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上來的女人緊緊抱著女兒不住地向許霧道謝，許霧不善於應付這種場麵，隻能尷尬地笑笑。
    林麓站在天台邊緣，望著遠處沉入地平線的殘陽，餘暉映著殘垣斷壁，滿目瘡痍，殘破的建築與平靜的海麵下掩埋著數不清的生命。
    即便早便知曉，可是看見這一幕，依舊覺得悲傷，人類在自然麵前顯得那麽渺小，它隻需發發怒，便能葬送無數的生命。
    幸存者不斷聯係家人，可依舊是徒勞，有人望著家的方向發出痛苦的哀嚎，哭聲響徹天際，悲傷在人群中彌漫開來……
    可這僅僅隻是個開端……
    被這氣氛感染的林麓輕輕歎了一口氣。
    顧青盞幾人的表情沉重不已，此時無人能輕鬆起來。
    之前疲於逃命，此刻終於稍稍鬆懈下來，眾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般，或癱倒在地，或倚靠在牆壁上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
    饑餓感便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胃裏傳來陣陣抽搐和疼痛，提醒著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林麓抿了抿幹燥的唇瓣，饑餓感尚且能夠忍受，但幹渴卻有些受不了了。
    她們背包中有水，但她望了望幾幾聚集坐在一起的人堆，並未動作。
    傅媽媽聽著孩子的哭聲於心不忍，本想將食物分給她們一些，傅流月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腕，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這裏人太多，包裏這點食物和水根本不夠分，很容易引起騷亂和矛盾。
    傅媽媽凝滯片刻，頹然地放下了手。
    忽而一陣涼風吹來，寒意侵襲，穿透了他們單薄的衣物。
    尤其是之前被海水淋濕的人，濕透的衣衫裹著寒風，忍不住瑟瑟發抖，嘴唇發紫。
    “天黑了，夜裏會降溫，我們下去找個避風的地方，而且下麵很多樓層租出去了，估計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顧青盞說話時故意揚著聲，讓大多數人都能聽到她的話。
    當即有人聽懂了她的暗示，恍然道：“對，樓裏一定有吃的和水。”
    說罷，男人便帶著同伴率先衝下樓，生怕去遲了東西都被別人搜走。
    有他帶頭，其餘人也紛紛下樓。
    “走吧，我們也下去。”林麓等人走差不多，上前握住顧青盞的手準備下樓。
    此時海麵已經退到四五層樓那般高，若無意外，十樓以上的高層樓暫時都是安全的。
    被許霧救上來的幾個人之前一直默默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一直等她們動作，才跟在幾人身後下樓。
    林麓皺著眉回頭望了她們一眼。
    “罷了，她們願意跟就跟著吧，也就這一夜了。”顧青盞的指尖輕輕按了按林麓的手心。
    是人都能看出她們一行人不簡單，困境之中慕強是人類本能，無非是想提高些生存幾率罷了。
    顧青盞理解，但也僅此而已了。
    海浪襲擊過的樓層地麵皆是破碎的玻璃碎片，東倒西歪的家具，她們下來的時候最近的幾層已經被搜刮完畢。
    有人為是誰先發現的泡麵而爭論不休，誰也不肯讓路。
    林麓冷冷瞥過，拉著顧青盞的手腕繼續往下走，她們沒有要搜尋物資的意思，走過幾層後反而走在其他人前麵。
    “今夜就在這裏歇腳吧。”
    到十二樓的時候，顧青盞打量了下相對比還算整潔的健身房，頓住腳步。
    傅流月為傅媽媽尋了個落腳處，扭過頭看著忐忑不安的幾個女人，勸道：“你們可以去下麵兩層找找看還有沒有能用的東西，找完可以再回來。”
    女人一聽，感激地朝她道謝，便扭身朝著樓梯奔去。
    眾人將倒在地上的橫七豎八的健身器材歸置一番，空出些寬敞的地方。
    溫染將倒在地麵的蝴蝶機扶起，推到角落。
    “溫小姐，你看著瘦瘦弱弱的，沒想到力氣那麽大。”搬運跑步機的陸川驚詫地看了一眼溫染。
    溫染下巴微揚：“是不是很好奇？”
    “嗯嗯！”
    陸川忙不迭點頭。
    嚴格來說，看到許霧長出翅膀的時候就滿肚子疑問了，可是鍾哥一直不讓他問。
    “你～猜～”
    溫染語氣端得戲謔。
    逗弄完老實人的溫染唇角漾著笑，回去找傅流月了。
    林麓將地麵破碎的玻璃渣歸攏到角落，省得有人不小心傷到，回去時便見顧青盞正閉目調息。
    想了想，默默蹲在她麵前。
    於是顧青盞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林麓烏黑閃亮的黑眸。
    “怎麽樣？感知到了嗎？”
    顧青盞微微頷首：“嗯，空氣中遊離的能量要比盤古時還要濃。”
    “也不知道明天醒來，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顧青盞握住她微涼的指尖，莞爾一笑：“不管如何，我們都能一起活下去。”
    “嗯，一定會的。”
    幾個女人此時抱著搜集到的物資回來，林麓抬眸看了一眼，有礦泉水和幾包麵包，其中有人還抱著半幹半濕的外套。
    “這樓層是健身房，應該有水和功能飲料之類的……”
    聽見男人的聲音，林麓猝然站起身來，與結伴而行下來的三人打了個照麵。
    林麓眯了眯眼，想起這幾人是之前下樓跟她們撞上的那幾人。
    想來這幾人本就在這裏工作，怪不得對這裏這般了解。
    打頭的男人戴著黑框眼鏡，視線快速掃過幾人，最後落在整齊擺在中央的礦泉水和飲料。
    “趙哥？”
    黑框眼鏡男人沉聲道：“我們走。”
    先且不說那兩個身材魁偉，氣勢內斂的男人，便是林麓和許霧剛剛救人時顯現出來的本事，就足夠令人心驚了。
    這樣一群人，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存在。
    待那三人走後，林麓冷聲道：“搬些器材過來擋住門口，夜裏我們輪流守夜。”
    防人之心不可無，很多人還寄希望於政府機構能夠派人來營救，隻以為這是尋常的自然災害。
    他們尚且不知末日來臨，便有人拉幫結派鑽空子。
    許霧幾人已經熟悉這流程，鍾江山也經常在外執行任務，知道行事要小心謹慎，都來幫忙。
    便是那幾個女人也跑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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