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的廝殺還在繼續，但北齊軍的攻勢已經明顯疲軟。
    王瑾靠在城垛邊，大口喘著粗氣,手裏的佩刀刀刃上沾滿了血跡。他看著趙羽依舊筆直的背影,心裏那點最後的僥幸也徹底碎了。
    這位七皇子要麽是裝瘋賣傻裝了十幾年,要麽就是突然開竅了。但不管哪種,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禦史能惹得起的。
    “大人。”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跑過來,“北齊軍退了！”
    趙羽點點頭,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清點傷亡,收拾戰場。”
    武飛雪從西段走回來,槍尖還在滴血。她在趙羽身邊站定,聲音依舊冷淡：“西段守住了,損失三十二人。”
    “嗯。”趙羽轉身看向城下,北齊軍正在緩慢撤退,留下滿地的屍體和燃燒的殘骸。“他們會再來的。”
    “知道。”武飛雪擦了擦槍尖,“下次我會準備更多床弩。”
    王瑾聽著兩人這雲淡風輕的對話,隻覺得荒誕。這兩人說得跟討論今天吃什麽一樣輕鬆,可城牆下那些屍體,那些慘叫,那些血肉模糊的場麵……
    他忍不住幹嘔起來。
    趙羽瞥了他一眼：“第一次上戰場？”
    王瑾臉色發白,勉強點頭。
    “習慣就好。”趙羽說完就走了,留下王瑾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習慣？習慣這種人間地獄？
    王瑾看著趙羽的背影消失在城樓轉角,突然想起自己來龍牙鎮的任務。查賬？查個屁的賬！這位爺要是真想造反,京城那幫人加起來夠他一隻手收拾的嗎？
    他摸出懷裏那封密信,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撕成了碎片,任由風吹散。
    算了,命要緊。
    三天後,龍牙鎮暫時恢複了平靜。
    北齊軍退到十裏外紮營,顯然在等待援軍。趙羽也沒閑著,讓人加固城防,補充物資,順便把那些在戰鬥中表現出色的士兵提拔了一批。
    王瑾這幾天跟著趙羽到處跑,漸漸發現這位七皇子手底下的人都有點不對勁。
    那個武飛雪,武家的孤女,按理說應該在京城等著嫁人才對,怎麽跑到邊疆來當武將了？而且她手下那批士兵,個個身手了得,根本不像普通屯田兵。
    還有那個管後勤的老張,看著是個憨厚的老農,可王瑾偶然聽到他跟人討論怎麽改進火油彈的配方,那專業程度,說他是工部的匠人都有人信。
    這龍牙鎮,處處透著詭異。
    這天傍晚,趙羽突然召集了鎮上所有人,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王瑾跟著人群來到鎮中心的廣場,發現那裏搭了個高台,台上擺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通體泛著淡淡的青光,看著就不是凡品。
    “這是什麽？”王瑾小聲問旁邊的士兵。
    “鴻蒙石。”那士兵壓低聲音,“聽說是殿下從西域商隊那裏買來的,能測試靈根資質。”
    靈根？
    王瑾愣了。這玩意兒他聽說過,據說有靈根的人能修煉仙法,但大梁朝幾百年來,有靈根的人屈指可數,基本都被各大仙門收走了。
    趙羽怎麽突然搞這個？
    “諸位。”趙羽站在高台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這塊鴻蒙石能測試靈根。有靈根的人,可以修煉仙法,實力會遠超常人。今天讓大家來,就是想看看咱們龍牙鎮有沒有這樣的人才。”
    台下一片嘩然。
    修仙？那不是傳說中的事情嗎？
    “殿下,這東西靠譜嗎？”有人大著膽子問。
    “靠譜。”趙羽指了指台下一個穿著華服的年輕人,“沈雲申,你先來試試。”
    沈雲申？
    王瑾順著趙羽的手看過去,發現那是個長相俊美的年輕人,一身錦衣,氣質不凡,看著就不是普通人。
    沈雲申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大步走上高台。他這幾天一直在龍牙鎮晃悠,對趙羽各種冷嘲熱諷,說什麽廢柴皇子,邊疆炮灰,反正難聽的話都說了個遍。
    現在趙羽讓他第一個測試,他自然不會慫。
    “來就來。”沈雲申把手按在鴻蒙石上。
    下一秒,鴻蒙石爆發出耀眼的青光,整個廣場都被照亮了！
    “天！”
    “這麽亮！”
    “這是什麽級別的靈根？”
    人群炸開了鍋。
    一個穿著道袍的老者從人群中走出來,看著鴻蒙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七色青光,這是上品靈根！百年難遇！”
    沈雲申臉上的得意更濃了。他轉頭看向趙羽,眼中滿是挑釁：“七皇子,要不你也來試試？”
    台下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趙羽。
    趙羽麵無表情地走上高台,把手按在鴻蒙石上。
    一秒。
    兩秒。
    三秒。
    鴻蒙石紋絲不動。
    沈雲申笑出了聲：“我就說嘛,廢柴就是廢柴,連靈根都沒有。”
    台下也響起了竊竊私語。
    王瑾皺起眉頭。他這幾天跟著趙羽,怎麽看都不覺得這位七皇子是個廢柴。可鴻蒙石不會說謊,難道趙羽真的沒有靈根？
    就在這時,鴻蒙石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
    不是青光,是金光！
    而且比剛才沈雲申測試時還要亮十倍不止！
    整個廣場瞬間被金光籠罩,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這……這是……”那個道袍老者聲音都在顫抖,“九色金光！這是傳說中的極品靈根！千年難遇！不,是萬年難遇！”
    沈雲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台下的人群徹底沸騰了。
    可就在鴻蒙石要報出趙羽的具體靈根品級時,那道袍老者突然伸手,一道無形的力量將鴻蒙石的靈通封了起來。
    金光瞬間消失。
    廣場重新陷入黑暗。
    “怎麽回事？”
    “剛才那金光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突然不亮了？”
    人群騷動起來。
    道袍老者咳嗽一聲,聲音恢複了平靜：“鴻蒙石靈力耗盡,今天的測試到此為止。”
    沈雲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上重新露出笑容：“看來七皇子的靈根太差,連鴻蒙石都懶得反應。”
    台下響起一片哄笑。
    趙羽站在高台上,臉色有點難看。
    他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那塊鴻蒙石,心裏滿是疑惑。
    剛才那金光是怎麽回事？他明明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體內湧出,可為什麽突然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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