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右派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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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明信猶如一個虔誠的信徒,將自己大部分的閑暇時光都奉獻給了整理家族族譜和探尋過往曆史故事的神聖事業之中。他對麻將、長牌、撲克牌等娛樂活動毫無興趣,甚至連撲克牌都認不全。因此,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與其他人打成一片。在赤洪區級機關人員中,他宛如一顆孤獨的星辰,逐漸被人們疏遠。在周圍人眼中,他仿佛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書呆子,他的行為與追求享樂的世人格格不入,甚至顯得有些怪異。他自己也常常感慨,與周圍的人總是說不到三句話,彼此之間的關係生疏得令人心寒。就在他沉浸於家族文化的浩瀚世界時,一個名叫葉華清的女子,宛如一隻輕盈的蝴蝶,悄然飛進了他的生活。
    葉華清恰似一朵盛開在稅務局的鮮花,年輕貌美,充滿活力,渾身散發著一種獨特的知性魅力,如同一顆璀璨的明星。他們的相遇,宛如命運之神精心編織的一場夢幻,充滿了神秘和浪漫。那是一次由學校組織的稅務知識普及活動,而葉華清則宛如天使般降臨,作為稅務局的代表,前來為學生們傳播稅務知識的福音。就在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吳明信與葉華清如同兩顆流星在浩瀚星空中不期而遇,從此,他們的命運便如同兩條交織的絲線,緊緊纏繞在一起。
    在活動過程中,吳明信展現出了他那令人驚歎的淵博知識和獨特見解,這讓葉華清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對他刮目相看。而葉華清的美麗大方以及專業素養同樣給吳明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得他心動不已。從此以後,他們之間的接觸變得越來越頻繁。他們會一起漫步在赤江邊,享受著寧靜的氛圍,同時暢談著各種話題,包括文化、藝術、生活以及理想。吳明信會興致勃勃地給葉華清講述家族文化中的那些有趣故事,而葉華清則會與他分享自己在工作中所遇到的人和事。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猶如兩顆相互吸引的星辰,逐漸發現彼此之間有著無數共同的興趣和價值觀,彼此理解並欣賞著對方。這種默契宛如春風拂過大地,使得他們的關係愈發親密,愛情的種子在他們心中悄然種下,如雨後春筍般迅速茁壯成長。但他們都未曾預料到,那場全麵性的政治運動竟如洶湧的波濤一般,波及到了赤洪區。在區委召開的積極分子會議上,區委書記許雲海猶如一位智慧的領航者,傳達著上級精神,號召鼓勵每一個幹部如勇敢的戰士一般,給黨組織提意見,幫助黨組織改進工作作風。可是,連續三次會議都如死水一般沉寂,無人發言,會場鴉雀無聲,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抑著。工作組見狀,便如淩厲的獵手一般,在參會人員中點名,一個個地輪流發言。終於,輪到吳明信發言了,他將自己苦心孤詣寫成的發展赤洪區文旅產業報告內容,如潺潺流水般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提議區委睿智決策,研究討論赤洪區要不要發展文旅產業。
    對於吳明信的發言,人們的反應猶如萬花筒般,五彩斑斕、各不相同。其中,有支持者如眾星捧月般擁護,也有持保留態度的人如霧裏看花般迷茫,更有堅決反對和抵製的人如狂風驟雨般激烈。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人認為,赤洪區宛如被遺棄在高山大川之間的孤獨孩子,地域遼闊卻人煙稀少,交通條件更是糟糕得沒有公路和汽車。在這樣的地方搞文化旅遊項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誰會心甘情願地來到這個連兔子都不屑拉屎的荒蕪之地呢?這裏既沒有引人入勝的景點,也沒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特色美食,更沒有讓人樂不思蜀的娛樂設施。別人來到這裏,除了望洋興歎,還能做什麽呢?
    支持吳明信發言的人卻持有別樣的見解。他們堅信,赤洪區猶如一塊璞玉,雖然暫時未顯露出明顯的特色,隻要精心雕琢,通過新建文化旅遊項目,便能為其增添獨樹一幟的魅力和璀璨的亮點。一旦這個項目如同一顆明星般閃耀升起,極有可能成為全縣的典範項目。應當專門抽調精兵強將來對其進行精心打磨和完善,並且誠摯地邀請縣裏乃至地區的專家前來指引和提升,全力以赴將其塑造成為絕無僅有的示範區。
    在眾說紛紜中,時間如白駒過隙般飛逝,轉瞬之間,一個季度已然過去。當初發動群眾提意見的舉動,猶如川劇變臉一般,突然間就變成了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向黨發起進攻的行徑。區委書記見狀,迅速調集力量,展開淩厲反擊。曾經沉默寡言的區委書記許雲海,此刻如醍醐灌頂,精神大振,他積極發動更多的群眾,向那些提意見的人發起反攻。與此同時,他還將吳明信寫給區委的關於發展赤洪區文旅產業的報告,斷章取義地進行公開,指責這是借發展文旅產業之名,行否定赤洪區建立農業合作社之實,進而否定赤洪區委的正常工作,妄圖達到否定黨的領導之目的。是極其嚴重的右派言論與行動。
    形勢風雲突變,許雲海的矛頭如利箭般直刺吳明信。他對吳明信的文旅產業發展計劃書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批判。這個來自運城郊區鄉的副鄉長,猶如一隻狡黠的狐狸,慣於揣摩上級意圖,執行上級指示猶如機器人一般不折不扣。他本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幹部,在山西老家結婚生子,育有一女。南下赤江之後,他的地位發生了變化,見到與他一同來到赤江的眾多幹部都不願回老家,也不把妻兒接過來,甚至有些直接拋棄妻兒,憑借自己的職權地位,在工作地尋找比自己年輕漂亮又有文化知書達理的女青年,重新組建家庭。許雲海調任赤洪區委書記後,內心的躁動如火山般噴湧,難以抑製,暗中打起了換妻的主意。他在不經意間瞥見了成雙成隊的吳明信和葉華清,葉華清的美麗如同一束耀眼的光芒,深深地吸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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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明信對家族文化的偏愛,在許雲海眼中,猶如陳腐的渣滓,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在許雲海的心中,現代社會應當如朝陽般,堅定地朝著社會主義的嶄新方向疾馳而去,而像吳明信這般整日沉溺於古老家族文化的人,顯然是被時代的列車遠遠地拋在了身後,甚至可以說是在社會主義建設的道路上扯著後腿。當許雲海察覺到吳明信和葉華清之間的感情逐漸升溫,甚至已經墜入愛河時,他的內心被一股強烈的憂慮所籠罩,仿佛那憂慮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上心頭。
    許雲海的心中開始泛起了層層疑慮的漣漪,他暗自思忖著吳明信是否並非真心對待葉華清,而是以那所謂的“文化”為幌子,將葉華清引入歧途。這種擔憂猶如泰山壓頂,讓許雲海如坐針氈,坐立難安。他必須當機立斷,采取行動,迅速斬斷他們之間的情絲,將葉華清從這條錯誤的道路上拯救回來。
    在許雲海的眼中,葉華清恰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純潔而善良。倘若她被吳明信誤導,那不僅會如暴風雨般摧殘她的身心,更可能會如狂風驟雨般給整個赤洪區的穩定與發展帶來無盡的負麵影響。許雲海毅然決然,無論前方道路如何崎嶇,都要阻止這段感情如脫韁野馬般肆意發展。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許雲海開始在各種會議上對吳明信進行公開批判。他毫不留情地揭露吳明信的家族文化研究,將其貶低為一種對工人農民價值觀的背叛。許雲海聲稱,吳明信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社會主義建設上,而是整天沉迷於家族的小圈子裏,這種行為完全違背了黨的宗旨和人民的期望。
    許雲海甚至還以一種荒謬的邏輯來攻擊吳明信,他說:“不聽書記的話就是不聽黨的話!”這種言論無疑是給吳明信扣上了一頂沉重的右派帽子,使得吳明信在眾人麵前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在那個特殊的時期,“右派”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帽子,一旦被打上,就意味著這個人在政治上被打入另冊,會遭受各種迫害和歧視。吳明信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對家族文化的熱愛怎麽就變成了反黨反工農當家的行為。他試圖為自己辯解,他向那些批判他的人講述家族文化的真實意義和平分土地的革命思想,講述家族文化中蘊含著的積極向上的價值觀,如團結、友愛、勤勞等。
    但在這個政治大於一切的時候、不容許有不同的聲音的環境裏,他的辯解顯得那麽無力。在被打成右派的同時,吳明信先被停止了團委書記的職務,麵臨著下放農村勞動改造的處罰。這是那個時代對待“右派”分子的常見處理方式,讓他們到艱苦的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當他整理行李,背起那沉重的行囊,猶如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準備踏上歸鄉之路時,吳明信的內心仿佛被絕望的陰霾所吞噬,一片漆黑。他目光如炬,凝視著那熟悉的赤洪區,心中湧起的眷戀如潮水般洶湧,然而,更多的卻是對未來的迷茫與困惑,如迷霧般彌漫。他無法預知自己在農村的生活會是何種模樣,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找不到方向;也不確定是否還能重返這片熟悉的土地,仿佛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更不知道他與葉華清是否還有未來可言,心中的問號如繁星般閃爍,讓他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而此時此刻,葉華清卻異常清醒,心如明鏡。她深知吳明信的政治人生已然走到盡頭,猶如殘陽西下,再無可能東山再起。因此不能與他有任何瓜葛。於是,她快刀斬亂麻,迅速與吳明信劃清界限,將他們曾經互訴衷腸的書信和照片付之一炬,燒得灰飛煙滅。在同一個機關食堂吃飯也不理睬,路上相遇更不打招呼。吳明信幾次上門都閉門不見。逢人便說早與吳明信一刀兩斷了。不僅如此,她還毅然決然地走進區委書記許雲海的辦公室,公開表明立場,宣稱自己與吳明信之間不過是工作關係,如同兩條平行的鐵軌,毫無半點私人情分。她甚至信口胡謅,謊稱自己的戀人是部隊裏的一位中校副團長,此刻正在軍校埋頭苦讀,宛如一顆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輝。待軍校畢業之後,他們便會像比翼鳥一樣,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吳明信得知這些情況後,心如死灰,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整日鬱鬱寡歡。他常常獨自一人,如同幽靈般徘徊在赤江邊,目光呆滯地望著那滔滔江水,似乎在等待著那個能改變命運的上級批文。赤洪區又迎來了一個熱鬧非凡的當場天,四方八麵的人們如潮水般湧來,趕場的人群絡繹不絕。夾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的黨家坪村支書,遠遠地就望見了吳明信的身影,宛如孤獨的行者,在赤江邊徘徊。村支書心急如焚,急忙奔過去,如同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熱情地招呼著他,並遞給他一疊發展團員的表格和申請書。吳明信卻麵若冰霜,冷冷地說道:“文書記,我已被停止團委書記的職務了,正在等上級的處分文件,十有八九是戴個帽子下放農村勞動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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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支書滿臉狐疑,仿佛被一層迷霧籠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詫異萬分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吳明信便將自己那如泣如訴的悲慘遭遇,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向他講述了一遍。這位村支書的父親,過去也曾擔任過縣蘇維埃主席,卻遭人惡意誣告,被保衛局如餓虎撲食般抓去關押了數月之久。川軍六路圍攻蘇區時,兵力猶如那風中殘燭,捉襟見肘,王軍長當機立斷,猶如天降甘霖,將他們四百多被關押人員臨時解除關押,派往前線。他們猶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一舉擊潰了川軍範師的進攻,立下赫赫戰功,又恢複了名譽,官複原職。
    這位飽經風霜的村支書,輕輕地拍了拍吳明信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寬慰道:“你這又算得了什麽呢?下放農村,就如進入了自由的天堂!想做就做,想吃就吃,想耍就耍。那個在你人生關鍵時刻狠心離你而去的女人,又豈能與你相提並論?好男人恰似金子,無論身處何地,都會閃耀著耀眼的光芒,自然會有慧眼識珠的女子欣然接納。走,隨我一同前往黨家坪,我定會為你引見一位貌美如花的黃花大閨女。包你滿意。隻要我們都不說,他們才不會在意什麽左派右派,能吃飽穿暖那才氣派。豐衣足食更是能耐!”說完,村支書拉著吳明信,一步一回頭地向黨家坪村緩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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