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趙羽躺在床上，盯著房梁發呆。
    今天晚上的事，讓他對蜀山的印象更差了。
    表麵上看著是名門正派，實際上內部爛得一塌糊塗。
    連魔宗的人都能混進來，還教弟子修煉魔功。
    這種地方，遲早要出大事。
    不過這些都跟他無關了。
    沈雲起死了，那個黑衣人也死了，這件事算是徹底了結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然後想辦法在北齊軍的下一次進攻中活下來。
    想到這裏，趙羽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胸口的傷已經不疼了，精神力也恢複了大半。
    他現在需要的，隻是時間。
    窗外，月光如水。
    遠處的城牆上，士兵們還在巡邏，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搖曳。
    一切都很平靜。
    但趙羽知道，這種平靜不會持續太久。
    暴風雨，很快就要來了。
    北齊軍的攻勢在火海前頓住了。
    城牆上還在流血，屍體倒了一地。龍牙鎮的屯田兵傷亡過半，武飛雪帶來的那隊精銳也折損了幾人。但活著的人眼裏沒恐懼，隻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興奮。
    “打退了！他娘的真打退了！”
    有人嘶啞著嗓子吼出這句話，城牆上立刻爆發出稀稀拉拉的歡呼。趙羽卻沒笑，隻是臉色慘白地撐著牆垛，看向城外那片還在燃燒的焦土。
    北齊軍退到箭矢射程之外，開始重整隊伍。那杆黑底紅紋的主將旗下，一個身披重甲的魁梧身影正騎在馬上，遠遠地盯著城頭。
    隔著幾百步的距離，趙羽竟然覺得自己能感受到那道視線裏的冰冷殺意。
    “殿下，”武飛雪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側，聲音很輕，“您受傷了。”
    趙羽這才感覺到左臂傳來火燒般的疼，低頭一看，胳膊上不知何時被箭矢擦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衣袖早就濕透了，血順著指尖往下滴。
    “小傷。”他搖搖頭，轉身看向武飛雪，“武將軍的那些床弩，改造得不錯。”
    武飛雪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抬手，幹脆利落地扯下他的袖子，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藥粉就往他傷口上撒。
    “嘶——”趙羽疼得抽了口冷氣。
    “忍著。”武飛雪的動作粗暴得很，三下五除二包紮完畢，“您這傷要是化膿，龍牙鎮就真沒主心骨了。”
    “喲，武將軍還會關心人？”趙羽挑了挑眉。
    “我隻是不想白來一趟。”武飛雪轉身就走，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北齊人不會善罷甘休。您最好想清楚下一步怎麽辦。”
    趙羽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城牆拐角，突然笑了。這女人嘴硬心軟，跟她爹一個德性。
    王瑾這時候才敢湊過來，臉上的驚恐還沒完全散去：“殿下，咱們……咱們真的守住了？”
    “守個屁。”趙羽罵了一句，“這才第一波試探。”
    話音剛落，城外再次響起沉悶的號角聲。
    這次的聲音跟之前不一樣，更加低沉，更加悠長，帶著一股讓人心慌的壓迫感。趙羽臉色一變，猛地抬頭看向城外。
    北齊軍開始後撤。
    不是潰敗，是有序撤退。那些騎兵動作整齊劃一，像是提前演練過無數遍，幾個呼吸間就拉開了距離。主將旗下的那個魁梧身影抬起手，做了個古怪的手勢。
    城牆上的士兵都鬆了口氣，以為敵人要撤了。
    隻有趙羽的心越沉越重。
    “所有人！立刻給老子躲到牆垛後麵！快！”他突然吼了起來，聲音大得把旁邊的王瑾嚇了一跳。
    話音剛落，空中傳來一陣尖嘯。
    不是箭矢的破空聲，是更加沉重，更加密集的呼嘯。趙羽抬頭一看，瞳孔瞬間收縮。
    那是投石車拋出的巨石。
    幾十塊足有磨盤大小的石頭劃過一道道拋物線，轟隆隆地砸向城牆。王瑾臉色慘白，兩腿發軟，直接癱在了地上。
    轟！
    第一塊巨石砸在城牆垛口上，碎石四濺。一個躲閃不及的屯田兵被砸了個正著，當場就沒了聲息。緊接著第二塊，第三塊……
    城牆在顫抖。
    趙羽死死按著王瑾的腦袋，把他摁在牆垛後麵，耳邊全是巨石砸擊的轟鳴和士兵的慘叫。他咬著牙，腦子飛快地轉。
    投石車這玩意兒準頭不高，但架不住量大。北齊人這是打算先把城牆砸鬆了再說。龍牙鎮這破城牆本來就年久失修，要是被這麽砸上一天……
    他想起了藏在城牆內部的那些東西。
    那是他花了半年時間，偷偷摸摸藏進去的“寶貝”。本來打算留到最後關頭用的，現在看來……
    “武將軍！”趙羽扯著嗓子吼，“讓你的人都退下去！快！”
    武飛雪從混亂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問為什麽，直接下令撤退。那些精銳動作飛快，幾個呼吸間就撤下了城牆。
    屯田兵也在軍官們的呼喝下往下撤。
    城牆上的巨石還在砸，有一塊直接砸中了西段的牆垛，整整一大截垛口轟然倒塌，砸死了好幾個來不及跑的士兵。
    趙羽等人差不多都撤下去了，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古怪的銅哨，狠狠吹了三聲。
    尖銳的哨音劃破混亂的戰場。
    緊接著，城牆內部傳來一陣哢嚓哢嚓的機括聲。王瑾驚恐地看著城牆上突然裂開了一道道縫隙，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牆而出。
    “殿下，這……這是什麽？！”
    “驚喜。”趙羽咧嘴一笑，笑容裏全是瘋狂，“送給北齊人的驚喜。”
    話音剛落，城牆上那些裂縫突然噴射出一道道火舌。
    那不是普通的火油，而是經過特殊配製的猛火油，溫度高得嚇人，噴射出來的瞬間就能把人烤成焦炭。更要命的是，這些火舌的射程遠得驚人，直接覆蓋了城牆下幾十步的範圍。
    正在操作投石車的北齊兵猝不及防，瞬間被火海吞沒。
    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些投石車都是木製的，遇到這種猛火根本撐不住，幾個呼吸間就燒成了一堆堆火炬。北齊軍的陣型再次大亂，士兵們驚恐地往後撤，戰馬嘶鳴，場麵一片混亂。
    城牆下的魁梧身影猛地扯住韁繩，戰馬人立而起。他盯著城牆上那些還在噴吐火焰的機關，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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