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信口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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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徹一路往上黨去。
途中,他碰上了趙遠圖。
趙遠圖甚是恭敬,帶著河內文武來迎:“見過殿下!”
“殿下得勝脫困,實在是國家的喜事!”
“多謝趙公襄助之情。”周徹在馬上答禮。
“分內之事,不敢居功。”趙遠圖道:“殿下這是去用兵?”
“是用兵,但不隻用兵。”周徹回答他:“我要去給我的人,討個公道來!”
——“是該討個公道!”
進入上黨境內沒多久,便碰上了來迎的陸軒。
距離上次相見所隔時日並不長,但陸軒似乎蒼老了許多。
一則為並州事勞苦難歇,二則憂心戰局和周徹。
莫說那些百姓喊‘其他人是不頂用的’,在陸軒看來也是如此的。
“朱龍與五王在張梓北設營聚兵。”陸軒道。
“董然在何處?”
“他負責駐守羊頭山。”
“我便先去羊頭山。”
周徹先帶著少數隨從,迅速穿過上黨,過張梓而不入,直奔羊頭山。
他沒有去見朱龍等人,朱龍等卻已得知他脫困的消息。
作為朱龍的門生故吏,橋文言任太尉長史多年,但從未見過朱龍這般。
——他坐在那,足足沉默了一個時辰。
“文言。”許久,他才打破了沉默,歎息著問道:“你有什麽良策嗎?”
“老師是說平定關的事情?”
“是啊。”
朱龍長身而起,麵上愁容依舊。
在桌案上,攤著一張紙,紙上隻留下了七個大字:頓開金鎖走蛟龍。
朱龍望著帳外:“這條蛟龍撞開關鎖逃了出來,自然是要嗜人的。”
頓了頓,他低語道:“隻怕西河那邊已經出事了。”
“目前還沒有消息傳來。”橋文言道。
“快了,快了。”朱龍連連搖頭:“周徹睚眥必報,不可能咽下這口氣。”
“您是說,他會殺了褚飛。”
“如果犧牲一個褚飛,就能平息他的怒火,那是最好的結果了。”朱龍搖頭發笑:“不可能的,斷然不可能的。這件事,不是褚飛一個中郎將的人頭能擔下來的。”
橋文言沉默片刻後,道:“褚飛那邊,他挖不出什麽來。”
朱龍回過頭,望著他:“接著說。”
“我們給褚飛下的命令,隻言軍事,未談其他。便是褚飛有什麽交代,也全靠一張嘴,這樣的證據,哪裏能夠撼動一位三公呢?”橋文言繼續道:“更何況,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局著想。”
朱龍目光閃爍,他看向自己的椅子,還有立在那的節鉞:“你的意思,頂多是於軍調度有失,卻無其他心思。了不起,這個三公不做了?”
“不做三公?這話太嚴重了!”橋文言道:“於軍有沒有失,還不一定,現在能證明的,無非是西河方麵有所失而已。”
“但是——”他手指著北邊:“西原人還在,尚未退去,最終的結果,尤未可知。”
“隻要您依舊緊掌兵權,並且拿下此勝,此前之事,都是小事。”
“頗有道理。”朱龍頷首:“要緊掌兵權,就需拉攏那幾位。”
“有五王支持,就憑一個六皇子,還撼動不了您!”橋文言道。
朱龍笑了,道:“五王那我倒是不擔心,你且多差人手,盯緊上黨境內。一旦六皇子來了,即刻差人來報我。”
“是。”
——魏王周信帳中。
五王齊坐於此。
“想必都接到消息了。”周信眼一掃:“我們那位好侄兒,從天羅地網中殺出來了!”
“聽說了。”渤海王麵露驚色:“他倒確實了得,孤軍深入這麽多日子,硬是沒被西原人摁死,還撕開重圍走了出來!”
趙王沒接話,眼中卻浮現忌憚之色:“年少而強盛,與他共事,恐怕壓力不小。”
“這樣的話聽聽就行了!”濟南王不屑道。
對於其他諸王而言,濟南國土不大,但十分富裕,曆代平安無事,國王過的最是舒坦。
對於此訊,他頗為不在乎:“北軍的精銳你們是知道的,他能殺出來無非靠的手下精銳罷了,與他何幹?”
“再說了,他雖然僥幸撿了一條性命,但畢竟差點就沒了,理應更謹慎才是。”
周信點了點頭:“你最後一言,我是讚同的。這位皇子,他年幼時我也曾見過。”
說完,他不由一笑:“資質平平,十分懦弱。”
一直沉默,鮮有表態的平原王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人都說他以往是裝的,為的便是隱藏自己。”
“我看卻是不像,我與他相處過一些日子。”周信搖了搖頭:“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對他了解始終頗淺。”
“終究需要拿個主意出來。”趙王敲了敲桌子:“待他來了,我們如何處?”
“你有想法,直言就是!”濟南王道。
“依我意——”趙王身體向前傾了一些,靠近眾人:“如果他吃了虧學乖了,我們便誰也不得罪、誰也不支持;如果他還一如既往,我等就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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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製他!”
“正是此理。”
正商議間,魏王周信的人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數句。
魏王神情微變。
濟南王問:“發生了什麽事?”
“六皇子到上黨了。”
“什麽!”
“好快!”
幾人皆露出驚色。
平原王不動聲色:“王兄倒是耳聰目明。”
“無他,隻是魏國離的近罷了。”魏王搖頭,又問來人:“太尉那,可知這個消息?”
“這……似乎還不知道。”那人道:“六皇子沒有進入張梓城,也沒有往我們這來,似乎直接去羊頭山了。”
“需告訴太尉才是。”趙王立馬道。
濟南王、渤海王也點頭,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兩方鬥起來,其實對他們來說,是有好處的。
“那便告訴他吧。”
——“已經到了!?”
“還直奔羊頭山去了……”
得到消息的朱龍一驚。
“老師!”
恰好這時,橋文言走了進來:“剛從西河送來的急信,事情如您所料。”
“褚飛出事了?”
“不隻是褚飛,他手下所有將校,全被六皇子活埋。”橋文言臉上有些驚悚:“褚飛臨死想要反抗,被改叛誅九族,其餘人夷滅三族!”
朱龍表情凝重:“還有?”
“他交出了您給的命令文書,說是您讓他撤兵的、您差人指使他暗殺信使的。”橋文言道。
朱龍目光森寒,最後冷笑一聲:“沒用的東西!張口亂咬,他便能活留下命來嗎?”
“老師。”橋文言走近一步:“六皇子持節泄憤,下麵的人根本無法阻攔。如今他不來此處,而是直奔羊頭山去,隻怕還要生出事端。”
“董然他是奈何不了得!”朱龍哼了一聲,又道:“但董問卻是得盡力保下來。”
“這樣,你替我寫兩封文書。”
“第一封,送給周徹,就說讓他來此處議事——加主帥之印!”
“第二封,調走董問等一應人等來我身邊——由你親自送過去。”
朱龍走到他跟前,伸手按著他的肩膀:“隻要看到人,便以我的名義,將人保下,莫讓周徹持節生事。”
“學生遵命!”
橋文言寫好文書,便帶著隨從火速往北而去。
——羊頭山
“我們是奉命行事,他能奈我何?!”
得到周徹破關而出的消息後,董問如是道。
董然看了他一眼,道:“他動不得我,卻可以找個借口動你。”
“他憑什麽動我,就憑我殺了一個雜胡首領?”董問冷笑:“是他不從軍令在先!”
“你當真不怕嗎?”董然又問。
董問語氣弱了下來:“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事情要徹底、幹淨,讓他抓不住任何把柄。”董然道:“換而言之,給我們所有行為,都找一個正當的理由。”
“我們說赤延陀造反,他就要真的造反,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董問點頭:“赤延陀死後,烏延族有幾個開眼的,比如現在的胡力該。咱們就讓他咬死赤延陀造反!”
“還有一件事!”
董問像是被點開竅了,又道:“當時甄武抵抗不從,他麾下胡八那群人也搬出了周徹是西路軍主帥,彼部受其直轄的說法。而您的解釋是,直接鎮壓了他們。”
“現在,人還關著呢!”
董然瞥了他一眼:“你有什麽打算?”
“一不做二不休。”董問眼中,狠厲之色閃過,手在脖子上一劃:“直接做掉他們,把屍體拋了,來個死無對證!”
“蠢!”董然嗬斥:“你這不是授人以柄嗎?我今已無節在手,擅自殺將,單憑這一條罪證,便自身難保。”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
“我們不好下手,卻可以借刀殺人。”
董問貼近一步:“借誰的刀?”
“西原人。”董然眼中殺意溢出:“去將甄武等人放出,再命他們去探西原軍營……”
“暗中給西原人遞消息,把他們給做了!”董問嘿了一聲:“如果他們不肯投降,那多數要死在西原人手中;如果他們投降,那便成了投敵叛國。”
“不,這不穩妥。”董然揮手:“你先去把胡力該等人帶來,其餘事,我會安排人去做。”
“是。”
董問退出,董然即對著旁邊的司馬招手:“去,將甄武四人帶來。”
“是。”
未多時,甄武四人先至。
四人還被捆著。
董然禁錮他們的名義,是抵抗軍命。
甄武冷眼看著他:“你們故意陷害殿下,待天子查明,一個都走不脫!”
董然沒有生氣,而是笑道:“殿下早已無礙,何來陷害殿下一說?”
“你說什麽?!”甄武等人皆驚。
董然從桌案上拿出一張紙,親自送到甄武跟前:“這是西河送來的捷報,你看看。”
捷報簡短:六皇子破平定關而出。
見此,甄武等人對視,俱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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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徹脫險了,一切都好辦了。
董然將捷報放下,才道:“你們可知,你們險些害了六殿下?”
胡八道:“何出此言?”
“殿下傳書於你們時,亦不知西原大軍壓至。在他得訊後,立刻同意了太尉的計劃。”董然自有說辭:“太尉在平定關外聚集人力,助殿下一舉破關。”
“如此,既保證了殿下平安,又能穩固戰局,是為兩全!”
“你們一心抗命不從,險些誤了大事……難道在你們眼裏,我等會置國家大事於不顧嗎?”
胡八等人,還聽得雲裏霧裏。
甄武立馬一臉恍然,道:“原來如此!那我們呢?會如何發落我嗎?”
“哈哈哈!”董然大笑,過來將甄武攙起,道:“你們都是一片忠心,此國難之時,正當攜手對敵,哪還提的上發落呢?隨意記個過,便揭了此事了!”
眾人還在發愣,甄武欣喜若狂,趕緊行禮:“多謝董公!”
他又回頭看著眾人:“還愣著幹嘛?趕緊歇董公。”
胡八等人這才紛紛行禮。
“不急謝。”董然一擺手,道:“殿下和太尉不日就要抵達羊頭山用兵,我們退守此地,對於敵人布營尚不清晰,欲使甄將軍與諸位一探。”
董然笑了笑,道:“我也好隨意批個戴罪立功之說,於朝廷方麵有個交代。”
甄武不假思索,當即抱拳:“這是武人分內之事!”
“且領五百騎去。”
“好。”甄武答應,帶著胡八等人便展開行動。
剛出營帳沒幾步,胡八就趕了上來:“將軍……”
“別多言!”甄武輕喝一聲:“先執行命令。”
胡八唯有止住。
他們剛走,董問就帶著一個西原頭人到了。
“胡力該拜見將軍!”
一進帳門,胡力該便下跪磕頭。
“起來。”
“是。”
“你想當烏延王嗎?”董然一開口,便如石破天驚。
胡力該難以相信,直接愣在原地。
董問一瞪眼:“問你話呢!”
“這……這……”
胡力該不知如何作答,又倉促跪倒下來:“我這樣的卑賤之人,哪裏敢覬覦王位!”
“赤延陀叛亂已死,烏延族後繼無人,而你平叛有功,特恩賜你王位。”董然眉一挑:“怎麽,你無意於此?”
胡力該大喜,連連磕頭:“願意!我願意!隻是,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將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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