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完兩個謝方寧這件事，大家的心情似乎變得更沉重了。陸朝漾感覺他們越來越接近某些事情的真相了，可是誰也不敢去戳破那一層保護膜。
    “這件事情都有誰知道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可以等出去問問別人。”周祗深吸了一口氣，目前已知的信息量已經超過了他所預料的，這讓他有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問誰？”陸朝漾問道。
    周祗道：“程西洲。”
    久違的一個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裴川今很明顯愣了一下，目光有些許的遲疑。他這細微的麵部表情並未逃脫周祗的視野，相反，周祗似乎是盯著裴川今說出這個名字的。
    所以當裴川今回過神來時對上的便是周祗帶著探究和懷疑的眼神，那一瞬，他有種被帶著獠牙的毒蛇鎖定的錯覺。
    “你在想什麽？”周祗緊緊盯著裴川今，他的視線一直都未曾從裴川今的臉上移開，“從我們找到你開始，你的狀態一直很不對勁。裴川今，我需要一個理由。”
    周祗的懷疑，從不針對任何人，因為每一個人都在他的嫌疑人名單當中。
    裴川今直視著周祗，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謝方寧和陸朝漾都沒做聲，卻是順著周祗的目光都看向了裴川今。五星的壓力加到了裴川今身上，他不得不開了口：“我……”
    “你不知道怎麽說沒關係，我可以問。”周祗思路清晰，並不打算給裴川今任何糊弄的機會，“你受傷了嗎？”
    “受傷了。”裴川今抿唇，他想說謊，可是麵對周祗的時候，他的腦子又是一片空白了。
    周祗又道：“傷在了哪裏？”
    “肩膀。”裴川今老老實實。既然一開始沒辦法說謊，那之後他就更不會說謊了。
    “好。”周祗點點頭。
    也就是這一刻，陸朝漾突然讀懂了周祗的表情。這兩個問題，周祗大概率是帶著答案問的裴川今，他知道裴川今傷在肩膀，但是他並未直接點出來，而是選擇了迂回的方式。這也就意味著，裴川今目前在周祗心裏的可信度降到了最低。
    為什麽會這樣？
    即便裴川今舉止有些奇怪，卻也不至於這麽去懷疑他吧？
    陸朝漾感覺情況似乎比她預料的更糟糕，她看了一眼旁邊一直垂眸的謝方寧。對方麵上沒什麽表情，也瞧不出什麽情緒來。她還指望謝方寧拉一拉周祗的，現在看來，謝方寧即便察覺到其中的問題恐怕也不可能插手周祗的事情，他百分百要站周祗的。
    也是，隻要不觸及到原則問題，謝方寧總是第一時間站在周祗身邊。
    可是對於陸朝漾來說就有點棘手了，兩邊都是朋友，那謝方寧還有親疏之分，可她沒有啊。
    “你的傷口為什麽會沒了？”周祗順著方才的問題繼續問道。
    裴川今搖搖頭：“不知道，醒過來就這樣了。”
    “你說你是突然想起來碰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謝方寧的，為什麽是突然？你的記憶出現了混亂？是因為，你想起了過往的部分記憶嗎？讓你錯亂了？”周祗話鋒一轉，連著追問了好幾個問題。
    常見的盤問手段。
    陸朝漾麵色一沉，她感覺周祗已經完全把裴川今當作一個犯人來盤問了。這種對立的身份本不該出現在這兩個人身上的……
    裴川今點頭，一五一十說道：“有人讓我見到了許多個因為救謝方寧而死的你，應該是對上你說的什麽平行世界的那個事情。然後，我又回憶起了很早之前，我們之間互相認識的事情。”他說得簡短，但要點都在。
    “……”謝方寧眸子沉了沉，他心中動搖了起來。
    周祗道：“所以你對謝方寧帶了偏見？”
    “不是。”裴川今搖頭，“因為在記憶之中，是你自己說過，你和我才是一類人，謝方寧……”他看了一眼垂眸的謝方寧，停頓了兩秒才道，“謝方寧隻是你一把比較趁手的刀而已，而且，你跟他決裂了。”
    “我知道了。”周祗點點頭，他能跟謝方寧關係破裂大概率是因為理念相悖。因為，就目前來看，他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最嚴重的問題就是理念上的問題。
    “你是說，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周祗摸著下巴，再一次確認道。
    裴川今點頭：“很早，特別早，在還沒有公會存在的時候。”
    如果隻是‘很早’那沒什麽問題，但是這個時間有點太早了，很不對勁……
    周祗抿唇：“你確定？”這是他第二次確認了。
    “確定。”裴川今言之鑿鑿。
    “那這就很壞了。”周祗苦笑了一下，“你的回憶裏有程西洲嗎？”
    “有。”裴川今沒理解周祗的那句‘很壞’是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
    周祗道：“這麽說吧，明確提到過認識你的人不多，迄今為止隻有三個人。”他掰著自己的手指頭，“一個是周祈，一個是夏公會的會長山鬼，還有一個則是程西洲。”程西洲認識裴川今還是謝方寧跟他提到過的，枯井之下，謝方寧朦朦朧朧聽到過程西洲想要殺了裴川今，甚至是想要拉周祗入夥。
    “那為什麽他的回憶裏是程西洲呢？”陸朝漾不解。
    “如果我說是直覺，你們信嗎？”周祗笑笑，但他這麽說了，恐怕是不會給出大家真正的理由了，“在你的回憶裏，程西洲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裴川今道：“我們四個人，曾是夥伴。”
    “真是……不得了的信息。”
    事情完全超乎了一開始的推斷，幾乎是朝著背道而馳的方向。
    周祗感覺出了這個副本之後，他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盤一盤整個事情了，包括大家的人際關係。原以為，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人際關係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身邊留下了一個或許擁有了整個遊戲世界之中最久遠記憶的人，不……或者，不僅僅是一條世界線了……
    這一切與最初的預想完全不一樣，周祗沒想到自己來這個並蒂蓮副本裏最大的收獲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有關整個遊戲世界的事情。
    也不算是沒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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