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冷靜點！”武飛雪死死拽著他,“現在進去隻會害了她！心魔幻境必須自己破,外人進入隻會讓幻境變得更加混亂！”
    趙羽握緊拳頭,眼睛死死盯著水鏡。
    幻境裏,李英奇還跪在地上。可漸漸地,她的顫抖停止了。她緩緩抬起頭,眼神從絕望變得堅定。
    “這不是真的。”
    她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劍。
    “這隻是幻境。”
    她握緊劍柄,看向周圍逐漸重組的場景。這次,幻境變成了一座懸崖。懸崖下是萬丈深淵,懸崖上站著“趙羽”。
    “你想殺我,對嗎？”幻境中的“趙羽”笑著問,“因為你恨我,恨我把你拖進這些麻煩裏。”
    “不。”李英奇搖頭,“我不恨你。”
    “那你為什麽要躲著我？”
    “因為……”李英奇咬了咬嘴唇,“因為我配不上你。”
    趙羽愣住了。
    “你是皇子,我隻是江湖草莽。”李英奇看著幻境中的“趙羽”,“我騙了你,瞞著你,你知道真相後一定會恨我。與其到時候被你厭棄,不如現在就保持距離。”
    “可你躲不掉。”幻境中的“趙羽”走近,“你心裏有我,這是事實。”
    “是。”李英奇坦然承認了,“可那又怎樣？有些事,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這是我的心魔,那我就斬了它。”
    她睜開眼,眼神變得鋒利如劍。長劍舉起,對著自己的心口刺去——
    不是刺向幻境,而是刺向自己。
    “住手！”趙羽嘶吼出聲。
    可幻境裏聽不見。
    劍尖即將碰到李英奇的胸口時,突然停住了。不是她停的,而是整個幻境突然崩塌,化作無數光點消散。
    李英奇從光幕中跌出來,摔在地上。
    趙羽瞬間衝了過去,比任何人都快。他衝到李英奇身邊,把她扶起來“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剛才差點就……”
    李英奇抬起頭,眼睛紅紅的,還掛著淚痕。她看著趙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殿下,請放開我的弟子。”蒼鬆子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打破了這個瞬間。
    趙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抱著李英奇。他慌忙鬆手,站起來,臉燒得通紅。
    李英奇也紅著臉低下頭,不敢看他。
    “英奇,第二輪,你通過了。”蒼鬆子說,“雖然方法有些極端,但確實破開了心魔。”
    李英奇沒回應,隻是站起來,行了一禮,就匆匆離開了。
    趙羽看著她的背影,心亂如麻。
    她剛才說,她配不上自己。
    她說,她心裏有自己。
    她說,有些事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這些話,一遍遍在趙羽腦海裏回響。他突然覺得,和北齊打仗,和朝堂鬥爭,都沒有現在這一刻讓他緊張。
    “殿下。”武飛雪走過來,“我們該回去了。”
    “嗯。”
    趙羽轉身,往山門走去。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向李英奇離開的方向。
    她已經走遠了,背影消失在山道的轉彎處。
    趙羽收回視線,心裏突然有個決定。
    有些事,確實不是想要就能得到。
    但他想試試。
    試試去追,試試去爭取,試試去打破那些所謂的身份差距和陰差陽錯。
    畢竟,連北齊都敢打,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他嘴角勾起一個幾乎察覺不到的弧度,大步往山下走去。
    武飛雪跟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位七皇子,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北齊軍的攻勢在火油彈和武飛雪的床弩壓製下，總算是慢慢退了回去。
    城牆上的士兵們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有人拿著陶罐往嘴裏灌涼水，嗆得咳嗽連連。有人抱著長槍，手還在抖。
    王瑾扶著牆垛，腿肚子直轉筋。他扭頭看向趙羽，發現這位七皇子臉色慘白，額頭上冒著細密的冷汗，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要倒下去。
    “殿下？”王瑾下意識喊了一聲。
    趙羽擺擺手，想說點什麽，嘴唇動了動，最後隻吐出兩個字：“沒事。”
    話音剛落，他眼前就開始發黑，耳邊響起嗡嗡的鳴響。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這感覺他太熟悉了——精神力在預警。
    但這次不一樣，不是那種危險將至的刺痛感，而是一種更深層的東西在攪動，像是有什麽在他腦子裏翻騰，要把他整個人都拖進去。
    “殿下！”武飛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少見的急促。
    趙羽勉強睜開眼，看到武飛雪快步走過來，她臉上沾著血跡，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但那擔憂轉瞬即逝，又恢複成慣常的冷靜。
    “我……”趙羽剛開口，眼前的景象就開始扭曲。
    城牆不見了。
    喊殺聲消失了。
    他站在一片荒涼的曠野上，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月亮。腳下的土地幹裂成無數道裂縫，像是被什麽巨大的力量撕扯過。
    心魔。
    趙羽瞬間明白過來。
    他精神力太強，強到超出了尋常修煉者的範疇。所以當心魔來臨時，那凶險程度也遠超常人。
    “趙羽。”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曠野上回蕩。
    趙羽猛地轉身，看到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老道士站在不遠處。老道士的臉模糊不清，但那雙眼睛，卻清晰得嚇人。
    “師父？”趙羽脫口而出。
    老道士笑了，笑容裏全是嘲諷：“師父？你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麽嗎？”
    趙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麽？”老道士往前走了幾步，每一步都踩在趙羽心口上，“你看到的那些畫麵，你預見的那些死亡，你躲得掉嗎？”
    趙羽後退一步。
    “躲不掉的。”老道士的聲音越來越大，“你注定要死在這裏，死在龍牙鎮，死在北齊人的刀下。你所有的掙紮，不過是多活幾天罷了。”
    曠野開始變化。
    地麵裂開，露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從黑洞裏爬出來一個個人影，都是趙羽熟悉的麵孔。
    望月，滿身是血，眼神空洞地盯著他。
    武飛雪，手裏的長槍斷成兩截，倒在血泊裏。
    王瑾，臉上寫滿恐懼和絕望。
    還有更多的士兵，那些在城牆上拚命的屯田兵，此刻都成了屍體，堆積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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