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辰星大廈的玻璃幕牆灑進會議室，蔡浩宇站在投影屏前，手指輕點遙控器，畫麵切換至一份全新的企劃案——《崩壞：星穹鐵道》。
    “《原神》的成功證明了開放世界的潛力，但回合製rpg仍有巨大市場。”他的聲音沉穩，目光掃過在座的團隊成員，最終停留在楊龍身上，“我想做一款能媲美《原神》的回合製遊戲，以《崩壞3》的世界觀為基礎，但拓展到更宏大的星際舞台。”
    楊龍微微頷首，指尖輕敲桌麵。他太了解蔡浩宇了——這個年輕人從實習生時期就展現出驚人的創造力，如今更是野心勃勃。
    “資源呢？”楊龍問。
    “《原神》稻妻版本已經穩定，蒙德和璃月的前期文案組可以調過來。”蔡浩宇頓了頓，補充道，“當然，稻妻後續劇情不會受影響，但我們需要更多人手。”
    豆豆坐在楊龍身旁，眉頭微蹙：“《原神》的劇情連貫性很重要，如果核心文案被抽走……”
    “我會留人。”蔡浩宇打斷她，語氣篤定，“小螺號會負責稻妻後續劇情，他的能力足夠。”
    聽到這個名字，豆苗的手指在平板上停頓了一瞬。
    ——小螺號，原神組的資深文案，以塑造極具爭議的角色聞名。
    稻妻版本上線後，玩家對雷電將軍的狂熱遠超預期，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爭議——散兵。
    這個蒼白陰鬱的少年角色，在劇情中背叛主角、言語刻薄，卻又在關鍵時刻流露出脆弱的一麵。玩家社區迅速分裂成兩派：
    “這角色有病吧？憑什麽洗白？”
    “散寶好慘……他明明隻是渴望被愛……”
    豆苗翻看著論壇上激烈的爭吵，指尖微微發冷。她不喜歡這個角色——不是因為他的行為，而是因為小螺號塑造他的方式。
    “爭議就是熱度。”小螺號在內部會議上直言不諱，推了推眼鏡，“小男孩角色能精準戳中一部分玩家的xp，他們願意為他氪金，為他吵架，甚至為他寫小作文——這不就是我們要的效果嗎？”
    豆苗抿緊嘴唇。她理解商業邏輯，但《原神》的劇情從來不是靠噱頭取勝的。
    “散兵的塑造……會不會太刻意了？”她終於開口。
    小螺號笑了笑：“豆苗，你太理想主義了。玩家需要情緒宣泄口，愛和恨都是流量。”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最終，楊龍一錘定音：“按原計劃推進，但後續劇情必須給出合理的解釋。”
    豆苗沒再反駁。她知道，商業遊戲的本質就是妥協。
    與此同時，《星穹鐵道》的立項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蔡浩宇親自帶隊，將《崩壞3》的科幻元素與回合製玩法結合，構建了一個橫跨星際的龐大世界觀。蒙德和璃月的文案組被抽調過來，負責填充新的故事線。
    “我們要做的不是《原神》的替代品，而是另一種可能。”蔡浩宇在項目啟動會上說道，“回合製的策略性、科幻的宏大敘事、崩壞ip的深度——三者結合，就是我們的殺手鐧。”
    楊龍站在角落，靜靜聽著。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重生歸來，在哈爾濱那間狹小的辦公室裏對豆豆說：“我們要做一款讓全世界記住的遊戲。”
    如今，這個夢想已經實現，而新的征程才剛剛開始。
    稻妻的夜晚，遊戲裏的雷暴天氣與現實中的暴雨重合。
    豆苗坐在米哈遊的辦公室裏，盯著屏幕上散兵的最終劇情線。小螺號的文筆確實出色——這個角色的複雜性被刻畫得淋漓盡致，甚至讓她也產生了一絲動搖。
    “或許……他是對的？”她喃喃自語。    她深吸一口氣，關掉文檔，走向新的戰場。
    楊龍揉了揉發酸的頸椎，從辦公桌前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杭州的夜色已經鋪展開來，霓虹燈在雨霧中暈染成模糊的光點。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咖啡杯，卻在碰到杯沿時頓住——豆豆上周剛警告過他，再喝咖啡失眠，就把他珍藏的遊戲手辦全送人。
    他歎了口氣，轉而拿起保溫杯，溫熱的花茶滑入喉嚨，帶著淡淡的甜味。這是豆豆今早塞進他包裏的，說是能安神。人到中年，連飲料都要被管著，可他卻莫名覺得……挺享受的。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豆豆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進來，發梢還帶著室外的濕氣。
    “又加班？”她挑眉，目光掃過楊龍桌上堆積的文件，“《星穹鐵道》的數值不是已經敲定了嗎？”
    “蔡浩宇那邊是沒問題，但網易剛出的新遊數據有點意思，我想再調整下我們的社交係統……”楊龍說著，突然被一顆塞到嘴邊的草莓打斷。
    豆豆的指尖沾著一點果汁，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楊龍下意識含住草莓，舌尖不經意蹭過她的手指。豆豆耳尖一熱，迅速縮回手，瞪了他一眼：“老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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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指尖相觸的瞬間，心跳居然還會加速。
    楊龍低笑，伸手將她拉到身邊。豆豆掙紮了一下，沒掙開，索性靠在他肩上。她身上還帶著工作室裏的顏料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讓楊龍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在機房熬夜畫圖的女孩。
    “累不累？”他輕聲問，手指輕輕按上她的太陽穴。豆豆最近總說眼睛酸脹，體檢時醫生說是老花的前兆。
    “還行。”豆豆閉著眼享受按摩，突然想起什麽，“對了，豆苗今天發消息說，散兵的流水爆了。”
    楊龍的手頓了頓。那個爭議角色最終還是通過了審核，雖然他和豆苗都不太讚同小螺號的創作理念，但市場數據確實打了他們的臉——散兵卡池首日流水1.3億，周邊賣到脫銷。
    “小孩子才分對錯，大人隻看利弊。”豆豆突然冒出一句，語氣調侃，“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楊龍捏了捏她的鼻尖：“現在學會用我的話堵我了？”
    豆豆笑著躲開，起身去整理散落的文件。她的動作依然利落，但楊龍注意到，她彎腰時下意識扶了下後腰——去年滑雪摔的那跤，到底還是留下了隱患。
    深夜的臥室裏，豆豆對著鏡子塗抹眼霜，指尖在眼角細紋處多按了幾下。
    “別看了，再怎麽看也是十八歲。”楊龍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鏡子裏，他的白發比去年又多了幾根，在暖黃燈光下格外明顯。
    豆豆戳了戳他冒出胡茬的下巴：“楊總，你當年追我的時候，可沒這麽多白頭發。”
    “那時候你也不會塗這麽多瓶瓶罐罐。”楊龍拿起梳妝台上的精華液，故意念錯名字，“‘抗皺緊致精華’……這玩意真有用？”
    “總比你的生發液靠譜。”豆豆反擊，指了指浴室櫃裏那瓶昂貴的生發噴霧——楊龍最近最在意的秘密武器。
    兩人鬥著嘴，像二十年前一樣幼稚。直到豆豆突然“嘶”了一聲，按住右肩。
    “又疼了？”楊龍立刻斂了笑意，手掌覆上她的肩胛骨輕輕揉按。豆豆常年伏案畫畫，頸椎和肩膀的勞損越來越嚴重，陰雨天更是難受。
    “沒事，明天讓小娜幫我約個推拿……”豆豆話沒說完，就被楊龍打橫抱了起來。
    “楊龍！我還沒塗晚霜！”
    “待會兒再塗。”
    第二天清晨，豆豆在腰酸背痛中醒來，發現楊龍已經做好了早餐。煎蛋形狀完美，吐司烤得金黃，旁邊還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蜂蜜水——他記得她昨晚嗓子有點啞。
    “今天別去工作室了。”楊龍把盤子推到她麵前，“我約了陳醫師，給你做針灸。”
    豆豆剛要反對，就被一顆剝好的水煮蛋堵住了嘴。她瞪大眼睛的樣子，和當年那個被塞了烤饅頭片的女孩一模一樣。
    “乖。”楊龍揉了揉她的發頂，眼裏的寵溺仿佛她還是十八歲的少女。
    窗外，晨光穿過雨霧，將水珠映成璀璨的金色。中年人的愛情沒有那麽多轟轟烈烈，有的隻是保溫杯裏的花茶，雨天提前準備好的外套，和永遠記得對方小習慣的默契。
    豆豆突然伸手，拔掉了楊龍耳邊的一根白頭發。
    “嘶——你幹嘛？”
    “扯平了。”她得意地笑，眼角細紋漾開，依然是楊龍記憶中最鮮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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