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河洛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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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河龍門段的濁浪在戌時突然靜止,水麵倒映的星圖詭異地逆時針旋轉。武玥獨坐斷崖枯枝,龍化的右臂鱗片正滲出冰藍色血珠,每片鱗甲縫隙間都流轉著宇文家機關咒的微光——那是三日前在驪山冰獄,慕容霜用最後冰髓為她壓製的反噬。
    “亥時三刻,地脈將應星變而裂。”上官婉兒的算籌聲從身後傳來,她手持的改良渾天儀不再是青銅鑄體,而是用慕容雪消散時的冰髓晶核為芯,“白馬寺下的九鼎,是楊廣當年鎮鎖黃河龍脈的機關樞紐。”盲眼的鮫綃已換成月白紗巾,額間日月金紋在儀軌轉動時明滅,如呼應著天際若隱若現的雙日。
    子夜初刻,龍門堤壩的冰棱突然迸裂。黃河水如脫韁野馬改道,九道水柱衝開河床,露出埋於淤泥千年的九尊青銅鼎——鼎身刻著的大禹治水圖,在月光下竟如活物般流動。宇文氏的“水龍艦”從上遊急衝而下,艦首蛇首雕像張開巨口,希臘火混著波斯瀝青噴向沿岸村落,火舌舔舐處,糧倉瞬間爆燃成火龍。
    李琰的赤龍旗在風雪中獵獵作響,雪凰營女騎的寒玉陌刀早被慕容霜注入冰髓:“結璿璣陣,以刀為筆,刻河洛圖!”三百女騎踏水而行,陌刀劃過處,浪濤竟凝結成透明冰橋,橋麵浮現的星紋與渾天儀芯核共振。慕容霜的冰髓骨笛吹出《水龍吟》古調,十二頭雪豹從冰橋下破水而出,利爪上的磁石貼片專吸敵艦底的隕鐵錨。
    “裴工,玄冰彈準備!”李琰的龍淵劍劈開首艦衝角,劍刃與磁砂相撞迸發的火星,竟在空中拚出“武”字殘像。裴九娘獨臂轉動投石機輪盤,改良後的玄冰彈不再是實心冰塊,而是內封昆侖雪頂的極寒冰氣:“讓他們嚐嚐,極陽之火遇極陰之冰的滋味!”彈體炸開的瞬間,希臘火突然逆燃,藍色火焰倒灌進敵艦艙室,傳來宇文死士的慘叫。
    同一時刻,長安鴻臚寺的穹頂漏下月光,教皇特使捧著的《上帝約書》正在滲出金粉。上官婉兒的指尖撫過火漆印,鼻間突然縈繞起洛陽貢院的屍油味——那是宇文氏“牽機引”磁砂特有的腐臭。
    “貴使可知,這印泥需用活人心髒血混著波斯沒藥?”她的算籌突然點向羊皮卷某處,“此處星圖標記的‘七洲歸武’,正是宇文愷《換天策·外邦卷》的核心詭計吧?”話音未落,後殿傳來瓷器碎裂聲,三名通譯倒在血泊中,心髒處嵌著刻有希臘符文的磁石——與三個月前碎葉城冰俑的控製核心完全一致。
    裴九娘的機關臂發出蜂鳴,磁石投射的全息星圖裏,三百艘標著十字架的飛天神舟正在雲層集結,船腹刻著的“日月同輝”紋章,與宇文述臨終前的血書如出一轍。李治拍案而起時,燭火突然映出《約書》背麵的密文:“助我滅李唐,贈君萬奴隸”——字跡下蓋著的,竟是消失多年的宇文家虎頭印。
    河洛圖書館的地宮深處,武玥的龍爪剛觸及“鳳鳴岐山”鼎紋,青銅表麵突然如水波蕩漾。全息影像中,十四歲的武媚娘正與同齡的上官婉兒對弈,棋盤上的棋子竟是鮫珠與冰髓——這是她們在感業寺的秘密訓練,用星象推演朝政。
    “當年抱你們出寺時,袁天罡說雙鳳臨朝必有一劫。”楊妃的虛影從鼎中浮現,袖中露出半卷《氏族誌》,“武家與上官家,本是宇文氏分支出的‘星圖雙生’……”影像突然扭曲,武玥的龍鱗觸碰到鼎內暗格,掉出的繈褓布上,竟同時繡著武家牡丹與上官家星紋。
    慕容霜的咳嗽聲打破寂靜,她手中的李靖佩劍已布滿冰裂,劍柄處的“衛”字印記正在融化:“衛公臨終前將冰髓心藏於劍鞘,原是要在龍血反噬時……”話未說完,鮮血已染紅冰髓骨笛,她突然將劍柄按入武玥心口,冰火相撞的強光中,龍化的鱗片如融雪般消退,露出底下未愈合的舊傷——那是十年前為救李琰留下的刀疤。
    長安上空的雙日在卯時爆發出刺目光柱,一道籠罩太極宮,一道直射白馬寺地宮。宇文愷的磁砂身軀從九鼎中央升起,三百艘羅馬飛天神舟的陰影掠過長安城,船腹投射的“宇文氏天命”符文,與他手中《女帝策》末章完全重合:“取雙鳳之血祭天,日月必為我所控!”
    上官婉兒的白發在光雨中盡數脫落,露出與武媚娘 同樣的額間金紋。她突然牽起武玥的手,龍鱗與星紋相觸的刹那,河洛圖書館的十萬典籍騰空而起,經史子集化作金色鎖鏈,纏住飛天神舟的羽翼——這些文字,正是當年李世民命虞世南編纂的《群書治要》,內藏破陣的“文氣之道”。
    “琰郎,鼎耳處有楊廣的星命鎖!”上官婉兒的算籌指向九鼎之一的“司命鼎”,“用龍淵劍刺開,裏麵封著《開皇律》真本!”李琰躍上鼎沿的瞬間,終於看清鼎內刻著的,是楊廣未竟的“均田令”殘文——原來鎮河鼎不僅是機關,更是曆代帝王對民生的承諾。
    龍淵劍刺入的刹那,鼎內噴出的不是洪水,而是萬道金光組成的律法條文。宇文愷的磁砂身軀在《開皇律》的“民貴君輕”篇前發出哀鳴,他終於明白,自己機關算盡的“天命”,終究抵不過人心凝聚的“民命”。
    黃河缺口處,慕容霜靠著鎮河碑坐下,手中緊攥的《滅傀策》正是慕容雪臨終前的殘稿。她望著逐漸歸位的九鼎,左眼角的淚痣已凝成冰晶:“阿姊,雪凰營的使命,總算是追上你的腳步了。”最後一絲冰髓注入碑文,“日月同輝”四字悄然變為“李唐永昌”,而她的身軀,漸漸化作與碑同色的冰雕,手中仍握著那支刻著“雪”字的骨笛。
    裴九娘顫抖著拆解機關臂,將核心玄冰髓嵌入武玥心口:“這是慕容姐妹用魂火換的生機,以後……”話未說完,已泣不成聲。武玥摸著心口的冰髓印記,突然笑了——那是自波斯灣龍化以來,第一次真正的笑,仿佛又回到了在感業寺教李琰讀《詩經》的午後。
    晨光中,上官婉兒與武玥共執渾天儀的身影被金光籠罩,她們腳下的九鼎重新沉入河底,隻留中央一尊“雙鳳朝陽”鼎露出水麵。遠處,李琰捧著慕容霜的冰雕,發現她掌心還刻著小字:“曲江池的冰,該化了吧?”——那是她們兒時約定去看桃花的地方。
    深海之下,楊廣的青銅劍突然發出清鳴,劍柄處新刻的銘文在幽光中顯形:“鳳棲梧桐非孤賞,龍潛深淵護萬川。盛世從無單月朗,人間自有雙輝懸。”這一次,不再是機關術的預言,而是三個女子用血淚寫就的,真正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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