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李英奇轉頭看向他，“沈師弟，你侄兒的死,確實可疑。但在真相查清楚之前,不能隨便冤枉好人。”
    他頓了頓，又說：“而且，我剛才在外麵聽到,你說沈師侄身上有魔氣？”
    “是的。”
    “那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了。”李英奇說，“如果沈師侄真的修煉了魔功,那他的死,很可能和魔教有關。這件事,必須徹查。”
    沈雲起的叔父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李英奇那冷峻的眼神,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李英奇轉頭看向趙羽：“七皇子,關於沈師侄的死,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趙羽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這是個機會。
    一個說出真相,但又不會被立刻處決的機會。
    “李道長。”他緩緩開口，“關於沈雲起的死，在下確實知道一些內情……”
    戰鬥持續到黃昏時分才算徹底結束。
    北齊軍留下滿地屍體和燒得焦黑的攻城器械，終於鳴金收兵。城頭的士兵們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有的人直接躺倒在血泊裏,連動都懶得動。
    趙羽站在城樓邊緣,看著遠去的北齊軍隊,沒有半點鬆懈的神色。他轉身對身後的武飛雪道“傷亡統計出來了嗎?”
    “死了三十七個,重傷五十四個,輕傷的不計其數。”武飛雪擦了擦槍杆上的血跡,“城牆西段有兩處裂縫,需要連夜修補。”
    “讓工匠連夜動工,今晚北齊人未必不會來偷襲。”趙羽揉了揉眉心,“糧草呢?”
    “火油彈用了一半,箭矢消耗了三成,按這個打法,最多還能撐三次這樣的攻城。”
    趙羽沉默了片刻,突然扭頭看向一直跟在後麵的王瑾“王大人,看夠了嗎?”
    王瑾打了個激靈,幹笑兩聲“殿下說笑了,下官隻是…”
    “隻是想看看本王能撐多久對吧?”趙羽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放心,本王暫時死不了。不過王大人要是想回京城報信,現在可能有點難度。”
    王瑾臉色一變“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當北齊人都是傻子?今天這一戰,他們已經看出龍牙鎮的虛實了。”趙羽指了指城外,“接下來三天,恐怕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話音剛落,城下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
    武飛雪臉色微變“這是北齊軍的集結號?”
    “他們要連夜攻城!”趙羽罵了一聲,“狗娘養的,看來對方統帥不傻。”
    城牆上剛剛鬆懈下來的士兵們聽到號角聲,一個個臉色煞白。有幾個年輕的屯田兵直接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都他娘的站起來!”趙羽一聲暴喝,“想死的就坐著別動,想活命的給老子滾去備戰!”
    可這次,他的話沒起作用。
    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都是掩飾不住的絕望。白天那一戰已經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勇氣,現在要他們連夜再打一場,這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殿下。”武飛雪低聲道,“士氣不行了。”
    趙羽深吸一口氣,正要再說什麽,城下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一個穿著華麗鎧甲的北齊將領策馬來到城下,揚聲喊道“龍牙鎮守將何在?本將有話要說!”
    趙羽走到城牆邊緣,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你是何人?”
    “本將北齊先鋒營副統領耶律橫!”那將領聲如洪鍾,“今日一戰,貴方守城有方,本將甚為佩服!但貴方兵力有限,糧草不足,繼續抵抗不過徒增傷亡!不如開城投降,本將保證不傷城中一人一物!”
    城頭的士兵們聽到這話,不少人眼裏閃過動搖的神色。
    王瑾心裏咯噔一下,偷偷看向趙羽。這位七皇子要是真的開城投降,那可就熱鬧了。到時候不用北齊人動手,京城那邊就能把趙羽生吞活剝了。
    誰知趙羽聽完,突然笑了。
    那笑聲先是很輕,然後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彎腰笑出了眼淚。
    耶律橫被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笑你蠢。”趙羽直起身子,抹了把眼淚,“你們北齊人臉皮什麽時候這麽厚了?打不下來就勸降,勸降不成是不是還要罵幾句?”
    耶律橫臉色一沉“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罰酒?”趙羽啐了一口,“你們北齊要是真有把握攻下龍牙鎮,還用在這跟老子廢話?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的算盤,白天損兵折將,現在想用幾句話就讓老子開城,當老子是三歲小孩?”
    他突然抬高了聲音,讓城頭所有人都能聽見“弟兄們聽著!這孫子說得天花亂墜,無非就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龍牙鎮!你們信他的鬼話,就等著被北齊人當豬狗一樣賣到草原上去吧!”
    士兵們一聽這話,原本動搖的神色立刻消失了大半。北齊人的殘暴他們不是沒聽說過,真要投降了,下場隻怕比戰死還慘。
    耶律橫見勸降不成,冷笑一聲“既然你執意找死,那就別怪本將不客氣了!明日午時,本將定要踏平龍牙鎮!”
    說完,他猛地一撥馬頭,揚長而去。
    趙羽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眼裏閃過一絲疲憊。
    武飛雪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殿下,咱們真的守得住嗎?”
    “守不守得住不知道。”趙羽揉了揉太陽穴,“但至少今晚能睡個好覺了。”
    “嗯?”武飛雪沒反應過來。
    “你沒看出來?那耶律橫根本不是來勸降的,是來試探虛實的。”趙羽冷笑,“他要是真打算連夜攻城,現在早就發起進攻了,還在那跟老子廢什麽話?說明北齊軍白天損失也不小,需要休整。”
    武飛雪恍然大悟“所以殿下才…”
    “對,老子就是要讓他們以為咱們還有餘力,不敢輕舉妄動。”趙羽轉身往城樓下走,“今晚讓弟兄們好好休息,明天才是真正的硬仗。”
    王瑾聽著這番對話,手心裏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這他娘的到底是個什麽怪物?明明自己都快撐不住了,還能虛張聲勢嚇退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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