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的戰鬥還在繼續，但王瑾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眼前的廝殺上了。他死死盯著趙羽那張年輕卻沉穩得可怕的臉，腦子裏翻江倒海。
    這個被朝堂上下都當作廢物的七皇子，此刻正用一種近乎藝術般的精準指揮著這場看似必敗的守城戰。每一道命令都恰到好處，每一個布置都暗藏殺機。
    “南段弓弩手，三輪齊射後立刻撤到二線！”趙羽的聲音依舊平靜，但王瑾聽出了其中的深意。
    果然，就在南段弓弩手剛剛撤離，北齊軍的重弩就轟擊在了他們剛才的位置上，石屑飛濺。如果晚撤一步，那些弓弩手就全完了。
    王瑾倒吸一口涼氣。這種對戰場節奏的把控，這種對敵軍行動的預判，絕不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廢柴皇子能做到的。
    “王大人，”趙羽忽然轉過頭，臉上掛著那種讓人摸不透的淡笑，“你在這裏看戲看得如何？”
    王瑾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一愣，下意識地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我隻是……”
    “隻是想看看本王到底有幾斤幾兩？”趙羽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輕鬆得像在聊天氣，“看出什麽門道了嗎？”
    王瑾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老實地搖了搖頭。
    趙羽笑了，那笑容裏有種說不出的深意：“那就繼續看吧。這場戲，才剛剛開始。”
    話音剛落，城下忽然響起一陣低沉的號角聲。王瑾心頭一緊，這是北齊軍準備總攻的信號！
    “來了。”趙羽眯起眼睛，聲音裏帶著一絲期待，“武將軍！”
    “在！”武飛雪的聲音從西段傳來，依舊是那種幹脆利落的冷淡。
    “按計劃行事！”
    “明白！”
    王瑾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計劃，但很快就明白了。
    隨著北齊軍開始全線壓上，龍牙鎮的守軍開始有序後撤。不是潰敗，而是有計劃的後撤。他們放棄了外圍的防線，把敵軍引入了一個看似空虛的區域。
    然後，陷阱開始發威。
    早就埋好的地雷在北齊軍腳下爆炸，預先設置的滾石從城牆兩側的暗道裏滾出，那些看似普通的石板下麵，竟然藏著一個個尖銳的鐵刺。
    北齊軍的衝鋒瞬間變成了一場噩夢。
    “這……這是什麽時候布置的？”王瑾震驚地問道。
    “從我到龍牙鎮的第一天就開始了。”趙羽淡淡地說，“你以為我這幾個月都在幹什麽？真的隻是在等死？”
    王瑾徹底無語了。他想起自己這幾個月來收集的那些所謂“證據”，想起趙羽表現出來的那種混吃等死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
    “殿下，”他艱難地開口，“您……您這是在演戲？”
    “演戲？”趙羽轉過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王大人，你覺得我有必要給你演戲嗎？”
    這話說得王瑾臉上火辣辣的。確實，以趙羽的身份，根本沒必要在他麵前裝什麽。那麽，之前那些表現……
    “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趙羽的聲音很輕，但王瑾聽得清清楚楚，“至於別人怎麽看，怎麽想，那是他們的事。”
    城下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北齊軍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終於開始撤退。他們來時的囂張氣焰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的隻有滿地的屍體和濃烈的血腥味。
    “殿下威武！”城頭上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那些之前還在擔心自己小命的士兵們，此刻個個紅光滿麵，看向趙羽的眼神裏滿是崇拜和敬畏。
    趙羽卻沒有絲毫得意的表情，隻是平靜地下達著戰後的各種命令：清理戰場，救治傷員，修補城防……
    一切都井井有條，就像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王瑾站在一旁，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看錯了人。這個被朝堂上下都當作廢物的七皇子，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可怕。
    “王大人，”趙羽忽然又開口了，“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王瑾一愣：“什麽任務？”
    “監視我的任務。”趙羽笑得很溫和，但王瑾卻感到一陣寒意，“你覺得今天看到的這些，夠寫一份詳細的報告了嗎？”
    王瑾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沒想到趙羽竟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殿下，我……”
    “不用解釋。”趙羽擺了擺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我理解。隻是希望王大人在寫報告的時候，能夠實事求是。”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留下王瑾一個人站在城頭上，麵對著滿地的戰場廢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一戰，不僅僅是龍牙鎮的勝利，更是趙羽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真實實力的一次機會。而王瑾，作為這一切的見證者，將要麵臨一個艱難的選擇：是如實匯報自己看到的一切，還是繼續維持之前的那些偏見？
    夜幕降臨，龍牙鎮重新恢複了平靜。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種平靜隻是暫時的。北齊軍雖然退了，但他們不會就此罷休。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等著。
    而在這場風暴中，趙羽這個之前被所有人忽視的七皇子，將會扮演什麽樣的角色，沒有人能夠預料。
    三天後，龍牙鎮迎來了一個意外的訪客。
    “七皇子殿下，微臣張來，奉蜀山掌門之命，特來拜見。”
    來人是個中年男子，身穿蜀山弟子的青色道袍，腰間懸著一柄長劍，眉宇間帶著幾分傲氣。他站在趙羽麵前，雖然行著禮，但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卻掩飾不住。
    趙羽坐在主位上，淡淡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張長老遠道而來，有何指教？”
    “不敢當。”張來直起身子，語氣裏帶著幾分不屑，“隻是聽說殿下在邊疆頗有建樹，特來看看。不過……”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在趙羽身上掃了一圈：“傳聞中的七皇子，似乎也不過如此。”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在場的幾個龍牙鎮將領臉色都變了。武飛雪更是直接按住了劍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趙羽卻笑了：“張長老這話有趣。不知道在你眼中，本王應該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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