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食堂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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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家坪村,宛如世外桃源般寧靜祥和的小村落,常住人口常年不足三百,而當年投身紅軍和遊擊隊後一去不返的竟有五十多人。如今,大煉鋼鐵的時代如洶湧的波濤般席卷而來,這個小村子恰似一葉孤舟,猛然被卷入了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之中。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村子上空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氣息。村裏的大喇叭猶如不知疲倦的百靈鳥,一遍又一遍地廣播著:“全體村民們請注意啦,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積極投身大煉鋼鐵的偉大事業,組織動員更多的勞動力參與到這場轟轟烈烈的煉鋼運動中來,為了熱烈響應人民公社的號召,我們黨家坪村也要大辦食堂,大家以後都去大食堂吃飯,這樣不僅能夠充分彰顯大集體主義的優越性,還能讓更多的勞動力投入到鋼鐵生產之中去。”廣播聲如黃鍾大呂,在村子的每一個角落回響,仿佛是一道具有神奇魔力的指令。
很快,全村三百多村民懷著對熾熱情感投身於砍樹煉鋼的運動中,一麵將自家珍藏多年的鍋斧鋤刀鐵器交給煉鋼爐,一麵帶著碗筷到大食堂排隊吃飯。黨平元家的鐵鍋,那是祖上傳下來的,鐵鍋底還因為多年的使用有著磨損的痕跡,見證了這個家庭的歲歲年年。但黨平原想著這是為了國家的鋼鐵事業,咬咬牙就把它拿了出來。王嬸的鐵罐,是參加紅軍的丈夫黨潮元留下的紀念,平時用來煮酸菜壇子裏的酸菜,那鐵罐上有著獨特的紋理,是歲月的沉澱,同樣也被抱進了存放鐵器的大堆裏。李嬸子家裏那把用了多年的鐵杵頭,是用來舂米的,在石臼裏一下又一下地把稻穀舂出白米。這鐵杵頭在李嬸子心中就像一個親密的夥伴,可如今也隻能含著淚放進了那堆鐵器之中。還有黨文明家的鐵鐮刀,是他父親當鄉蘇維埃主席時購置的,那鐮刀彎彎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它是收割麥子的利器,每年麥收季節都發揮著重大的作用,但此時也成為了大煉鋼鐵的一分子。
村民們懷揣著質樸的念頭,都認為這是在為國家添磚加瓦,沒有一個人有半句怨言。生產隊長站在村子的空地上,猶如一位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激情澎湃地呼喊著:“大家再加把勁,把這些鐵器都集中起來,然後送到煉鋼爐那裏!”年輕的勞力們齊心協力,如同一群不知疲倦的蜜蜂,將鐵器扛上肩膀,朝著村子裏臨時搭建的煉鋼爐大步走去。那煉鋼爐宛如一頭凶猛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吞噬鐵器。爐體是用石頭和磚頭草草堆砌而成的,四周是用木柴燃起的熊熊火堆。幾個技術人員在爐子旁邊忙碌地調試著通風口和其他設備,旁邊還圍著一群好奇又熱切的村民,他們都在翹首以盼,等待著見證鐵器變成鋼鐵的神奇瞬間。隨著煉鋼的啟動,整個村子仿佛被卷入了一股狂熱的、近乎癲狂的洪流之中。
黨家坪村煉鋼並沒有按鄉書記設想的那樣順利。從黨家院子到黨家祠堂,兩個煉鋼爐出的鋼錠,都達不到要求。但鄉書記一直認為黨家坪有潛力,一定會煉出好鋼來。他緊緊盯著村支書,村支書又牢牢抓住吳明信,隻有吳明信讀過書,能說會寫,有文化。但卻忽視了隔行如隔山的道理,基礎文化和煉鋼要求的冶煉技術是不同的兩種學科。由於缺乏科學的技術指導和合理的爐溫控製,煉鋼爐裏的溫度時高時低。很多時候,當鐵器投入爐中,因為溫度不夠高,鐵器沒有真正熔化就被視為已經煉鋼了。那些所謂的煉鋼師傅們,其實很多都是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普通村民,他們按照自己的理解,看著鐵器的顏色從黑變紅就覺得自己成功了。於是,一批又一批被煉出來的東西看起來像鋼,其實根本不是鋼。有的隻是一塊塊形狀雜亂的鐵疙瘩,裏麵還夾雜著大量的雜質,有木炭灰燼、未燒透的石頭屑等;有的是一團烏黑的結塊,輕輕一掰就斷開了,完全沒有鋼鐵該有的韌性和硬度。但是,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村支書猶如一位激情澎湃的演講家,不斷地激勵著大家:“不必擔憂,自古都是百煉成鋼,我們黨家坪這才煉了幾次鋼,已然相當出色了,再接再厲,下次定然能夠煉出優質的鋼!”村民們雖心有疑慮,卻也隻能將其深埋心底,繼續全身心地投入到煉鋼的進程之中。與此同時,由於家家戶戶都將鐵器盡數獻出,村民們的日常生活開始遭遇各種不便。沒有鐵鍋,做飯猶如登天般艱難。昔日煮飯,隻需將米和水盛入鍋中,放置於爐灶之上,用柴火燒煮即可,而今卻隻能借助陶盆。但陶盆受熱不均,煮出的飯往往是外熟內生,且極易燒糊。鐵鐮刀的缺失,使得收割季節來臨之際,農民們隻能手持簡陋的木鐮或由石頭製成的鐮刀去收割莊稼。那效率之低,令人咋舌,且稍有不慎,便會割傷雙手。
婦女們猶如嗬護著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用木鐮割著麥子,同時憂心忡忡地歎息道:“這要到何時才能收割完啊,麥子熟透了若沒收割完,發了芽可如何是好喲。”鐵罐的缺失,猶如斷了翅膀的鳥兒,使得煮飯和儲存食物舉步維艱。在密封良好的情況下,鐵罐宛如被時間定格的藝術品,可以長久保存食物。如今失去了這個得力工具,隻能在陶罐子裏醃製和保存鹹菜,然而陶罐卻如那篩子一般,極易透氣,鹹菜常常會如那被棄的花朵般,迅速變酸變質。大食堂雖說已然開始運營,可也有著難以言說的苦衷。食堂裏的飯菜猶如那被遺忘的角落,相對單一,常常是清湯寡水的米粥和煮得麵糊的窩窩頭。大人們吃起來雖能勉強果腹,可對於孩子們來說,這飯菜簡直比那黃蓮還苦,難以下咽。孩子們如那被霜打的茄子般,站在食堂裏,耷拉著腦袋,對著麵前的飯菜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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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在這春耕春播的緊要關頭,青壯年們被盡數抽調到煉鋼的第一線,隻留下麵黃肌瘦的老弱病殘和婦女兒童們,在田間艱難地播種栽秧,其麵積尚不及往年的一半。轉瞬間,秋收的季節如白駒過隙般來臨,由於主要勞動力的缺失,那本該收獲的水稻和紅苕,竟如被遺棄的孩子般,無人問津。全靠著生產隊上年的儲備糧,猶如那久旱的甘霖,支撐著煉鋼隊伍的一日三餐,也支撐著全村三百多人在大食堂中勉強果腹。再加上食堂管理運營漏洞百出,猶如那千瘡百孔的堤壩,難以抵擋洶湧的洪水。食堂裏食材的供應常常短缺,岌岌可危,村民們常常需要自己尋覓一些野菜之類的來聊以充饑。
每天清晨,廣播中隻要響起東方紅的樂曲,村民們便會聽到大食堂是公社的心髒,黨家坪大食堂的飯菜猶如那滔滔江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村民們都吃得心滿意足,生活猶如那絢麗多彩的彩虹,幸福美滿。一些村民因為發出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便被視作是破壞公社團結和發展的罪魁禍首,遭到了嚴厲的批評甚至殘酷的懲罰。在如此高壓的環境下,村民們猶如那驚弓之鳥,變得戰戰兢兢。那些心中有想法的人,也隻能如那蚊子哼哼般,在私下裏竊竊私語。黨武元和黨明誠幾個老人如被驚擾的麻雀,聚在一起,其中一位長歎了一口氣說:“我活了這麽大歲數,還沒見過這樣的事情,這鋼如那廢鐵,煉不出好的,鐵器沒了,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喲。”另一個老人則如受驚的兔子,趕忙捂住他的嘴說:“小聲點,可別被人聽見了,說是給國家抹黑,就遭了。”於是,他們隻能如那鴕鳥一般,默默低下頭,在心中為未來的生活憂心忡忡。
年輕的勞力們雖然繼續投身於煉鋼的工作中,但心中卻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般,充滿了無數的疑惑。黨正明暗自思忖:“我怎會覺得這煉出來的壓根兒就不是鋼呢?然而眾人皆如此說,莫非真是我錯了?”可他也隻能將這個疑問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繼續循規蹈矩地去做。而村裏的孩子們亦感受到了這股異樣的氛圍。他們在嬉戲玩耍之際,偶爾也會竊竊私語大食堂的飯吃不飽,家裏沒有鐵鍋也不準在家裏煮飯,當然家裏也沒有米沒有麵,什麽都沒有吃的,家長們總是會聲色俱厲地嗬斥他們:“不要亂說,這個時代可好啦。”
黨正明像往常一樣,一聽到廣播聲,便如鯉魚打挺般翻身起床,拉上兒子黨平光,如離弦之箭般向大食堂飛奔而去。到了門口,他們卻被先到的人排成長龍,擋住了去路,隻得無奈地站在隊尾,眼巴巴地望著那少得可憐的飯菜,仿佛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想說些什麽呢?舀飯組長卻冷冰冰地說道:“莫嫌少,明天怕是連這點都莫得了。”他們隻聽聞,以前靠著生產隊的儲備糧,大食堂才勉強維持了一段時間,如今儲備糧已耗盡,麵臨著無米下鍋的嚴峻局麵。排在黨正明後麵的人,手中拿著個空碗,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不停地敲打著,似乎在訴說著內心的不滿。食堂管理組長一臉愁苦,無奈地躲在一邊抹淚,他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仿佛在抗議。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承諾道:“明天盡量多煮點。”從此以後,每人每天的飯菜供應量開始大幅減少,甚至有時候一天隻能供應一頓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粥,仿佛那是一碗清水,讓人望而卻步。
村民們開始像無頭蒼蠅般四處尋找可以充饑的東西。田間的野草被挖得精光,仿佛被剃了頭一般,樹皮也被剝得一絲不掛,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李二嫂為了讓一家人能有口吃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跑到山上尋找野果。野果卻長得稀稀拉拉,宛如沙漠中的綠洲般稀少。她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小把野莓,猶如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拿回家,分給了孩子和老人吃。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大煉鋼的工作也如被霜打的茄子般陷入了停滯。沒有了足夠的勞力和物資支持,那些煉鋼爐隻能如被遺棄的孤兒般靜靜地立在那裏,不再是當初人們眼中充滿希望的生產地。年輕的勞力們如泄了氣的皮球般有些絕望,他們如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有的年輕小夥子私下裏如蚊蠅般小聲嘀咕:“這煉鋼煉得,好好的莊稼沒了,工具也沒了,這以後的日子真不知道該怎麽過了。”但是,他們又像被封住嘴巴的啞巴般不敢大聲說出來,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常言道:“饑寒起盜心。”幾百年未見的盜竊之風,猶如沉渣泛起,竟又在黨家坪死灰複燃。田裏那尚未成熟的水稻,一夜之間不翼而飛。地裏那些還未長大的紅苕,也被挖得七零八落。一些村民們如醍醐灌頂般逐漸覺醒,意識到之前的所作所為,猶如南轅北轍,存在著嚴重的錯誤。那些曾經被強行征收的鐵器,本是村民們生活的中流砥柱,如今卻如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得無影無蹤,生活也隨之變得舉步維艱。而那些所謂煉出來的鋼,在現實中猶如鏡花水月,毫無用處。村民們開始在心中如明鏡般反思大煉鋼和大辦食堂這兩件事。
在寬敞的大食堂裏,幾位婦女圍坐在一起,其中一位婦女哀歎道:“咱們往昔用那鐵鍋做飯,恰似行雲流水般遊刃有餘,可如今這飯菜不僅量少難吃,還毫無油水,簡直是清湯寡水。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另一位婦女趕忙附和道:“我看啊,遲早要吃出問題來,瞧瞧劉婆婆,還有黨洪太爺爺,都已經站不起來咯。那麽多老年人怎麽受得了這饑餓?”她們的竊竊私語雖如蚊蠅般細微,卻也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村民們的內心猶如被兩股強大的力量撕扯著,痛苦不堪。一方麵,他們猶如被卷入滔天巨浪中的孤舟,害怕稍有反抗便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滅頂之災;另一方麵,又如同被囚禁在牢籠中的困獸,實在難以忍受因錯誤決策而陷入的生活絕境。
黨平元凝視著自家院子裏那個曾經被鐵器填滿的角落,如今卻空空如也,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他的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湧上心頭。他多麽想向上麵反映這一情況啊,可又害怕自己會被貼上“不聽話”的標簽。他在院子裏不停地徘徊著,內心猶如被火烤般煎熬。而黨武元則不停地歎息著:“大食堂的飯就像那無味的白水,難以下咽!讓人根本吃不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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