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妖塔的廢墟在身後轟然塌陷，煙塵衝天而起，遮天蔽日。眾人踉蹌著衝出危險區域，李逍遙懷中的金蛇鞭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了什麽。他低頭凝視著鞭身上流轉的紅光，指尖輕輕撫過蛇紋，三十年的光陰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沉重。
    "終於......"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取回她的魂了。"
    砂時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湊過來瞄了眼金蛇鞭："接下來是不是該去找那個什麽天蛇杖了？"
    李逍遙的表情突然變得微妙，他輕咳一聲："天蛇杖如今在苗疆巫月神教，由掌門阿奴保管。"
    空氣突然安靜。
    豆苗眨了眨眼："阿奴？就是遊戲裏那個......"她的話沒說完，就被陸子浮一個肘擊打斷。
    "咳，"楊龍試圖緩解尷尬，"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去苗疆？"
    李逍遙的耳朵尖微微泛紅："明日吧，今日先回蜀山準備。"
    回程的路上，砂時計故意落後幾步，拽著貓頭鷹的袖子小聲嘀咕："渣男。"
    "根據人物關係圖譜，"貓頭鷹推了推眼鏡，"李逍遙與阿奴的情感糾葛屬於單箭頭，理論上不構成渣男行為。"
    "呸！"砂時計翻了個白眼，"他就是跟別人曖昧！"
    走在前麵的李逍遙背影明顯僵了一下。李憶如無奈地扶額，轉頭對眾人解釋："阿奴阿姨其實......"
    "憶如。"李逍遙打斷她，"天色不早了。"
    蜀山的雲海在夕陽下染成金紅色，眾人踏著飛劍穿過雲層時，楊龍注意到李逍遙一直緊握著金蛇鞭，指節都泛了白。
    晚飯後，眾人在客房休息。豆豆倚在窗邊，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鎖妖塔遺跡："明天去苗疆，恐怕不會太順利。"
    楊龍把玩著五毒珠："阿奴對李逍遙......"
    "噓——"豆豆突然豎起手指。
    窗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李憶如壓低的聲音："爹，你真的要去見阿奴阿姨？"
    "嗯。"李逍遙的應答很輕。
    "她知道你是為了救月如阿姨......"
    "憶如。"李逍遙的聲音突然嚴肅，"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腳步聲漸漸遠去。豆豆和楊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歎了口氣。
    次日清晨，蜀山弟子送來苗疆的地圖和避毒香囊。李逍遙換了一身素白長袍，發髻束得一絲不苟，連胡子都刮得幹幹淨淨。
    "哇哦，"砂時計啃著桃子點評，"這是要去見老情人的架勢啊。"
    貓頭鷹默默遞給她一個消音符。
    禦劍飛行比葫蘆舒服得多，眾人很快看到了苗疆的十萬大山。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上空盤旋著五彩的毒瘴，李逍遙取出避毒香囊分給眾人："跟緊我，別碰任何花草。"
    巫月神教的總壇建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通體雪白的建築群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守門的女弟子看到李逍遙，先是一愣，繼而驚喜地行禮："李掌門！我這就去通報教主！"
    等待的間隙，砂時計用手肘捅了捅豆苗："賭五兩銀子，待會肯定要上演舊情人相見的戲碼。"
    豆苗還沒回答，神殿的大門突然洞開。一個身著苗疆盛裝的女子款步而出，銀飾在走動間叮咚作響。歲月似乎格外優待她，那雙靈動的眼睛依舊如少女般清澈。
    "逍遙哥哥。"阿奴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李逍遙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阿奴，我......"
    "是為了天蛇杖來的吧？"阿奴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金蛇鞭上，笑意淡了幾分，"為了她。"
    空氣瞬間凝固。砂時計在後麵瘋狂戳貓頭鷹的胳膊，用口型說："看！我！說！什！麽！來！著！"
    李逍遙深吸一口氣："是。"
    阿奴靜靜看了他許久，突然轉身："進來吧。"
    神殿內部比想象中簡樸，正中央的水池中盛開著一朵巨大的蓮花。阿奴走到神龕前，取下一柄通體碧綠的法杖——杖首雕刻著精致的蛇紋，正是天蛇杖。
    "三十年了，"她輕撫杖身，"每次看到它，我都會想起靈兒姐姐。"
    李逍遙的指尖微微發抖。
    "拿去吧。"阿奴突然將天蛇杖遞過來，"但有個條件。"
    "你說。"
    "我要一起去。"阿奴的眼中閃著堅定的光，"靈兒姐姐的女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
    李逍遙怔住了。良久，他鄭重地點頭："好。"
    砂時計在後麵小聲嘀咕："咦？居然沒撕起來？"
    貓頭鷹默默把消音符貼在了她嘴上。
    仙靈島的桃花依舊開得絢爛，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在水晶棺上，像一場永不落幕的雪。眾人站在水月宮前的空地上，天蛇杖與金蛇鞭並排置於法陣中央，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暈。
    "還差最後三樣。"阿奴從懷中取出一隻青玉小瓶，"鳳凰蠱，能保肉身不腐。"她小心地將瓶中金紅色的粉末撒在水晶棺周圍，粉末觸地即燃，卻又瞬間熄滅，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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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憶如捧著一卷泛黃的竹簡走來："這是聖姑留下的《回魂秘錄》，上麵記載了完整的法陣繪製方法。"
    豆豆接過竹簡，指尖撫過那些古老的文字。墨跡已經褪色，但每一筆都力透紙背，仿佛能感受到當年書寫之人灌注的心血。她與楊龍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想起遊戲裏那位神秘的聖姑——沒想到三十年後，她留下的典籍會成為救回林月如的關鍵。
    "我來布置法陣。"阿奴挽起袖子，露出纖細手腕上纏繞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竟自行飛起，懸浮在空中排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砂時計好奇地伸手去碰，被貓頭鷹一把拉住："苗疆秘術，亂碰會中毒。"
    "切，小氣。"砂時計撇撇嘴，轉而湊到李逍遙身邊，"李掌門，需要幫忙嗎？"
    李逍遙正在打磨一塊青玉石板，聞言抬頭笑了笑："去幫憶如采集晨露吧，要桃樹上的。"
    接下來的日子，眾人各司其職。楊龍和豆豆負責按照竹簡上的圖示，在水月宮的地麵上刻下複雜的符文；陸子浮和貓頭鷹計算著靈力的流動軌跡；砂時計則跟著李憶如滿島跑，收集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寅時綻放的曇花、沾著夜露的蜘蛛網、甚至還有三根鳳凰羽毛。
    "這真的是招魂用的？"砂時計捏著羽毛，一臉懷疑，"不是用來做毽子的？"
    李憶如"噗嗤"笑出聲："阿奴阿姨說，鳳凰羽毛能引導魂魄穿越陰陽界限。"
    夜晚，眾人圍坐在桃樹下休息。阿奴煮了一鍋苗疆特有的菌菇湯，香氣飄散在夜風中。
    "當年靈兒姐姐最喜歡這個味道。"她盛了一碗遞給李逍遙，"你記得嗎？那年她懷著憶如，胃口不好，隻有這個湯能喝下。"
    李逍遙捧著碗的手微微發抖："記得。"
    月光透過桃枝，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豆豆靠在楊龍肩頭，小聲說："他們三個......"
    "嗯。"楊龍握住她的手，"很不容易。"
    阿奴似乎聽到了他們的低語，轉頭微微一笑："三十年過去，很多事早就看開了。"她的銀鈴在夜風中輕輕作響，"靈兒姐姐若在天有靈，一定希望月如姐姐能回來。"
    李逍遙仰頭飲盡碗中的湯，喉結滾動間，有什麽晶亮的東西從眼角滑落，很快隱入鬢角。
    七日後，一切準備就緒。
    水月宮中央的法陣散發著淡淡的藍光，天蛇杖與金蛇鞭交叉放置在陣眼處。水晶棺被移到了陣法正中央，林月如的麵容在靈光映照下竟有了幾分血色。
    "明日午時，"阿奴檢查著最後的布置，"陽氣最盛之時，便是招魂的最佳時機。"
    李逍遙站在殿門外，望著遠處的海平麵。潮聲陣陣，像極了鎖妖塔崩塌時的回響。楊龍走到他身旁，遞過一壺酒。
    "明天......"李逍遙接過酒壺，卻沒有喝，"謝謝你。"
    "還沒成功呢。"
    "不，"李逍遙搖頭，"是謝謝你們，讓我重新拿起了劍。"
    海風拂過，帶著鹹濕的氣息。桃樹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有幾片沾在了李逍遙的肩頭，像極了當年那個紫衣少女發間的裝飾。
    殿內，豆豆正在幫阿奴整理法器。砂時計突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阿奴姐姐，你真的不介意......"
    "傻丫頭。"阿奴彈了下她的額頭，"愛一個人，不是占有，是希望他幸福。"她的目光穿過殿門，落在那個孤獨的背影上，"逍遙哥哥這三十年，太苦了。"
    夜深了，眾人都已歇下，為明日的大陣養精蓄銳。隻有水晶棺旁的燭火還亮著，映照著林月如安詳的睡顏，也映照著棺邊那個守了整整三十年的身影。
    明日午時，陰陽交匯，魂兮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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