進攻。
    “來了。”趙羽深吸一口氣，“各就各位！”
    城牆上的士兵迅速就位，弓箭手拉開弓弦，床弩手調整角度。空氣再次緊張起來。
    王瑾握緊腰間的佩劍，手心全是汗。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站在這裏，和一群屯田兵一起對抗北齊的精銳。更沒想過，自己居然還有些…興奮？
    北齊騎兵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戰鼓聲震天動地。
    “放！”趙羽一聲令下。
    箭雨再次升空，北齊軍的前排頃刻間倒下一片。但這次他們有了準備，後麵的人迅速填補空缺，繼續衝鋒。
    “床弩！瞄準他們的戰馬！”
    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粗大的弩箭射出，直接穿透戰馬的身體，連人帶馬一起釘在地上。
    但北齊軍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很快就衝到了城牆下。雲梯搭起，攀城器具上牆，喊殺聲震天。
    “火油彈準備！”
    “東段告急！”
    “西段也快頂不住了！”
    城牆上開始混亂起來，北齊兵已經爬上了城頭。王瑾看到一個北齊兵揮著彎刀朝自己衝來，下意識地拔劍迎上。
    當！
    刀劍相撞，巨大的力量震得王瑾虎口發麻。對方明顯是個老兵，招式凶狠，步步緊逼。王瑾勉強招架，心裏暗叫不好。
    就在這時，一杆長槍從側麵刺來，直接洞穿了北齊兵的胸膛。武飛雪收槍而立，看都沒看王瑾一眼，轉身去對付下一個敵人。
    王瑾愣了一下，趕緊跟上。
    城牆上的廝殺越來越激烈，到處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和慘叫聲。趙羽依舊站在最顯眼的位置，一邊指揮一邊親自動手。他的劍法很怪，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每一劍都能要人命。
    “殿下小心！”
    王瑾突然看到一個北齊兵從側麵朝趙羽撲來，連忙大喊。
    趙羽頭也不回，反手一劍，正中對方咽喉。
    “多謝提醒。”他回頭對王瑾笑了笑，“王大人還挺關心我的嘛。”
    王瑾臉又紅了“我…我隻是……”
    “行了，別廢話了，殺敵要緊。”
    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城牆上的血已經匯成了小溪。北齊軍終於扛不住了，開始撤退。
    城頭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王瑾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從來不知道殺人是這麽累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居然真的殺了人。
    “第一次殺人？”趙羽走過來，遞給他一壺水。
    王瑾點點頭，有些想吐。
    “慢慢就習慣了。”趙羽拍拍他的肩膀，“今天表現不錯，沒給朝廷丟臉。”
    王瑾苦笑“我覺得我快丟命了。”
    “哈哈，還有下一次呢。”
    “還有下一次？！”王瑾眼睛瞪得老大。
    “當然，你以為北齊人會就此罷休？”趙羽指了指城下，“看，他們又在集結了。”
    王瑾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北齊軍正在重新整隊。他們的數量依舊龐大，顯然還有餘力。
    “這…這怎麽辦？我們的人已經死傷這麽多了。”
    “死傷多？”趙羽搖搖頭，“王大人，這才剛剛開始。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呢。”
    王瑾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夜幕降臨，龍牙鎮陷入了詭異的寧靜。北齊軍暫時停止了攻勢，在城外點起篝火，密密麻麻如繁星點點。
    城牆上的守軍輪流休息，但每個人都不敢真正放鬆。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焦糊味，讓人作嘔。
    王瑾坐在城樓裏，麵前擺著一碗熱粥，但他完全沒有食欲。白天的戰鬥讓他深深震撼，也讓他對趙羽有了全新的認識。
    “王大人，怎麽不吃？”趙羽端著同樣的粥走進來，看起來倒是挺有胃口。
    “殿下，你就不怕嗎？”王瑾忍不住問道。
    “怕什麽？”趙羽喝了一口粥，“怕死？”
    “嗯。”
    趙羽笑了“怕啊，當然怕。但怕有什麽用？該來的總會來，該死的總會死。與其整天提心吊膽，不如想想怎麽多殺幾個敵人。”
    王瑾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殿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話問得奇怪，我被貶到這裏的，你不是很清楚嗎？”
    “不是這個意思。”王瑾搖搖頭，“我是說，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可以什麽？”趙羽放下碗，“投靠某個王爺？還是逃到某個安全的地方？”
    “我……”
    “王大人，你覺得我像那種人嗎？”趙羽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冷，“再說了，天下之大，又有哪裏是安全的？”
    王瑾被他的話噎住了。確實，以當前的局勢，哪裏都不安全。
    “而且，”趙羽又恢複了輕鬆的語氣，“我還挺喜歡這裏的。這些兄弟雖然出身低微，但都是真正的漢子。比那些在京城裏整天勾心鬥角的家夥強多了。”
    王瑾想起白天戰鬥中那些士兵的表現，不由得點點頭。
    “對了，”趙羽突然想起什麽，“你寫給京城的那封信，打算怎麽寫？”
    王瑾一愣“什麽信？”
    “別裝糊塗了。”趙羽笑了，“你不是來監視我的嗎？總得向上麵匯報情況吧？”
    王瑾臉色變了“殿下，我……”
    “放心，我不會殺你滅口的。”趙羽擺擺手，“不過你得想清楚，要寫什麽。”
    王瑾沉默了良久，最後苦笑道“殿下，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寫什麽了。”
    “為什麽？”
    “因為我發現，我根本不了解你。”王瑾抬起頭看著趙羽，“我原以為你就是個被貶的廢物皇子，可是今天……”
    “今天你發現我不是廢物？”
    “不止是這樣。”王瑾搖搖頭，“我發現我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那些所謂的證據，那些傳言，可能都是假的。”
    趙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殿下，你到底是什麽人？”王瑾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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