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粘稠的空氣幾乎凝固，廢棄排汙管道內伸手不見五指，隻有眾人腳下踩著汙水的“嘩啦”聲和粗重的喘息。
    冰冷滑膩的管壁上，不知名的苔蘚散發著幽幽的微光，勉強勾勒出這條絕望通道的輪廓。
    “媽的，這鬼地方比下水道還下水道！”
    李丹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壓低聲音咒罵，他魁梧的身軀在這狹窄的管道內顯得有些笨拙。
    陳浩宇的【量子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在這惡劣環境中鋪展開來，每一寸空間都在他的腦海中構建成型，管壁上濕滑的苔蘚，汙水中漂浮的未知碎屑，甚至空氣中細微的甲烷濃度變化，都無所遁形。腥臭幾乎要凝成實質，糊在臉上，鑽進鼻孔，讓人陣陣作嘔。
    “小心腳下，前麵有東西！”
    他突然低喝，語氣凝重。汙水並不深，堪堪沒過腳踝，但其中潛藏的危險卻不容小覷。
    話音未落，李丹腳下的渾濁汙水突然炸開數道水箭！
    幾條筷子粗細、通體漆黑的變異水蛭，體表覆蓋著一層油亮的粘液，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前端細密的吸盤已經張開，露出裏麵細小的環狀利齒，直撲走在最前麵的李丹小腿。
    “我操！又是這玩意兒！小心它們有毒！”
    李丹隻覺小腿一涼，低頭便看到幾條滑膩的東西已經貼了上來，一股微弱的麻癢感迅速傳來。
    “吱吱！”
    不等李丹有所動作，鼠王尖銳的叫聲已經響起。
    隊伍後方，數十隻毛發油光水滑的精英變異鼠如同得到命令的特種兵，瞬間化作一道道黑色閃電，悄無聲息地從眾人腿邊掠過，悍不畏死地迎向那些水蛭。
    它們甚至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尖牙利爪在幽暗中劃過寒光，有的直接咬住水蛭的身體中段，猛力撕扯；
    有的則用鋒利的爪子狠狠拍擊，將水蛭從李丹腿上打落。
    幾隻水蛭被當場撕碎，墨綠色的體液混入汙水中，散發出更濃的腥氣。
    “前麵五米，左側管壁，震動傳感器！三點鍾方向，絆索！極細，塗了偽裝塗層！”
    冷陶緊閉雙眼，額頭青筋微微暴起，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無形的觸手與鼠王保持著不間斷的心靈鏈接，將鼠王利用其嬌小體型和靈敏嗅覺偵查到的信息，幾乎同步地傳遞給陳浩宇。
    陳浩宇腳步不停，隻是微微調整了前進的角度，同時低聲道：
    “吳大哥，跟緊我左腳。”
    吳迪點點頭，強忍著腿傷，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這些狗東西，還真看得起我們！下水道裏都他媽裝了這麽多機關！”
    李丹甩掉腿上最後一隻水蛭的殘骸，看著前方管壁上一個幾乎與苔蘚融為一體的微小凸起，怒罵一聲，手中能量戰斧下意識地握緊了幾分。
    剛才若不是鼠群反應快，他非得被吸上幾口血不可。
    “別大意，這些隻是開胃菜。”
    陳浩宇提醒道，他的【量子感知】已經捕捉到前方更複雜的能量波動。
    他們很快發現，創世公司並未完全放棄這些看似廢棄的地下脈絡。
    這些老舊的排汙管道，顯然也被納入了他們的防禦體係，或者說，是追捕體係的一環。
    在一處幾條管道匯流的、相對寬闊的圓形地帶，空氣中的金屬鏽蝕味和機油味陡然加重，幾乎要嗆入肺裏。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由遠及近，刮擦著眾人的耳膜，伴隨著沉悶的液壓杆伸縮聲，從前方至少三個不同的管道口同時傳來。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仿佛有數頭饑餓的鋼鐵巨獸嗅到了血肉的氣息，正從幽暗的囚籠中蘇醒，即將破籠而出，將他們撕成碎片。
    “嘩啦——哢嚓——”
    幽暗的管道口，紅光閃爍。
    數隊臉盆大小的“機械蜘蛛”率先湧出，它們八條金屬節肢靈活地在濕滑的管壁上移動，複數電子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頭部伸出的槍管開始旋轉預熱。
    緊隨其後的是數條體型稍小、但前端布滿猙獰鑽頭的“掘地蠕蟲”，它們粗壯的身軀摩擦著管道內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顯然是在執行無差別清剿命令，要將這條通道內的一切活物碾碎。
    “被包餃子了！”
    吳迪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依舊銳利，他迅速靠著冰冷的管壁，手中不知何時從機械蜘蛛殘骸上拆下的槍械，穩穩地瞄準了離他最近的一隻正調整射擊角度的機械蜘蛛。
    “猴子，讓鼠王它們拖住右邊那些硬家夥！我們從左邊殺出去，快！”
    陳浩宇當機立斷，反手抽出離子刃，幽藍的光芒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醒目的軌跡，照亮了他堅毅的側臉。
    冷陶眉心微蹙，精神力瞬間湧出，無聲的指令通過心靈感應傳遞給不遠處的鼠王。
    “吱——！”
    鼠王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仿佛將軍下達了總攻的號令。
    原本跟在隊伍後方，一直保持著戒備的精英變異鼠群瞬間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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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展現出與體型不符的驚人智慧和紀律性。
    數十隻最為矯健的變異鼠如同黑色的潮水，一部分毫不畏懼地迎向右側管道湧出的掘地蠕蟲和部分機械蜘蛛，用它們尖銳的爪牙瘋狂攻擊著機械造物的關節和傳感器，雖然收效甚微，卻成功吸引了大部分機械單位的注意力，密集的火力瞬間向它們傾瀉而去。
    另一部分更為狡猾的鼠群，則在鼠王的帶領下，利用對這片複雜地形的極致熟悉，悄無聲息地分散開來。
    它們有的飛快地爬上管壁，用利爪刨動著那些本就鬆動的碎石和鏽蝕的金屬管道，製造出一陣陣小型塌方，準確地砸在幾隻機械蜘蛛的身上，使其動作一滯；
    有的則引誘著幾隻機械蜘蛛衝向之前鼠王悄悄探明、被淺層汙水掩蓋的深坑和淤泥陷阱，機械蜘蛛一旦陷入，便難以掙脫，隻能徒勞地揮舞節肢。
    一時間，這片小小的圓形匯流區徹底變成了戰場。
    能量光束的“咻咻”聲，掘地蠕蟲鑽頭空轉的“嗡鳴”聲，金屬零件被強行撕扯的“咯吱”聲，鼠群悍不畏死的尖叫聲，以及簡易陷阱被觸發時小型爆炸物的轟鳴聲，交織成一片混亂而致命的交響曲。
    那些臉盆大小的機械蜘蛛雖然火力密集，但在鼠群不計傷亡的瘋狂騷擾和各種出其不意的“小動作”下，陣腳大亂。
    它們的傳感器被泥汙和鼠屍糊住，瞄準係統受到嚴重幹擾，不少蜘蛛甚至因為線路被咬斷而短路，抽搐著冒出黑煙。
    短短數分鍾內，在鼠群前赴後繼的自殺式攻擊和巧妙的陷阱布置下，這群原本氣勢洶洶的機械蜘蛛竟真的被消滅殆盡，化作一地閃爍著電火花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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