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皇帝怒斥番邦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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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的鎏金銅獅在晨光裏泛著冷光,二十八根盤龍金柱撐起的穹頂下,檀香正從三足鼎裏絲絲縷縷漫出來,纏繞著懸在梁上的十二章紋藻井。李新宇攥著朱漆龍椅的扶手,指節泛白 —— 昨夜剛收到的八百裏加急,福建水師在澎湖列島截獲的三艘番邦商船裏,竟搜出了三百七十名被鐵鏈鎖著的漢人奴隸。
“索朅斯!”
禦座上傳來的聲音像被寒冰淬過,階下那個高鼻深目的使者猛地一顫,紫絨鬥篷上的金線流蘇掃過金磚地麵,發出細碎的聲響。他慌忙躬身,羊皮靴底在光滑如鏡的地磚上打滑:“大…… 盛唐天國皇帝陛下,臣、臣奉薛布吉女王之命,特來……”
“特來求朕恩準你們在鐋州城外劃一塊租界?” 李新宇緩緩站起身,明黃色龍袍上的日月星辰隨著動作流轉,“還是特來告訴朕,你們在坦布堤島上殺了我大明商民三百餘人,隻需要賠三千兩白銀就夠了?”
索朅斯的喉結上下滾動,手裏的燙金國書幾乎要被汗水浸透。他來之前,女王的樞密院反複叮囑,盛唐天國雖然疆域遼闊,但君臣都沉溺於絲綢瓷器,隻要擺出堅船利炮的架勢,再許以通商的甜頭,必然能如願以償。可此刻看著禦座上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他忽然想起出發前傳教士說的話 —— 這位年僅三十的皇帝,登基五年就平定了準噶爾叛亂,去年還親率鐵騎踏平了侵占蹵州的薩摩藩。
“陛下息怒,” 索朅斯強作鎮定,從懷裏掏出一卷羊皮地圖,雙手高舉過頭頂,“我薛布吉艦隊縱橫七海,所到之處皆為友邦。若陛下肯開放五個通商口岸,我女王願將火器製造之術……”
“放肆!”
一聲怒喝讓殿外的銅鶴似乎都驚得振了振翅膀。李新宇猛地一拍龍案,青玉筆洗裏的墨汁濺出來,在明黃的奏章上暈開點點黑斑。站在丹陛兩側的文武百官齊刷刷低下頭,琉璃瓦上的脊獸仿佛都在屏息凝神。
“朕的子民在你們的船上像牲口一樣被販賣,朕的商民在坦布堤島上被你們的火槍打成蜂窩,你現在跟朕談友邦?” 李新宇一步步走下禦階,龍靴踩在金磚上的聲音格外清晰,“永樂年間,鄭和七下西洋,帶去的是瓷器茶葉,是曆法醫術;而你們帶著十字架和火槍闖進來,留下的是白骨累累,是血債斑斑!”
索朅斯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張了張嘴,想說女王的艦隊有六十艘戰列艦,想說休斯墩的工廠能年產十萬支火槍,可在皇帝逼近的目光裏,那些話全堵在了喉嚨裏。
“你們在南乾次大陸燒殺搶掠,把坎布坦的棉紡工人剁去手指;你們在非洲大陸圈地築堡,用玻璃珠換走黑人的自由;如今竟敢把爪子伸到朕的國土上來!” 李新宇的聲音陡然拔高,震得梁上的彩繪似乎都在顫抖,“朕告訴你,盛唐天國不是南乾,不是非洲!朕的水師雖不似你們那般四處劫掠,卻也能讓你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豺狼,有來無回!”
索朅斯的額頭抵在了冰涼的地磚上,鬥篷上的金線硌得他生疼。他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混雜著殿外傳來的鑾鈴響 —— 那是羽林衛正在調換崗哨,甲胄碰撞的脆響像一把把小錘子敲在他的心上。
“陛下,臣、臣不知商船之事……”
“不知?” 李新宇冷笑一聲,從內侍手裏接過一個紫檀木托盤。托盤上的鐵鐐還沾著暗紅的血漬,鏈環相接的地方磨得發亮,顯然是長期使用的痕跡。“這上麵的漢家姓氏,這鎖扣上刻著的廣東商號印記,你也說不知?”
鐵鐐被重重砸在索朅斯麵前,發出哐當巨響。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幾位武將按在腰間佩刀上的手,那些鯊魚皮刀鞘裏藏著的,是去年在雅克薩城砍下過沙俄兵頭顱的利刃。
“朕給你三天時間,” 李新宇轉身走向禦座,龍袍的下擺掃過金磚,留下淡淡的影子,“要麽帶著你的人滾出盛唐天國海域,把所有漢人奴隸原封不動送回來,要麽……”
他頓住腳步,晨光恰好從殿門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朕就派三千羽林衛,去你們那所謂的女王城,問問她是怎麽教出這群披著人皮的畜生的!”
檀香依舊在空氣中彌漫,隻是此刻聞起來竟帶著幾分硝煙的味道。索朅斯癱坐在地上,看著禦座上那個重新落座的身影,忽然明白那些傳教士為何總說,東方的太陽,比他們見過的任何星辰都要熾熱。
索朅斯癱在金磚上,汗水順著鷹鉤鼻滑落,在鋥亮的地磚上洇出小小的水痕。他能感覺到殿內數十道目光像鋼針般紮在背上 —— 那些穿緋色官袍的文臣正撚著胡須,眼神裏滿是鄙夷;披甲帶刃的武將手按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陛、陛下,” 他掙紮著撐起身子,紫絨鬥篷上的金線被冷汗浸得發暗,“臣…… 臣這就修書回國,定然將陛下的旨意稟明女王陛下。隻是通商之事……”
“通商?” 禦座上的李新宇冷笑一聲,聲音裏的寒意讓殿角的銅壺滴漏都似凍住了,“你們在寧波港燒毀的十三艘商船,至今還沉在海底;去年在澳門殺害的二十七個行商,屍骨還沒寒透。現在跟朕談通商?”
戶部尚書周敬之往前邁了半步,捧著奏折的手微微顫抖:“啟奏陛下,據廣東巡撫奏報,近三年來,薛布吉商船在我沿海劫掠商船共計一百三十七艘,掠走絲綢十萬匹、瓷器三萬餘件,折銀二百三十萬兩。更有甚者,在瓊州府海域擊沉我漁船四十六艘,漁民傷亡逾三百人。”
索朅斯的臉瞬間血色盡褪。他沒想到盛唐天國皇帝竟對這些細節了如指掌,那些樞密院說的 “蠻夷之地的小摩擦”,在這金鑾殿上竟成了一樁樁鐵證。
“這、這都是誤會,” 他語無倫次地辯解,“是那些船長擅自行動,女王陛下並不知情……”
“不知情?” 李新宇猛地一拍龍案,青玉鎮紙跳起來半寸高,“那朕倒要問問,你們船上的火炮為何都刻著王室徽章?那些帶著你們女王火漆印的文書,難道是廢紙不成?”
內侍總管李德全捧著一個鎏金托盤上前,盤裏放著一疊泛黃的紙卷。索朅斯瞥見最上麵那張羊皮紙,瞳孔驟然收縮 —— 那是去年女王給東南乾公司的密令,上麵赫然寫著 “凡遇盛唐天國商船,可酌情‘征用’其貨物,必要時不必顧忌人命”。
“索朅斯,” 李新宇的聲音低沉下來,像暴風雨前的悶雷,“朕知道你們在南乾建了多少堡壘,殺了多少土邦王公。但朕告訴你,盛唐天國不是南乾。”
他站起身,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晨光中流轉:“朕的祖父曾說,國雖大,好戰必亡。但朕要加一句,國雖安,忘戰必危。你們的艦隊在南乾洋橫行時,朕的水師正在操練;你們在非洲販賣黑奴時,朕的火器營已造出了能打三裏地的紅衣大炮。”
索朅斯的嘴唇哆嗦著,他忽然想起出發前見過的那幅世界地圖 —— 盛唐天國的疆域像一片巨大的桑葉,而他們的島國不過是片小小的桑葉。可女王和大臣們總說,這片桑葉看似龐大,內裏早已腐朽。
“陛下,” 他急中生智,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臣、臣有一物獻上,此乃我薛布吉最新研製的蒸汽機模型,若陛下肯……”
“不必了。” 李新宇擺了擺手,“朕的工部早已造出了水力織布機,江南織造局用它織出的絲綢,比你們的粗布好上百倍。倒是你們,連茶葉都種不出來,卻敢在朕的土地上放肆。”
兵部尚書秦嶽上前一步,聲如洪鍾:“啟奏陛下,福建水師已在澎湖列島集結,廣東水師也已封鎖珠江口,隨時可對來犯之敵予以痛擊!”
索朅斯的臉色慘白如紙,他知道,那些看似文弱的盛唐天國官員,骨子裏藏著比他們更烈的血性。當年鄭和下西洋,船隊所到之處,萬國來朝;如今,他們這些後來者,竟想在這片土地上撒野。
“朕再給你說件事,” 李新宇緩緩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案,“去年,你們的船隊在蹵州海域撞沉了朕的冊封船,還搶走了冊封使攜帶的國書。朕派去交涉的官員,被你們的人打了回來。”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但現在,蹵州國王的使者就在驛館。他帶來了蹵州上下的血書,請求朕出兵,將你們這些豺狼趕出蹵州。”
索朅斯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 “噗通” 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 臣回去後一定勸女王陛下懸崖勒馬,再也不敢冒犯盛唐天國天威!”
李新宇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眼神沒有絲毫鬆動:“饒命可以,但朕有條件。第一,交出所有在海外的漢人奴隸,一個不少;第二,賠償所有被劫掠的財物,包括沉船的損失;第三,在鐋州城門外立一塊石碑,刻上你們的罪行,警示後人。”
他站起身,聲音鏗鏘有力:“若你們辦不到,朕的百萬雄師,隨時可以踏平你們的島國!”
索朅斯連連應諾,頭磕得像搗蒜:“臣遵旨!臣遵旨!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李新宇揮了揮手,內侍上前將索朅斯架了出去。殿內恢複了平靜,隻剩下檀香依舊在空氣中彌漫。
“眾卿,” 李新宇環視群臣,“番邦豺狼之心,昭然若揭。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傳朕旨意,沿海各省加強戒備,增修炮台;工部加快研製新式火器;戶部撥款,安撫被劫掠的百姓。”
“臣等遵旨!” 文武百官齊聲應道,聲音震得殿頂的琉璃瓦都似在顫抖。
李新宇望著殿外的天空,陽光正好,萬裏無雲。但他知道,平靜的背後,暗流湧動。那些遠方的豺狼,絕不會輕易放棄。但他有信心,隻要盛唐天國上下一心,定能抵禦外侮,守護好這片錦繡河山。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索朅斯果然帶著他的人離開了盛唐天國海域,也送回了部分漢人奴隸,但仍有不少人下落不明。李新宇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遠方醞釀。
他站在勤政殿的丹陛上,望著下方跪著的群臣,目光堅定:“眾卿,番邦雖退,但我們不能放鬆警惕。朕決定,派鄭和後人鄭明遠率領船隊,出使西洋,一來宣揚我盛唐天國國威,二來探查各國虛實,三來解救被擄走的漢人同胞。”
鄭明遠出列領旨,聲音洪亮:“臣定不辱使命!”
李新宇點了點頭,又道:“同時,朕要在沿海設立水師學堂,培養新式海軍人才;開設翻譯館,學習各國語言文字,了解他們的國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群臣紛紛讚同,稱讚陛下英明。
李新宇望著遠方,心中默念:盛唐天國的未來,就在這一步步的努力中。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將帶領著這個古老的國度,走向更加輝煌的明天。
金鑾殿上的檀香依舊嫋嫋,見證著這位帝王的決心和擔當。而遠方的薛布吉,女王收到了索朅斯的奏報,臉色鐵青。她沒想到盛唐天國如此強硬,更沒想到那位年輕的皇帝竟有如此魄力。
“看來,我們低估了這個東方古國。” 女王喃喃自語,“傳朕旨意,增派艦隊前往東方,務必給盛唐天國一個教訓。”
一場東西方的碰撞,已然箭在弦上。而李新宇,正帶領著盛唐天國,嚴陣以待。他知道,這場較量,不僅關乎國家的尊嚴,更關乎民族的未來。他絕不會退縮,也絕不會讓先輩們打下的江山,在他手中蒙羞。
勤政殿的鍾聲響起,回蕩在京城的上空,那是盛唐天國王朝堅定的聲音,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