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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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然低頭看著甄武,一聲冷笑:“甄將軍,你對六皇子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可你不要忘了,你吃的是國家的俸祿,是天子之臣,不是一人之臣!”
    “你若要抗命而行,便是置大局於不顧、陷殿下於不義!”
    他一抬腳,將甄武踹翻在地,喝道:“抓起來!”
    董問帶著帳中其餘幾個將校一擁而上,將甄武按住。
    甄武先是苦苦哀求,見對方始終不為所動,便帶淚大罵:“我要回京麵聖,我要告你們陷害皇子!”
    “請董公放人!”
    胡八等人逼上前來。
    “怎麽?”
    董然轉過身,冷笑一聲:“憑你們,也想造我的反?”
    “甄將軍沒錯,你憑什麽抓他?”
    “殿下才是西路軍主將!殿下有命在先,我等當從之,你也不能例外!”
    這些人是甄武部下,許多都是從河東帶出來的。
    然而董然早有準備,帳門掀開,武士一擁而入,將眾人團團圍住。
    董然森然道:“抗命犯上,視為作亂,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處理完此處事後,董然立即命侄子董問接管了甄武的部隊,並告知他:“帶著你的人立即上前,截停赤延陀!”
    “是!”
    如此,董然又至赤延陀部。
    “——報!”
    “河南騎士忽至,呈兩麵夾擊之勢,截停我部。”
    有人第一時間來告訴赤延陀,且麵色不安:“他們……該不會是擔心我們投靠西原人,要對我們下手吧?”
    “放心吧。”赤延陀笑道:“六殿下是何等英雄人物?他與我族知心相交,與我份屬君臣,又有朋友之義,豈會負我?”
    不一會兒,外麵有人過來:前將軍董然至,請赤延陀去商議軍情。
    事關定陽大局,周徹更在埋伏之中,赤延陀欣然前往。
    “太尉有令,立即撤軍,回防晉陽。”董然道。
    “為何!?”赤延陀大驚失色:“殿下還在定陽。”
    董然笑了笑,道:“我也不瞞你,北邊西原大軍來了,我等必須集結力量防守。”
    “那殿下當如何?!”
    “他自會脫身。”
    “不行。”赤延陀直接拒絕,道:“我收到的殿下命令,是領兵入定陽。”
    董然眼色沉了下來,走到赤延陀跟前,皮笑肉不笑:“你需知道,西原大軍來了,定陽無險可守,你帶著部族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遵從太尉之命,帶著你的人去定陽,豈不是更安全?”
    赤延陀斷然搖頭,道:“我既已為殿下效力,我族更蒙殿下信重,豈能相背?!”
    董然有些端不住了,露出些許冷笑:“妄談忠義?”
    憑你們一群蠻夷,也配妄談忠義?
    赤延陀正色道:“我知道董公視我等為蠻夷,可我這蠻夷,今日偏要談一談忠義!”
    “我率部是向六皇子投降的,我族之王也在六皇子麾下。”
    “今從皇子之命,便是捅到天子那去,我們也是有理的。”
    是的,相對於甄武而言,他們自主性更大。
    “倒是董公,你要是強行逼迫我,用意何在呢?”
    說完這句,赤延陀就此轉身。
    他未曾看見,身後董然眼中瞬發的殺氣。
    幾道人影突然撲了上來。
    赤延陀聽到腳步,猛然回頭,拔刀已是不及。
    董問在內,幾個將校,將他牢牢按住!
    赤延陀又驚又怒:“我族已投靠大夏,董然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你自取死路!”董然冷笑一聲,摘下一張弓丟了過去:“念你是烏延大貴族,給你點麵子,就不讓你見血了。”
    下一刻,弓弦便勒在了赤延陀脖子上。
    “你!”
    很快,他便發不出聲音了。
    隻有四肢拚命掙紮。
    五指摳入地麵。
    頭顱緊繃著,臉漲的通紅。
    他張大了嘴,卻怎麽也呼吸不到空氣了。
    眼眶通紅。
    倔強的淚水終究是沒含住,滾落下來。
    他曾從韓問渠而叛,本在羊頭山破時便注定了下場。
    好在他及時醒悟,跟上了周徹。
    他是烏延族的繼承人,又得周徹扶持,必定有個廣闊的將來。
    可這一切,都就此寂滅、消失了。
    砰!
    屍體被撇在了地上。
    董問將弓挪開,喘了一口粗氣:“力氣倒不小。”
    董然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冷笑:“西原大軍入境,烏延統領赤延陀企圖再反,幸其所謀被我識破,立即誅殺!”
    “各部,即刻接管烏延各軍,敢有反抗者,殺!”
    “是!”
    赤延陀的屍體被拖了出來示眾,並宣布其罪行。
    “其人屢降屢叛,我已誅之!”
    “念及烏延之族有功,留他體麵,全其屍身!”
    對於朱龍的話,烏延人會輕易相信嗎?
    當然不會!
    不會的第一波衝了出來,要替赤延陀報仇。
    董然冷聲一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董問的人早已準備好了,直接壓了上去,屠人數百,徹底壓住了烏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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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回去!”
    兩路兵馬往晉陽城去時,有人跑在了前頭:甄氏的家將!
    他遁入城中,第一時間找到了皇甫韻,噗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帶著哭腔道:“皇甫小姐,出大事了!”
    “什麽事?”皇甫韻趕緊將人攙起。
    那人累的脫力,腰都直不起來:“董然突然帶著人入軍中,將我家少爺綁了,還讓董問的人接管了軍隊……他將平難軍向往晉陽方向帶,自己則領著河南營去追赤延陀部了。”
    事發生時,他並不在帳中,因此對於具體不知情。
    片刻,皇甫韻便反應了過來:“董然是要將人撤回晉陽城!”
    她在此處,負責替周徹打理後方,手中自然也有情報。
    結合北邊的變故,原因已不難猜出。
    “去尋朱龍!”
    皇甫韻領著蓋越,直往朱龍辦事所在。
    “見過太尉!”
    朱龍看了她一眼,笑問道:“皇甫小姐是有什麽私事要說嗎?”
    “沒有私事,隻有軍中事。”皇甫韻道。
    “軍中事?”朱龍搖了搖頭,道:“你既非軍中人,如何與我議軍中事。”
    “我代六殿下留守於此。”
    “那是負責的內情內務。”朱龍笑道:“對於殿下的私府私衙而言,你自是掌家之主,可那和我無關。”
    “太尉為何要將援軍撤回?你這是置殿下於不顧!”皇甫韻冷聲道。
    “我本不需與你解釋,但且看你父親麵上,和你說一說吧。”朱龍搖頭,來到輿圖前,將雁門、晉陽、定陽城幾處畫了出來。
    “西原軍勢太大,正麵交鋒,絕難取勝,是拿全軍將士和國家存亡做兒戲。”
    “我為了顧全大局,穩中求勝,這有錯嗎?”
    如他所言,皇甫韻是將門之女,她看得懂輿圖,也讀得懂形勢。
    但同樣,她拿得通輕重和先後。
    “太尉在戰略上的是非,我不想多做評點。”
    “但我知道六皇子不是在兒戲,他同樣在定陽作戰。”
    “太尉的策略是在求勝,難道六皇子便不是在求勝嗎?”
    “太尉是兩路軍主帥,自可製定作戰策略,但那也需提前和六皇子達成共識,而不是此刻他身陷戰局中,你卻直接將其作為棄子來用!”
    “你假借大局為名,話說的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你枉顧六皇子、枉顧定陽諸多將士的事實!”
    皇甫韻憤怒至極,但她依舊保持著極高的修養,隻是黑衣下的身軀時而輕顫:“保全國土、戰場求勝是大局,難道皇嗣和將士的生死,便不是大局了麽?!”
    朱龍臉上煞氣浮現:“振振有詞!可惜,憑你還擔不起這裏的事來,讓你父親來還差不多!”
    皇甫韻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回朝稟明天子!”
    “如果天子還是如此言語,我再去找大宗正!”
    朱龍勃然變色,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便是宗正來也改變不了大局!此戰要勝,如此最是穩妥!”
    “那便回朝辯吧!”皇甫韻轉身即去。
    嘩啦!
    門口,武士齊出,攔住去路。
    皇甫韻麵容冷了下來:“太尉這是何意?你說我不是軍中人,卻又用軍中法度來約束我?”
    “你不是軍中人,卻會幹擾我用兵。”朱龍表情平靜下來,道:“安靜待著,沒有人會傷害你。”
    “如果我不答應呢?”皇甫韻手落到佩劍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朱龍手一揮:“拿下!”
    “是!”
    門口武士應了一聲,而後齊衝進來。
    蓋越一步上前,手中天章出鞘。
    劍光閃處,兵器無不應聲而斷。
    衝進來的第一批武士愣住了,盯著手中斷兵發呆。
    蓋越橫劍而出,倒逼眾人,目光森寒:“你們對殿下家屬動手,便是死在我劍下,也是白死!”
    聽到這個名頭,武士們眼中都有猶豫之色。
    “我不是要害你二人性命,而是為了大局著想。”朱龍平靜的很,再度下令:“拿下。”
    台階上,腳步聲大作,愈來愈多的人來了。
    蓋越劍起,往前而去,接連殺退三波。
    廳堂之內,麵積不大,門口更是狹小,他那口劍所到之處,無人可擋,斷肢積於腳下。
    “蓋越,擒賊擒王!”皇甫韻提醒道。
    城中兵士,哪裏殺的盡?
    而且他們也是被迫聽命。
    蓋越即刻返身,直取朱龍。
    朱龍抽出佩劍,即刻刺出。
    對皇甫韻,他有所忌憚,不敢害命。
    可蓋越……說破大天,也不過是六皇子養的家宅武人罷了!
    朱龍縱橫疆場多年,不說多麽勇猛,至少也是弓馬嫻熟。
    可,他終究是上了年紀了,哪裏擋得住蓋越的銳氣?
    幾劍交鋒,已是招架吃力,被蓋越逼到柱邊,即刻大叫:“愣著做什麽?拿下皇甫韻!”
    軍士們即刻湧向皇甫韻。
    皇甫韻劍出鞘,同時側身。
    軍士不敢傷她,隻用槍尾去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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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韻腰一側,槍貼著身子過去了,被她一把鎖住,反奪過槍來。
    槍即入手,她又連退數步,而後撇劍換槍,槍花挽動,逼退諸軍。
    有多人負傷,短時難以靠近,隻能向兩麵展開,先行包圍。
    砰!
    這個時候,朱龍已被蓋越一腳踹翻在地。
    他還沒能爬起,支援的軍士還沒趕到,蓋越一手將他提了起來,像提雞一般。
    天章順勢擱在了他脖子上,衝著諸軍喝道:“退開!要不然叫他人頭落地!”
    如果讓皇甫韻被拿,他是不會猶豫的,朱龍必然人頭落地。
    至於後果?
    賠他一條命就是了!
    諸軍也沒見過這個架勢,竟有人敢挾持三公!
    嘩啦一聲,全數退開。
    皇甫韻收住槍:“走!”
    一路走出,朱龍緊低著頭顱,一言不發,任由發絲覆麵。
    軍士也好,回到城中忙著安家的百姓也罷,都圍在道旁指指點點,好不熱鬧。
    “這是怎麽了?”
    “哪裏清楚!好像是拿住了什麽大官做要挾?”
    “大官?那可是三公,做到頂了得官哦!”
    朱龍一聽,愈發無地自容。
    他想張口怒斥,又覺得實在要臉。
    甭管對方有禮無禮是不是冒犯三公,但現在被當雞提的就是自己啊!
    而城中軍士,本就是礙於朱龍地位和命令,才會動手。
    誰會想著跟六皇子作對?
    誰知,兩人剛出城門口,就撞上了來此的送糧的陸軒!
    “兩位這是……”
    陸軒直接愣住,等他看到蓋越手裏提著的朱龍時,臉色登時炸開了花,那叫一個精彩無比。
    他默默將身轉了過去,全當看不見。
    攔吧……他和周徹才是站在一塊的啊!
    不攔吧……他現在是並州刺史,有人在自己的地盤抓了三公,不出麵阻攔那他就是瀆職。
    “哎呀,近日勞累,頭昏眼迷……”
    他直接把臉捂上,又悄悄從袖縫裏往後瞥了一眼,喊道:“把馬看好了,可別被人偷了馬!”
    “走,上馬!”
    皇甫韻會意,和蓋越搶了幾匹馬,提著朱龍便走。
    等朱龍被提著走遠,城門口才嘩然一聲炸開了鍋。
    “糟了!三公被帶走了!”
    “什麽?什麽三公被帶走了?”陸軒一臉茫然。
    有軍士道:“陸公,方才被提著走的就是太尉朱公啊!”
    “啊!有這種事嗎?”陸軒大驚:“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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