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的念線在暴雨中繃緊到極限，每一根都承載著飛坦那令人窒息的殺氣。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三十米外，飛坦的金色瞳孔在夜色中收縮成一條細線，如同毒蛇鎖定獵物。他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隻有那柄染血的傘劍在閃電中偶爾反射出冷光。
    "散開！"楊龍的吼聲在雷聲中幾乎微不可聞。
    飛坦動了。
    那根本不是人類應有的速度。豆豆的念線隻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殘影，下一秒，砂時計的聲波指虎就被傘劍斬成兩截。鮮血從她手腕噴湧而出，在雨水中綻開刺目的紅。
    "砂時計！"苗苗的螢火蟲瓶炸開強光，但飛坦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的傘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直取苗苗咽喉——
    "砰！"
    楊龍的木棍堪堪擋住這致命一擊。兩股強化係的念力相撞，衝擊波將周圍的雨水震成霧狀。木棍表麵的金屬光澤瘋狂閃爍，裂紋如蛛網般蔓延。楊龍的雙腳陷入地麵半尺深，虎口迸裂，鮮血順著棍身流淌。
    "有趣。"飛坦的聲音從麵具下傳出，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愉悅，"比想象中硬一點。"
    他的傘劍突然旋轉起來，鋒利的邊緣擦著木棍直削楊龍手指。千鈞一發之際，豆豆的念線纏上飛坦手腕，猛地一扯——
    線斷了。
    飛坦甚至沒有回頭，反手一劍刺向身後。豆豆勉強側身，傘劍還是在她肩頭帶出一蓬血花。劇痛讓她踉蹌後退，念線在雨中無力地飄散。
    "數據錯誤！"貓頭鷹的戰術目鏡瘋狂閃爍，"他的速度比預估快了37！"
    陸子浮的全息屏幕突然爆出警報："檢測到窩金的能量反應！距離1.2公裏，正在快速接近！"
    絕望如潮水般湧來。一個飛坦就已經讓他們瀕臨崩潰，如果窩金趕到...
    飛坦似乎也收到了通訊。他的動作微微一頓，傘劍停在半空。"無聊。"他甩了甩劍上的血水，"團長有令，撤退。"
    "想走？"砂時計不知何時爬了起來，左手握著半截指虎，"問過我的聲波了嗎？"
    她將剩餘的念力全部注入指虎，發動了自殺式的共振攻擊。肉眼可見的聲波扭曲了雨幕，直襲飛坦耳膜。飛坦終於露出痛苦的表情，但隨即傘劍如毒蛇般刺出——
    "噗嗤。"
    劍尖穿透砂時計的右胸，帶出一截碎裂的肋骨。她咳著血沫，卻露出瘋狂的笑容："抓到你了。"
    直到這時飛坦才發現，那些看似散亂的聲波在雨中形成了某種共振場。他的傘劍被牢牢固定在砂時計體內，一時竟拔不出來。
    "現在！"楊龍的木棍如銀色閃電劈下。
    飛坦不得不鬆開傘劍，以驚人的柔韌性後仰避開。但這一瞬間的空檔已經足夠——豆豆的念線如蛛網般從四麵八方纏來，每一根都閃爍著"周"的光芒。苗苗的螢火蟲瓶在空中炸開，強光幹擾視覺；貓頭鷹的ep發生器全力運轉，擾亂念力感知；陸子浮的數據流鎖死了所有撤退路線...
    飛坦第一次被逼入絕境。他的金色瞳孔劇烈收縮，雙手開始結出複雜的手印——"rising sun"的起手式！
    "阻止他！"楊龍目眥欲裂，"十二秒蓄力！"
    所有人都撲了上去。牧舞的銀哨發出刺耳鳴叫，幹擾飛坦的呼吸節奏；如煙的數據板投射出全息幻象，擾亂方向感；楊龍的木棍直取飛坦咽喉，逼他中斷結印...
    但飛坦的速度太快了。在第七秒時，周圍的溫度已經開始升高，雨水在距離他三米外就蒸發成白霧。豆豆的念線一根根熔斷，貓頭鷹的電子設備冒出青煙...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如煙突然衝上前去。她的手掌貼上飛坦的後背，能力卡片"記憶清除"綻放出刺目白光。
    "三十秒！"她大喊，"隻能幹擾他三十秒！"
    飛坦的動作突然僵住了。他的眼神變得茫然，結印的手勢停在半空。高溫場開始不穩定地波動，隨時可能崩潰。
    "攻擊！"楊龍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木棍全力劈向飛坦太陽穴。
    "砰！"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中，飛坦被這一擊打得橫飛出去，撞塌了半麵磚牆。但更令人震驚的是，他居然立刻站了起來，盡管左額凹陷下去一塊，鮮血糊住了半邊臉。
    "三十秒...到了。"如煙的聲音發抖。
    飛坦的眼神恢複了清明。他摸了摸額頭的傷口，金色瞳孔中第一次燃起真正的怒火。"你們..."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都要死。"
    溫度再次飆升。這一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雨水在頭頂就被蒸發，呼吸變得灼熱難忍。飛坦的雙手重新開始結印，速度比之前更快...
    "窩金到了！"貓頭鷹的警報撕心裂肺。
    遠處傳來一連串爆炸聲，某個龐然大物正在橫衝直撞地接近。最多二十秒，那個怪物就會加入戰場。
    豆豆的念線已經所剩無幾。她看向楊龍，發現他的木棍隻剩半截，右臂不自然地垂著。砂時計倒在血泊中，苗苗的螢火蟲瓶徹底黯淡...所有人都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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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坦的結印完成到第十個動作。空氣中的熱浪讓景象都開始扭曲。
    就在這時，如煙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動作。她撲向飛坦，不是攻擊，而是...擁抱。
    "記憶清除·局部覆蓋！"
    她手中的卡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這不是簡單的記憶幹擾，而是將自身作為媒介，強行與飛坦的念力係統建立連接。代價是...她自己也會承受"rising sun"的全部反噬。
    "走！"如煙回頭大喊，她的皮膚已經開始碳化，"趁現在！"
    飛坦的結印再次被打斷。他暴怒地掐住如煙的脖子，卻發現這個女孩死死抱住了他的手臂。更可怕的是，某種陌生的記憶正在湧入他的腦海——不屬於他的童年片段，陌生的情感波動，甚至是對旅團的...
    "滾！"飛坦第一次失態地大吼。隨後飛坦整個身軀射出一條條光線，主角團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楊龍沒有猶豫。他抱起昏迷的砂時計，拽著豆豆向預定撤離點狂奔。身後傳來飛坦歇斯底裏的咆哮和如煙撕心裂肺的慘叫。當窩金巨大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街角時，他們剛好拐進下水道入口。
    最後一瞥中，豆豆看到如煙的身體如同燃燒的紙人般蜷縮起來，而飛坦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
    下水道的黑暗吞沒了他們。隻有急促的喘息和踉蹌的腳步聲在隧道中回蕩。沒有人說話，甚至沒人敢回頭。如煙用生命換來的三十秒，每一秒都浸透了鮮血。
    五分鍾後，當他們終於抵達安全屋時，砂時計已經沒了呼吸。苗苗跪在地上，徒勞地按壓著她的胸口，螢火蟲瓶的碎片紮進了手掌也渾然不覺。
    "沒...沒用的。"子浮的掃描結果冰冷無情，"肺部貫穿傷，失血過多..."
    楊龍一拳砸在牆上，指節血肉模糊。豆豆的念線無意識地纏繞著砂時計逐漸冰冷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什麽。
    陸子浮的全息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來自黑市的緊急通訊："最新消息！庫洛洛被捕！鎖鏈殺手現身友克鑫市！"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原本該是有利的消息，此刻卻隻嚐到滿嘴苦澀。
    係統提示“幻影旅團成員飛坦，失去戰鬥力，對不起打擾了小隊全隊獲得1000惡名。”
    "如煙...她成功了。"苗苗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她用命換來的三十秒..."
    安全屋外，暴雨依舊。而在某個高處，飛坦的金色瞳孔中閃著暴虐的光芒。他的記憶已經徹底混亂，但某些陌生的片段卻頑固地留存下來——一個女孩最後的微笑，以及那句輕如歎息的告別：
    "這次，換我來保護大家。"
    星辰艙的艙門緩緩開啟，冷白的燈光刺入眼簾。楊龍睜開眼，手指微微顫抖，仿佛還殘留著飛坦那把傘劍的冰冷觸感。神經接駁器從太陽穴脫落時發出"哢嗒"輕響，這聲音讓他想起傘劍刺穿如煙胸膛時肋骨斷裂的脆響。汗水順著鬢角滑落，在艙體金屬表麵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同步率98.7，感官殘留指數超標。"ai管家的機械女聲在艙內回蕩，"檢測到腎上腺素水平異常，建議進行心理疏導。"
    楊龍沒有理會提示音。他艱難地支起身子，發現自己的手指仍在不受控製地顫抖——這是係統對瀕死體驗的擬真反饋。透過半透明的艙門，他看見豆豆正蜷縮在隔壁艙裏，栗色長發被汗水浸透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她的右手無意識地重複著收束念線的動作。像是在尋找那些已經消散的念線。苗苗此刻空洞的眼神黯淡無光，陸子浮沉默地摘下眼鏡，指節泛白，而貓頭鷹的戰術目鏡上還閃爍著未關閉的數據流——“生存率：0.3”。
    實驗室裏一片死寂。
    "生命體征穩定。"蔡浩宇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端著托盤的手指微微發抖，"隻是...隻是遊戲測試..."
    沒有人回應。空氣凝固得能聽見營養液滴落的聲音。
    楊龍用力閉了閉眼睛。視網膜上還殘留著最後那個畫麵：如煙的身體在飛坦的傘劍下像張被點燃的紙，砂時計的聲波指虎碎成無數晶片，混合著鮮血在雨中閃爍。最諷刺的是係統提示——【任務進度更新：幻影旅團戰力削弱13】。他們用兩條命換來的，不過是數據庫裏跳動的幾個數字。
    "數據分析出來了。"陸子浮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他自己，"飛坦的戰鬥模式有37處破綻，但我們至少要達到45級才能..."
    "閉嘴。"砂時計的艙內傳來悶悶的聲音。這位大小姐的虛擬影像懸浮在操作台上，雖然身體數據已被係統暫存，但她的ai人格仍在發脾氣："我要投訴這個破副本！哪有把痛覺模擬調到50的？那個死矮子的傘劍捅進來的時候，我連自己腸子的溫度都感覺到了！"
    如煙的投影安靜地站在角落，手指絞著衣角："其實...如果當時我的"記憶清除"再精確0.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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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得夠好了。"豆豆突然出聲。她終於推開艙門，赤腳踩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習慣性地在指尖纏繞又鬆開，仿佛念線還在指尖，"是我們低估了s級戰力的含金量。"
    係統提示：
    「副本“暗影都市”任務」
    「陣亡成員：砂時計盧橋）、如煙盧如煙）」
    「懲罰：陣亡人員等級1，失去所有物品與50希爾，無法再次進入該副本」
    「通關後，陣亡成員可複活」
    蔡浩宇站在實驗室門口，手裏端著幾杯熱咖啡，表情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麽：“那個……都是測試數據，大家不要太悲傷……”
    沒人回應。
    楊龍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走到全息投影前。屏幕上仍然定格著飛坦最後一刻的畫麵——金色瞳孔收縮，傘劍刺穿如煙的身體，而砂時計倒在血泊裏，聲波指虎碎成兩截。
    “是我的錯。”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豆豆抬頭看他，眼眶微紅。
    “我們被小滴的勝利迷惑了。”楊龍的手指劃過投影，調出戰鬥數據對比，“小滴是具現化係，能力偏向功能性，而飛坦……”他停頓了一下，“飛坦是純粹的殺戮機器，速度和破壞力都遠超我們的預估。”
    貓頭鷹推了推眼鏡，聲音幹澀：“係統建議等級是50級，而我們隻有36級。”
    “而且我們的念力……”苗苗苦笑，“連‘硬’都沒練熟。”
    實驗室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豆豆站起身，走到楊龍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她的指尖冰涼，但力道很穩：“不管怎樣，都是經曆。”
    楊龍回握住她，點了點頭。
    蔡浩宇為了緩和氣氛，硬是拉著所有人去了公司樓下的火鍋店。熱騰騰的霧氣在桌上蒸騰，紅油翻滾，辣椒的香氣衝淡了實驗室裏的壓抑。
    砂時計氣鼓鼓的喊道，帶著她一貫的驕縱：“氣死我了！我要氪金！直接買ssr級念能力道具！幻影旅團是吧？等我複活，非得把飛坦的傘劍掰折了當筷子用！”
    眾人一愣，隨即低低笑了起來。
    如煙的聲音也弱弱地響起，帶著點委屈：“我……我明明可以躲開的，但子浮哥哥就在飛坦的攻擊路線上……”
    陸子浮嗆了一口啤酒，耳根微紅：“……謝謝。”
    貓頭鷹搖頭歎氣：“大小姐脾氣和戀愛腦湊一起，真是絕配。”
    氣氛終於鬆動了一些。
    回到實驗室後，楊龍走到全息屏前，調出戰鬥回放。畫麵定格在飛坦發動"rising sun"前的瞬間，高溫扭曲了空氣，那雙金色的豎瞳透過屏幕依然讓人不寒而栗。
    "係統建議50級挑戰不是沒道理的。"他伸手劃過飛坦的屬性麵板，六邊形數據圖幾乎爆表，"36級就想硬剛旅團主力，我們太狂妄了。"
    貓頭鷹突然摘下目鏡摔在桌上："那現在怎麽辦？認輸退出？"
    "不。"楊龍調出任務麵板，【30天內超越幻影旅團】的倒計時仍在跳動，"副本沒有判定失敗，我們就還有機會。"
    蔡浩宇弱弱地插話："其實...測試數據已經很有價值了..."
    "閉嘴，菜鳥。"砂時計的投影翻了個白眼：”我要氪金買那個"念力共鳴裝置"！"
    "不行。"陸子浮推了推眼鏡，"副本規則禁止..."
    "我不管！我爸可以給你們投錢..."
    爭吵聲中，楊龍和豆豆對視一眼，某種默契在無聲中傳遞。他轉向蔡浩宇："準備二次接入。這次我們換種打法。"
    "現在？"蔡浩宇瞪大眼睛，"但你們的神經疲勞值..."
    "就現在。"豆豆已經回到艙內，"趁飛坦的記憶還殘留著如煙的幹擾。"
    楊龍默默調整著接入參數。在確認界麵上，他停頓片刻，勾選了【痛覺模擬：25】的選項。
    當艙門再次關閉時，他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豆豆隔著玻璃對他做的口型："一起。"
    黑暗降臨的瞬間，友克鑫市的雨聲再次在耳畔響起。這一次，血腥味中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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