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但求吾劍誅惡盡,豈懼暴名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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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所瞻仰的、他們敬若神明的、製定法律規則的人、帝國法製至高的主宰,竟是踐踏他們的惡行者!
    周徹以皇子之身替他們揭開了血淋淋的現實,替他們吼出了不甘。
    這些憋屈的讀書人終於爆發,將一切為了前途的偽裝撕的粉碎!
    他們不是不知道深層次的道理,而是不願去知道,欺人更欺己——以此安慰自己,給自己內心留下那一丁點希望。
    他們也明悟過來,在這雲台上,看似是自己人的李清彥和丁玉堂,實則是侵犯自己的人。
    而天生皇室、容易被輿論針對的六皇子,反而是來替自己討要公道的。
    論道的結果已經不重要,因為輿論的矛頭已經指向了李清彥!
    麵對這種詰問,丁玉堂完全慌神了。
    他麵色蒼白,無助地望著李清彥。
    李清彥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所以,他現在隻是白身。”
    “殿下與諸位方才所言,我也早早意識到了,故讓他解去身上官職。”
    “往後,如他不能舉孝廉、過策試,也不會任用為官吏。”
    周徹大笑一聲:“隻是如此麽?”
    “當是如此。”李清彥點頭,對周徹道:“依我朝律,現任官吏不符任職要求的,即刻撤職,索回所領俸祿。”
    “我沒有領俸祿!”丁玉堂立馬道:“在蜀中拿了兩個月,也是立時捐回郡所了!”
    他不是對錢不感興趣,而是以此博取更大的名。
    反正,幕後給他送錢的人多了去了。
    “嗬!”
    周徹冷笑一聲:“不錯,依法製,此人隻需辭去官身,並不錄用即可。”
    “但若依儒製,此人之罪,萬死難贖!”
    丁玉堂一聽,嚇得倉皇大叫:“六皇子!我無大罪,更不至死……你身為皇嗣,難道要以此為借口殺我嗎?”
    “殺你?!”周徹大笑震天,目光如刀:“告訴你,我不止要殺你,我還要將你千刀萬剮!
    將你血肉片成血禮,贈予天下讀書人!
    將你屍骨懸於雲台下,以警後來人!”
    “你……你……”丁玉堂不知該如何應對,喉嚨發硬:“李公……”
    “殿下之言太過了。”李清彥反駁:“失仁失德,何言儒治?”
    “過嗎?”
    周徹扶刀迫近,厲聲道:“在你們眼裏,隻多他這一個官,朝廷多發一份俸祿罷了。
    可在我眼中,此獠逾製登位,使上下諸官視我高皇帝祖製如無物,如不嚴懲,何以告慰太祖高皇帝?
    他看似隻擠占一名儒生官路,可他擠落的是天下書生的誌氣,使天下讀書人喪誌於己、失望於國!
    俸祿事小,逾製事大;一官位可容,天下誌不可失!
    此端一開,蜀中放牛的能當官,西涼牧馬的行不行?荊州放船的、江東捕魚的、青州趕海的、西南山裏吆喝的、東北雪中浪蕩的,哪個不行!?
    倘若如此,要讀書作甚?要學禮作甚?要孝廉、要太學、要策試作甚?!
    李公,如你這般,是不是還可以問:要天子作甚、要我太祖高皇帝做甚!?”
    李清彥瞬間變色,高聲道:“我絕無此意!殿下你是在曲解!”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此意,但你就是如此行!”周徹駁斥回去:“方才你說,儒法共治之所求,是使民有德、天下皆和。
    可丁玉堂這樣禽獸,侵食官俸不說,還敢覬覦殿陛之間!這如何使民有德、天下和?
    今日不殺丁玉堂,來日舉目皆是丁玉堂!
    此人之存,是毀我大夏根基、是侮我儒家之善治、是墮我天下之德風!”
    鏗!
    九歌出鞘。
    周徹滿身殺意,將丁玉堂籠罩。
    丁玉堂渾身顫抖,不斷後退:“李公……李師……救我。”
    李清彥剛想開口,此前最先開口的儒生忽然喊道:“此賊當誅,請殿下代天下人誅之!”
    儒生們齊聲響應:“此賊當誅,請殿下代天下人誅之!”
    李清彥麵色愈發慘白。
    剛到嘴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周徹冷笑著看向他:“李公,無話可說了是麽?”
    “以儒治,丁玉堂必死,誰也救不了他。”
    “但以法治,人死之前,諸罪都需清算——徐岩!”
    徐岩即刻會意,將李費二人推出。
    “陛下有旨,命我等清查此前有人惡推輿潮、陷害忠良一案。”
    “你二人既是推手,老實交代,天子會降下仁慈的。”
    在這裏,趙燁便代表了宮裏的態度,他也開口了。
    李費兩人自然配合,一五一十將丁玉堂賣的一幹二淨。
    “他還說,上頭有公卿開路!”李豐道。
    此言即出,雲台上的目光再次籠到李清彥身上。
    公是哪個尚未可知,卿不就在眼前嗎?
    李清彥如芒在背,身體都有些發僵。
    丁玉堂徹底崩潰,癱坐在地,眼淚因恐懼不斷滾落。
    周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交代清楚吧。”
    丁玉堂猛地抬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殿下,我要是交代,能不死嗎?”
    “不能。”周徹搖頭,道:“我已說過,你今日必死,還將千刀萬剮。”
    “但如果你交代,我準你先死再剮。”
    “你若不交代,我叫你剮盡千刀再死!”
    “啊!”丁玉堂嚇得大叫,整個人癱在那抽搐。
    李清彥見之不忍,將老眼閉上,顫聲道:“殿下,您畢竟是皇嗣,對待您的子民可稍作寬容,報以仁慈之念,何必要行如此暴虐之舉呢?”
    “仁慈是留給良善之人的,對惡人仁慈,便是對善人暴虐。”
    周徹搖頭:“你無非是想給我扣上一個暴虐的帽子,使我大失人望。”
    “那你對我所知太少、在座的對我也所知太少了。”
    “剮這樣一個人算得了什麽?我入河東,斬下的賊頭何止萬級?!”
    “郭氏父子,俱讓我分屍斷首、醃了頭顱傳號全郡!”
    “倘若這些都算暴虐,這個罪名我便擔了吧!”
    “但求吾劍誅惡盡,豈懼暴名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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