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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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兵?怎麽說呢。”周鬆捏了捏下巴,道:“要說武林爭鬥,嘯聚豪傑,那我肯定是知道的。但要說決陣兩軍之間,我未曾試過,不知知不知啊。”
    “那便是不知了。”
    “你這話說的!”周鬆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老六不也未上過戰陣,可從河東到並州,一上場便會打仗,你怎知道我不是天生的將帥之才?”
    “天生的將帥之才……”大皇子喃喃自語。
    見他如此,周鬆取笑起來:“皇兄這是忌憚了?”
    “皇弟知道麽?有一樣東西,是解決世間所有矛盾的最終手段。”
    “武力?”
    “是。”
    “那應該是你怕的,而不是我。”
    周鬆忽然放聲大笑,他取出一封書信,撇在了周元麵前:“看看吧。”
    周元展開書信,眉頭一凝:“叛軍又重新圍上了張梓城?”
    “那是必然的。”周鬆道:“叛軍雖然大潰,但六皇弟人太少,沒有傷其根本,現在他反被圍住了。”
    “那依你看,張梓結局如何?”
    “張梓一定會是我們贏,但不知道是誰贏。”
    這個誰,指得是周徹亦或太尉,二者之一。
    大皇子道:“太尉還是不簡單的。”
    周鬆看了他一眼:“更不簡單的不應該是皇兄你嗎?”
    周元啞然無言。
    ——張梓城。
    這一天,連番的進攻就沒有停下過。
    但被周徹整頓過的張梓,格外堅固。
    他有了充沛的糧食和人力,對於守住幾日信心很足。
    韓雄接到了一則訊息:進入張梓城內的,是六皇子周徹!
    “此訊能做的準麽?!”
    呂輕山難以置信。
    “應該錯不了。”韓雄咬牙:“夜裏他突陣時,左右一刀一劍相隨,應是河東許破奴和蓋越!”
    在韓雄看來,這不但是一條大魚,還是一條直接將他們韓氏逼上造反之路的大魚。
    是的,要不是你周徹閑的沒事來查案,我爹老老實實幹著刺史,為什麽要造反?
    與此同時,太原方麵,韓問渠也不斷傳信過來,讓韓雄務必吃下張梓!
    畢竟,現在的張梓城,看上去比朝廷大軍好對付得多……
    “公子!”
    薛定走了進來,麵色嚴峻:“哨探來報,朱龍親率大軍出天井關,往張梓而來!”
    此言一出,帳中叛軍將領都是心一緊。
    呂輕山即刻道:“若要繼續在張梓爭下去,需提前布置好埋伏,依托張梓南邊的複雜地形,抵抗朱龍。”
    將朱龍擋在張梓以南,在磨掉張梓城後,依靠太原和西原的支持,始終將朝廷大軍按在張梓南邊。
    如此,並州這大局,還有的玩。
    “朱龍沒那麽快過來,多派眼線,先將他們盯緊了!”
    韓雄其實是一個頗為果斷的人。
    即便剛遭重挫,他依舊對吃下張梓很堅定,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左右徘徊、猶豫!
    事實如此,如果抽調過多兵力提前設伏,攻克張梓城就必然會越拖越長。
    所以,在會議上,他表現的信心十足:“除夕之前,也就是明日……我要與諸位在張梓共迎新春!”
    聞此言,叛軍諸將起身應喝。
    等到眾人退下,韓雄才對呂輕山、薛定兩個肱股道出真實想法:“再試一日,如果除夕夜依舊打不破張梓城,留萬人看住張梓,其餘人則沿南布置,抵抗朱龍。”
    “此外,我已傳書太原,讓父王遣援軍過來……西原大軍,也在後頭。”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皆點頭:“公子思慮周全!”
    韓雄手捂著腹部,那裏有周徹留下的傷口:“擊破張梓,勿惜人力!許諾全軍,隻要破城,城內錢財、女人我不取分毫,任由諸軍共分!”
    聞言,薛定笑道:“這個消息,會讓那群崽子們興奮的。”
    “我再給公子提個意見,若是哪家雇軍先行入城,張梓一半歸其所有。”
    作為上黨郡治,張梓絕對是不窮的。
    裏麵住著的那些嬌嫩白皙的貴婦人,也讓吃慣粗糧的漢子們垂涎不已。
    “可!”
    進攻繼續,且愈發激烈。
    周徹將指揮係統安在城樓。
    並在這天下午,於城樓上豎起那麵金黃色的大纛。
    攻城前線的將領大驚,急忙喚來韓雄。
    “果然是他!”
    望著這麵旗,韓雄目光淩厲,愈發堅定,全無退心。
    城樓上守軍見六皇子亦在同時,士氣大振,鏖戰不退。
    望著那麵大旗,呂輕山眉頭緊鎖。
    “老師為何發愁?”薛定問。
    呂輕山將手一指:“他何必豎旗?”
    “這……為振奮士氣,難道有什麽不可嗎?”薛定覺得此問奇怪。
    “不必如此。”呂輕山搖頭:“他如果以守城為要,當想方設法削弱我等攻城欲望才是,自彰身份,倒像是怕我們走了。”
    薛定笑了:“他當然怕我們走了!其人寄希望於朱龍,認為朝廷大軍一到,便能瞬間擊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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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為朱龍可以嗎?”呂輕山忽然一歎。
    “自然不行!怎麽……”薛定意識到不對,驚道:“老師心生悔意?!”
    這個悔,自是對於走上造反這條路。
    呂輕山沉默不語。
    是後悔嗎?
    或許沒到那個程度,但呂輕山內部,隱隱開始畏懼了。
    畏懼的根源,便是城樓上那麵大纛!
    一夜突襲,擊潰大軍,又堂而皇之的入城,還將旗高高掛起。
    這樣的姿態,儼然根本沒將叛軍放在眼中。
    這樣成竹在胸的巨大氣魄,是真的駭住呂輕山了……原本他認為,依靠自己的武勇、諸多叛軍響應、加上背靠西原,自己走上這條路,是可以榮華富貴到死的。
    可在麵對完周徹後,才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
    雖隻驚鴻一麵而戰,對於周徹的認識尚以神秘居多,但暗中壓力卻四麵湧來。
    “老師!”薛定有些急了:“做其他事都能回頭,造反這條路,是回不了頭的啊!”
    呂輕山猛地一震,而後抬頭看向弟子,點了點頭:“我知道……隻是他的信心,太足了。”
    “馳軍入城,又掛旗引誘,他會不會有其他後手呢?”
    ——臘月二十九,醜時。
    攻城進入到白熱階段,一則消息驚入韓雄帳中。
    “哨探來報,西北方向,有騎兵靠近!”
    嘩啦!
    韓雄翻身而起,掀開身上的狼皮毯子,快步來到輿圖前。
    “西北……這裏!?”
    “是!”
    “看來是從西河趕來的,這便是周徹的後手?”韓雄目光泛冷:“多少人?什麽安排?”
    “應有七八千騎,皆是一人三騎,沒有輔兵隨行,是輕裝上陣。”
    “哈哈哈……”
    韓雄大笑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周徹打的好算盤啊!”
    “傳令,除攻城部隊外,召諸將議事!”
    “是!”
    這個時間,沒有攻城的正在休息,卻也被叫醒,聚攏過來。
    “諸位。”
    韓雄開門見山,指著輿圖將情況道出:“周徹從西河調了八千一人三騎的騎兵,直撲我軍所在。”
    “有這種事!”
    帳中響起驚聲,有人道:“若這八千騎突然襲至,於我軍而言,將是一場浩劫。”
    “沒那麽容易!他們從西北而來,中間隔著幾道河流,騎兵根本擺不開!”立馬有人反駁。
    “既然這支軍被我察覺,那就是我嘴裏的一盤菜!”韓雄大笑,道:“你們且看,從西北過來,河流和山脈混雜,根本沒有八千騎能擺開衝鋒的地方。”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作為外圍威脅,幫助周徹拖延戰局,守住張梓,以支撐到朱龍來援。”
    “再則,這一路軍連輔兵都不曾帶,說明他們都是輕裝急行,帶的糧草不多。”
    “他們能做的,要麽就是在外圍脅而不進,使我軍不敢全心攻城。”
    “而且多數隻能舍己之長,下馬步戰!”
    呂輕山很謹慎:“八千朝廷精銳,即便是下馬步戰,也不可小覷。”
    “不錯!”韓雄認可他的說法:“可如果我先下手為強,佯攻張梓,改而吃下這路援軍呢?”
    呂輕山一驚:“您是說……圍點打援?”
    “圍點吃援!”韓雄一笑:“這路人馬的一切動作,都是為了影響我進攻張梓。而我就棄張梓於不顧,給他迎頭痛擊!”
    “一人三騎,足足兩萬四千匹馬啊!”
    在韓雄道出這個數字後,所有人都眼熱了。
    並州之地,隻要會玩刀的,就沒有不會騎馬的。
    隻不過,戰馬太過珍貴,叛軍隻能少數裝備騎兵。
    而這路朝廷人馬,用著最好的戰馬,卻來到不能馳騁的戰場,豈不是到嘴的肥肉?
    薛定坐不住了:“您打算如何安排。”
    “都過來……”韓雄招了招手。
    ——張梓西北,隔著一條河,麓穀。
    甄武翻身下馬:“什麽時間了?”
    “寅時初。”軍司馬答道。
    “還行,趕上了!”丁斐搓了搓手。
    一路緊趕,扯韁的手都有些麻木了。
    “甄將軍,你帶著人先抵設伏點,然後再做休整。”
    “等到天明,我再點燃狼煙,開始去誘敵。”
    “好!”
    甄武轉身,向部眾下令:“都去穀後,將馬係住!”
    平難軍不如北軍那般多年職業軍人,可成軍之後的萬餘人,是從河東當初十多萬裏選拔出來的,軍事素養不低。
    加之,周徹治軍,主要以兩點為主:其一、待遇特別好;其二、軍紀特別嚴。
    因此,雖成軍不久,但也能做到令行禁止,紀律嚴明,可擔精銳二字。
    軍士們小心行動,將戰馬係在穀外樹下。
    又從負重馱馬背上取了幹糧自用,再用碎鹽拌了麥麩,添上一些糧食,喂了戰馬。
    戰馬不同於其他馬匹,戰馬體型健碩高大,單吃草是遠遠不夠的。
    迅速填飽肚子後,他們又取出皮裹袋,鑽進裏麵休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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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裹袋是用牛羊皮製作而成,而且做過上油防水處理,填入保暖的毛草等物後,能抵禦寒風。
    如此奢侈之物,朝廷是不會供養的,全靠周徹自掏腰包。
    所以,哪怕他撈的錢再多,自身也沒有多少富裕。
    卯時中,天光初亮。
    麓穀頂上,一縷狼煙飄起。
    “殿下!”
    城樓上,紫鎮東眼尖,遙指此處:“麓穀上忽起狼煙!”
    軍士們紛紛看了過去,麵露疑色,又有些期待。
    周徹沒有隱瞞,笑道:“是我安排的援軍到了。”
    城樓上氣氛微凝,而後歡呼齊躍!
    “拿張毛毯給我。”
    這時候,周徹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陸軒立即抱著一張毛毯走來。
    周徹坐在躺椅上,將毛毯裹在身上,吩咐道:“去將城中供來的肉食都煮了,將那些大戶送來的酒也開了。”
    “過一刻鍾,讓城中所有軍士、壯丁俱飽食酒肉,而後待命。”
    陸軒道:“殿下,城中現在糧草能夠支撐,但肉食還是極缺的……”
    肉這種寶貴的物資,在守城時作用非常直接——提振士氣!
    是的,沒有錯,一頓好飯,在關鍵時就能起到這樣的作用。
    “都煮了。”
    周徹吩咐了一句,用毛毯蓋在臉上:“我需要休息一會兒,不要打擾我。”
    城樓上廝殺還在繼續,軍士往來的動靜也極大。
    但沒一會兒,毛毯後麵便傳來了鼾聲。
    陸軒沒有再多言,躬身下去安排了。
    在他眼裏,或說在整個張梓人眼裏,這個皇子是有某種神力在的……
    噗!
    旁邊,許破奴也點起了一支狼煙。
    麓穀和張梓,可以相望,中間隻隔著河水。
    到了冬季,河水枯竭,有幾處淺水區可以走馬。
    但這淺水區並不寬,走千騎拉的隊伍已經很長了,若是走上數千……要麽擠進水裏,要麽排成長隊等死。
    在看到狼煙回應的那一刻,丁斐吹了一聲響哨:“李浩!”
    “明白!”
    年輕的長水校尉將長槍一招,呼喝道:“隨我來!”
    一千長水騎,如箭離弦,直撲向張梓城外的叛軍大營。
    長水騎馬上兵器以長槍為主,還配有弩和小盾,能打能防能走,屬於全麵形騎兵兵種。
    越騎持槍掛刀,人馬細甲,帶重弓、攜箭數袋,來去如風,攻擊迅猛,但沒有多少防禦能力,隻重敏捷和猛攻。
    屯騎人馬具裝厚甲,攜大盾,不帶遠程兵器,速度慢、攻擊手段較少,主打防高血厚,是典型的重騎。
    看上去,張梓城樓上,依舊打的火熱。
    長水騎來的非常之快,從麓穀走出來後,馬蹄便踏水而過。
    眨眼間,便逼到了叛軍營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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