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口劍落下去的時候，烏延王跪在周徹麵前，以獨臂抵胸：“無論將來誰為烏延王，將永遠效忠殿下！有違此言者，舉族共擊之！”
    他這一句話，等同於將效忠周徹‘法化’了。
    效忠周徹，成為王位是否合法的前提。
    這樣的言語，實在讓人震撼。
    可周圍無論是烏延貴人、還是底層烏延人，都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隻是隨同跪下，而後重複此誓。
    由王開口，其餘人認同，後來人想推翻都難了。
    ——董然死了。
    一位原本持節， 甚至被天子許為和周徹共督軍的大人物，就這樣被未審而殺。
    此前的便是審判？
    是，但那是隻給軍中武人的審判，朝堂諸公是不認同的。
    所以，軍士們歡呼不已，賈道幾人卻略微露出了深思之色。
    最終，他們的目光落到了那口劍上，便又為之釋然。
    而揮劍斬人的周徹，表現的卻是極為平靜。
    因為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於那件事而言，殺一個董然，又算得了什麽呢？
    “將他的屍體掛起來，以警三軍。”
    “文書寫好，罪證列清，快馬不歇，傳回雒京。”
    “是！”
    而後，周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對軍中人事進行迅速調整。
    ——張伯玉以將軍司馬身份，代替周徹，總攬羊頭山防事。
    ——由烏延王整頓烏延軍，使之重新恢複戰力，而後交由赤延菹統領：董然、董問被清算，於烏延族而言，那是大仇得報，不忿盡掃，軍心正在鼎盛之時。
    ——甄武繼續領平難軍，並兼督河南騎士；
    ——鄧清是河南人，他被周徹破格提拔為校尉，領平難將軍府從事職、暫領河南騎士。
    “河南軍中事，罪止於此，不再做任何追究。”
    “以往有罪者，亦於此刻始，一筆勾銷！”
    “且安心在此，為國禦敵、為己建功。”
    周徹如此宣告，為的就是安撫人心。
    今日拔刀，以董然為首，清洗的就是河南騎士的高層。
    要說人心不安，那是必然的。
    好在，這些人都是素質過硬的世代職業軍人，比起尋常部隊穩定性要強許多。
    加之，他們都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子——跟隨材官頭領和朝廷鬧一鬧，為自身爭取利益，他們當然不抵觸：人都是為自己利益服務的，而如董氏這樣的人代表的便是他們的利益。
    但要他們在高層被清洗後，就此背叛大夏，投靠西原，那是絕無可能的。
    說白了，他們熱衷於內部爭蛋糕、要利益，但對外人染指自家好處、甚至掀翻整個桌子，那是不會容忍的。
    賈道還有更為周全的想法，他湊到周徹身邊低語數句。
    “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周徹道。
    “好。”
    不到一個時辰，賈道從董然帳中‘翻’出一本賬本，當中記載了董然貪汙的諸多田產和利益。
    周徹當眾宣布，這些東西原本應是河南騎士的，結果被董然給吃了。
    如今，董然已伏法，回京之後，這些東西理應‘物歸原主’，發還眾人。
    這樣一來，他們這些底層倒成了既得利益者。
    原先惶惶，立時一掃！
    “要動身嗎？”
    等周徹做完這一切，皇甫韻才問他。
    “倒是不急這麽一會。”周徹搖了搖頭，看著山的北邊：“再等等，等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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