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龍旗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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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坦丁堡的晨光,帶著劫後餘生的稀薄暖意,透過高大的拱窗,吝嗇地灑在偏殿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空氣裏濃烈的藥味尚未完全散去,卻已不再刺鼻,反而透著一股草木灰燼般的苦澀安寧。
軟榻上,上官婉兒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曾洞悉朝堂風雲、執掌帝國財賦的眸子,此刻如同蒙塵的明珠,帶著大病初愈的迷茫與深不見底的虛弱。她首先感覺到的,是全身無處不在的酸痛與沉重,仿佛每一根骨頭都被拆開重組過。左臂傷口處傳來隱隱的灼痛和深層的麻痹感,提醒著她昨夜在鬼門關前的驚魂一瞬。
視線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李琰近在咫尺的臉。他坐在榻邊,玄色的常服襯得他麵部的輪廓更加深刻,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顯然是一夜未眠。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裏麵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東西——是失而複得的巨大慶幸,是餘悸未消的深沉後怕,是壓抑在平靜海麵下、足以焚毀世界的滔天怒焰,更有一種…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陛…下…”她試圖開口,聲音卻嘶啞微弱得如同蚊蚋,喉嚨幹澀得像要裂開。
一隻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溫熱大手,已先一步輕輕捂住了她幹裂的唇。李琰的指腹帶著輕微的摩挲感,動作溫柔,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噓…別說話。”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仿佛壓抑了整夜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閘口,卻隻化作最輕柔的安撫。“毒剛拔除,元氣大傷。安心休養。”他另一隻手端起旁邊溫著的玉碗,裏麵是清亮溫潤的參湯。他親自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遞到婉兒唇邊。
參湯溫潤的液體滑過幹涸的喉嚨,帶來一絲滋養的暖流。婉兒順從地小口啜飲著,視線卻無法從李琰的臉上移開。她看到了他眼底深處那濃得化不開的疲憊,也看到了那疲憊之下,如同火山熔岩般熾熱滾燙的東西。那不僅僅是帝王對重臣的關切,更是一個男人對自己所有物不容侵犯的絕對宣示。這種赤裸裸的、帶著強烈侵略性的占有欲,讓她心尖微顫,蒼白的臉頰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
幾勺參湯喂下,李琰放下玉碗,指尖卻沒有離開婉兒的臉頰。他粗糙的指腹帶著滾燙的溫度,極其緩慢、極其珍重地撫過她蒼白瘦削的側臉,拂開她額前被冷汗濡濕的幾縷青絲,最終停留在她微涼柔軟的耳垂上,輕輕揉捏著。
“婉兒,”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呢喃,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敏感的肌膚上,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你可知…昨夜那一刻,朕想屠盡這君士坦丁堡的心都有了?”
他的話語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內容卻血腥冷酷得令人窒息。那揉捏耳垂的手指,帶著一種狎昵的、宣告主權般的意味,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婉兒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傳遞過來的、壓抑的暴戾與後怕。她毫不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若非她挺了過來,此刻的帝都,恐怕真的已是血流漂湧。
“陛下…”她艱難地開口,聲音依舊微弱,卻帶上了一絲安撫的意味,“臣…無事了…勞陛下…憂心…” 她想說些勸諫的話,比如大局為重,不可濫殺,但此刻的身體狀況和兩人之間這過於親密、氣氛過於粘稠的氛圍,讓她所有理智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裏。
李琰的目光落在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那曾經蔓延著恐怖灰敗的地方,此刻隻剩下淡淡的青紫色瘀痕和軍醫施針留下的小小針眼。他的眼神驟然黯沉下來,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指腹順著她的耳垂滑下,帶著滾燙的、不容置疑的力道,撫過她細膩的頸側肌膚,最終停留在那處瘀痕之上,輕輕摩挲。
“這傷…”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帶著冰冷的殺意,“朕會讓幕後之人,千倍萬倍地償還!” 摩挲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珍視和強烈的占有欲,仿佛在確認自己的珍寶失而複得,又像是在無聲地宣告:她的一切,包括這受傷的身體,都隻屬於他李琰一人!
婉兒被他指尖的動作和那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蒼白的臉上紅暈更深了幾分。她想避開,身體卻虛弱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被動地承受著這來自帝王的、帶著強烈情欲色彩的“安撫”。偏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兩人之間近在咫尺的呼吸聲,以及那指尖在細膩肌膚上滑動時,帶起的無聲電流。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內侍刻意壓低卻難掩激動的聲音:“陛下!大喜!幼帝…幼帝殿下醒過來了!燒退了!禦醫說…已無性命之憂!”
李琰摩挲著婉兒頸側的手指驟然一頓!他眼中翻湧的濃烈情欲和殺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瞬間恢複了帝王的清明與銳利。他猛地站起身,深深看了婉兒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未盡的占有,有被打斷的不悅,但更多的是對大局的掌控。
“好好休息。”他丟下三個字,聲音已恢複了慣常的沉穩冷靜,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玄色衣袍帶起的風,卷走了殿內方才那粘稠曖昧的氣息。
婉兒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身體依舊虛弱,但心頭的悸動和頸側殘留的滾燙觸感,卻久久不散。
幼帝君士坦丁的寢宮內,氣氛與昨夜判若雲泥。雖然小家夥依舊虛弱地躺在巨大的紫緞床榻上,小臉蒼白,但那雙曾經因高燒而緊閉的藍眼睛已經睜開,帶著大病初愈後的迷茫和怯生生的恐懼,像受驚的小鹿。他不再囈語,隻是安靜地躺著,小口小口地喝著宮女喂的蜂蜜水。
幾名禦醫,尤其是那名力排眾議、以猛藥拔毒的大唐老軍醫,正被一群宮女內侍簇擁著,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揚眉吐氣的自得。塞奧法諾的心腹侍女也被允許在角落遠遠看著,臉上淚痕未幹,卻不敢再哭鬧。
李琰的到來,讓寢宮內的所有人瞬間噤聲,恭敬地匍匐在地。他徑直走到床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小小的、蒼白的身影。
“陛下…”小皇帝君士坦丁似乎認出了這個給他帶來巨大恐懼和陌生感的東方帝王,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地往錦被裏縮了縮,藍眼睛裏充滿了畏懼。
李琰伸出手,不是去撫摸,而是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探了探小皇帝的額頭。入手一片溫涼,高燒確實退了。他的目光掃過小皇帝恢複了些許血色的臉,落在旁邊禦醫呈上來的、盛著幼帝吐出穢物的銀盤上——那裏麵還有殘留的、顏色發黑的粘稠物。
“查!”李琰的聲音冰冷,打破了寢宮的寂靜,“徹查幼帝病倒前所有飲食、熏香、衣物、接觸之人!尤其是那些被替換掉、或行為異常的宮人!朕要看看,是誰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對紫室血脈下此毒手!” 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酷,矛頭直指塞奧法諾被軟禁前負責照顧幼帝的那批舊宮人!這是對塞奧法諾及其背後勢力的又一次強硬打擊和清洗!
“遵旨!”負責宮內安全的大唐將領沉聲應命,眼中寒光閃爍。
李琰不再看幼帝,轉身離開。紫室血脈的危機暫時解除,但塞奧法諾這張牌,已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她的命運,從她選擇利用幼帝病情向李琰發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
金角灣碼頭,晨風凜冽,吹拂著如林的戰旗。鹹腥的海風中,混合著木材、瀝青、鐵鏽和汗水的味道。龐大的艦隊如同蟄伏的巨獸,鋪滿了整個視野。
最醒目的是大唐水師的巍峨樓船。巨大的船體如同移動的堡壘,高聳的桅杆上,赤紅的龍旗獵獵作響,迎風招展。船首巨大的青銅撞角在陽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澤。甲板上,披堅執銳的甲士如同黑色的礁石,肅立無聲,沉默中蘊含著恐怖的爆發力。
緊鄰大唐樓船的,是數十艘造型猙獰的維京長船。船首高揚的龍首雕像張牙舞爪,桅杆頂端,象征奧丁意誌的渡鴉旗與大唐龍旗並立。埃裏克·血斧赤膊站在他那艘最大的長船船頭,精壯的肌肉虯結,布滿刺青,他抱著巨大的雙刃戰斧,眼神複雜地望著岸上指揮台的方向。金角灣碼頭的血腥味尚未散去,哈拉爾德的頭顱仿佛還在眼前晃動。但克裏特島的誘惑,以及李琰展現出的鐵血力量,讓他選擇了暫時的臣服。他身後的維京戰士們,也收起了平日的狂躁喧嘩,沉默地整理著武器和船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混合著敬畏與貪婪的等待。
而在碼頭另一側,一支風格迥異卻同樣剽悍的騎兵正在登船。他們是保加利亞的狼騎!索菲亞一身火紅的緊身皮甲,勾勒出野性而矯健的線條,騎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頓河馬上,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興奮與嗜血的光芒。她身後是數百名同樣彪悍、穿著皮襖或簡陋鎖甲、背負複合弓和彎刀的保加利亞騎兵。李琰的承諾——未來保加利亞沙皇的冠冕——如同一劑最強烈的春藥,點燃了她和她麾下戰士的野心。他們是李琰投向亞平寧半島的第一把利刃!
岸上,臨時搭建的指揮高台。李琰一身玄底金紋的常服,外罩一件象征帝王威儀的猩紅大氅,迎風而立。他身側,是已經能勉強坐起、裹著厚厚狐裘、臉色依舊蒼白卻眼神銳利如初的上官婉兒。李嗣業、阿史那雲、以及幾名核心將領肅立其後。
“陛下,各軍已準備就緒!”李嗣業聲如洪鍾,抱拳稟報。
李琰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這支即將啟航、凝聚著不同種族、不同信仰、卻被他強行納入同一個戰爭機器的龐大力量。大唐的紀律,維京的狂野,保加利亞的凶悍…都在他的意誌下,指向同一個方向——西方!
他的視線越過波光粼粼的金角灣,仿佛穿透了浩瀚的地中海,落在了那片傳說中奇丘聳立、承載著西方世界昔日榮光的土地上。
“目標,”李琰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風聲和海浪聲,如同出鞘的龍吟,帶著無堅不摧的意誌,響徹在每一個戰士的耳邊,“羅馬!”
“萬勝!萬勝!萬勝!”碼頭上,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大唐甲士以刀擊盾,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鳴!維京戰士高舉戰斧,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保加利亞騎兵揮舞彎刀,發出尖銳的呼哨!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戰吼,在此刻匯聚成同一個聲音——征服!
“啟航!”李琰猛地一揮手!
嗚——! 低沉的號角聲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撕裂長空! 金角灣內,千帆競發!
大唐的樓船如同移動的山嶽,憑借堅船利炮,率先破開波濤,犁開深藍的海麵。維京的長船如同嗜血的鯊群,憑借著無與倫比的靈活性,緊隨其後,穿梭於巨艦之間。載著保加利亞狼騎的運輸船隊,也緩緩駛離碼頭。
赤紅的龍旗在為首的巨大樓船主桅上,迎著地中海的勁風,獵獵狂舞!如同一隻蘇醒的東方巨龍,張開了它遮天蔽日的翼翅,投下的陰影,正堅定地、不可阻擋地,籠罩向歐羅巴大陸的西端!
皇宮最高處的露台。塞奧法諾被兩名鐵甲侍衛“護衛”著,站在冰冷的晨風中。她身上那件象征紫室榮光的深紫色宮裝,此刻隻顯得無比沉重和諷刺。她失神地望著金角灣方向。那裏,千帆如雲,旌旗蔽日,巨大的船隊正緩緩駛離這座她曾經以為會是永恒家園的帝都。
雄壯的號角聲、戰士的呐喊聲、船帆鼓風的獵獵聲,混合成一股席卷天地的洪流,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那聲音,是征服者的號角,也是她紫室王朝最後的喪鍾。
她看到了那艘最高大的樓船上,獵獵招展的赤色龍旗。也仿佛看到了那個站在船頭、玄衣如墨、掌控著一切的男人身影。他帶走了帝國的軍隊,帶走了維京的狂徒,帶走了保加利亞的豺狼…也帶走了這座城市最後的希望,或者說,最後的抵抗力量。
君士坦丁堡,這座千年帝都,此刻仿佛被徹底抽空了靈魂,隻剩下一個華麗而脆弱的空殼,匍匐在大唐皇帝的意誌之下。
“羅馬…完了…”塞奧法諾失神地喃喃自語,兩行冰冷的淚水無聲地滑過她蒼白而美麗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露台石磚上。她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被身後的侍衛不動聲色地扶住。那雙手臂,不再是護衛,而是冰冷的枷鎖。
她最後看了一眼幼帝寢宮的方向。那裏,守衛森嚴,如同囚籠。她的小君士坦丁…她的紫室血脈…將在這位東方皇帝的“庇護”下長大,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一個被磨滅了所有羅馬印記的、溫順的東方藩王。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徹底淹沒了她。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掙紮,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顯得如此可笑而徒勞。她緩緩閉上眼,任由侍衛將她帶離這象征著帝國最高點的露台。深紫色的裙擺拖曳在冰冷的地麵上,如同紫室血脈無聲流淌的哀歌。
首航的旗艦“定遠”號樓船頂層艙室,門窗緊閉,隔絕了外界的風浪與喧囂。巨大的海圖鋪滿了整個桌麵,上麵清晰地標注著進軍意大利的航線、沿途可能遇到的拜占庭殘餘勢力據點、以及羅馬城周邊的防禦態勢。
李琰站在海圖前,眉頭微蹙,指尖在羅馬的位置重重一點。他的大氅已解下,玄色常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艙門被無聲推開。上官婉兒裹著一件厚實的雪白狐裘,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她的臉色依舊蒼白,腳步虛浮,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清亮與睿智。
“陛下…”她輕聲喚道,聲音帶著大病初愈後的虛弱。
李琰聞聲回頭。看到婉兒進來,他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大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揮退了侍女,親自攙扶住她纖細的手臂。他的手掌寬厚有力,隔著狐裘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穩的溫熱。
“怎麽起來了?海上風大,你身子還虛。”他的聲音低沉,帶著責備,卻更透著關切。他扶著婉兒走到海圖旁一張寬大的、鋪著柔軟波斯絨毯的矮榻邊坐下。
“臣…躺不住。”婉兒微微喘息了一下,目光落在海圖上,“羅馬…千年名城,七丘之地。雖已衰敗,然其象征意義非凡,且教宗勢力盤踞,民心或有依歸。陛下揮師西指,戰略上無可厚非,然…後勤補給線漫長,若教皇登高一呼,煽動歐陸諸國合力抵抗,恐成泥沼。”
她的分析冷靜而精準,直指西征的關鍵隱患。
李琰在她身邊坐下,兩人挨得很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體溫。他側頭看著婉兒蒼白卻依舊清麗的臉龐,看著她因虛弱而更顯纖長的睫毛,一股混合著憐惜、欣賞與強烈占有欲的情緒在心中湧動。昨夜偏殿裏那被中斷的、粘稠的悸動,仿佛又在兩人之間悄然彌漫。
“婉兒所言甚是。”李琰的聲音放得很低,帶著一絲隻有兩人能懂的親昵,“所以,朕需要一把快刀,一把能直插心髒、攪亂局勢、讓那老教皇自顧不暇的快刀。” 他的目光銳利起來,手指點向海圖上的一個位置——那不勒斯灣!“索菲亞和她那幾千保加利亞狼騎,就是這把刀!朕已密令她,艦隊抵達卡拉布裏亞後,她的騎兵將率先登陸,不必強攻堅固要塞,而是化整為零,如同草原上的狼群,直撲羅馬城郊!焚毀莊園,劫掠糧道,襲擾朝聖之路!朕要讓羅馬城周邊百裏,遍地烽煙!讓那聖彼得的寶座,在狼煙中顫抖!”
他的策略狠辣而有效,利用保加利亞騎兵的機動性和凶殘,製造恐慌,切斷補給,癱瘓羅馬的防禦體係,為後續主力攻城創造機會。
婉兒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又浮起一絲憂慮:“索菲亞…此女野心勃勃,如野馬難馴。陛下許她沙皇之位,驅其為先鋒…就不怕她尾大不掉,甚或…反噬?”
“反噬?”李琰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自信的弧度。他伸出手,沒有去指海圖,而是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狎昵的掌控感,輕輕握住了婉兒擱在狐裘上的、微涼的手。他的手掌滾燙,指腹帶著薄繭,強勢地包裹住她纖細的手指,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緩緩摩挲著。婉兒身體微微一僵,蒼白的臉上再次飛起紅霞,想要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朕能給她一切,”李琰的聲音帶著一種掌控命運的絕對自信,目光卻灼灼地盯著婉兒泛紅的臉頰,“也能隨時收回一切!她的野心是她的動力,也是她的枷鎖。她麾下的騎兵是利刃,卻離不開大唐艦隊提供的補給和退路。隻要朕的大軍還在海上,她的利刃就隻能指向朕所指的方向。” 他的拇指在婉兒柔嫩的手背上曖昧地畫著圈,帶著強烈的暗示,“就如同這世間萬物,皆在朕的掌心。” 這既是說索菲亞,又何嚐不是在暗示他對婉兒的所有權?
婉兒被他露骨的話語和動作弄得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不穩。她垂下眼簾,不敢再看他那充滿侵略性的目光,隻能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灼熱的手掌包裹、把玩。艙室內,氣氛再次變得粘稠而曖昧。
就在這時,艙門外傳來親衛低沉的通稟:“陛下,阿史那雲將軍急報!”
李琰眼中情欲的暗流瞬間褪去,恢複了帝王的清明。他鬆開婉兒的手,婉兒如蒙大赦般悄悄鬆了口氣,沉聲道:“進!”
一名風塵仆仆的信使快步而入,單膝跪地,呈上一份染著塵土的羊皮卷:“稟陛下!阿史那雲將軍於薩洛尼卡大破希臘僭主聯軍!陣斬敵酋!繳獲無算!然…將軍揮師西進,欲按陛下旨意打通亞得裏亞海通道時,於伊庇魯斯山區遭遇一支來曆不明、裝備極其精良的重甲騎兵阻擊!對方戰法詭異,悍不畏死,我軍前鋒受挫!將軍疑其為…西歐法蘭克王國派出的精銳!特此急報,請陛下定奪!”
法蘭克人?!
李琰和婉兒同時眼神一凜!西歐的強國,終於按捺不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