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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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生像發了狂似的衝進小賣部,他的眼神充滿了驚恐和絕望。他二話不說,一把抓起貨架上的一包紙錢,又手忙腳亂地胡亂抓了一堆零食,完全顧不得挑選或者查看價格。甚至,他連付錢這回事都拋諸腦後,轉身便朝著山上狂奔而去。
小賣部老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後連忙大聲呼喊:“哎!小夥子,你還沒給錢呢!”然而,陳生仿佛根本聽不到老板的聲音,頭也不回地繼續奔跑著,眨眼間便消失在老板的視線之中
此時此刻,陳生的內心被恐懼所占據。他隱約感覺到,那個劉瞎子給他指的這條路,恐怕已經是自己唯一能夠活下去的希望了。如果真如劉瞎子所言,那些家夥原本是被封印在書中的,那麽可以想象得到,被封印起來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善茬兒。一旦自己將手中的東西交出去,隻會死得更慘。想到這裏,陳生腳下的步伐愈發加快。
僅僅過了短短二十分鍾,陳生便已氣喘籲籲地爬上了山。一片鬱鬱蔥蔥的鬆樹林映入眼簾。陳生深吸一口氣,抬腳邁進鬆林,小心翼翼地尋找著目標。沒走多遠,他果然發現了兩座墳包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這兩座墳包一座埋葬著陳生的爺爺奶奶,另一座則安葬著他的太爺太奶。之所以這裏隻有兩座墳包,那是因為此地有著一種特殊的習俗——合墳。也就是說,如果夫妻雙方其中一人先行離世,那麽當另一方也與世長辭時,後者將會被並入前者的墳墓之中。這樣一來,既能讓夫妻倆在另一個世界繼續相伴相依。
陳生來到墳前,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他先是用衣袖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和落葉,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祈禱片刻。緊接著,他俯下身去,動作有些倉促地磕了三個響頭。做完這些之後,陳生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轉身按照劉瞎子之前告訴他的路線開始尋找起來。
據劉瞎子所述,沒多久,他便果真瞧見了一個體積不大的土包。這土包乍一看上去,似乎已在此處屹立許久,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其表麵被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種類繁多的雜草所覆蓋著,其中一些雜草長得極為茂盛,高度竟然超過了常人。
陳生見到這番景象,毫不猶豫地走到一旁的大樹旁,伸手從樹幹上用力折斷了一根相對粗壯結實的樹枝。緊接著,他手持樹枝,嚴格依照劉瞎子先前給予的指示,動作輕柔且謹慎地圍繞著土包緩緩移動,用樹枝在土包四周精心描繪出了一個範圍頗大的圓圈。 當所有步驟都順利完成之後,陳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隨後,他雙膝彎曲,穩穩地跪在地上,並將握於手中那早已提前準備好的一遝紙錢輕輕放置在身前,準備將手中早已備好的紙錢點燃。
然而,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平日裏一直好用的打火機此刻卻像是突然失靈了一般,不管陳生怎麽擺弄、怎麽按動打火按鈕,它就是死活打不出一點火星來!盡管天色還早,可在樹林裏卻有著不一樣的陰暗,四周的氣氛也隨著陳生的心情陰森恐怖起來,陳生心中焦急萬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眼眶裏更是因為著急而泛起了淚花。
就在陳生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間,隻聽得“啪嗒”一聲脆響,一縷微弱的小火苗終於冒了出來!陳生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連忙將火苗湊近紙錢,小心翼翼地點燃了它們。
隨著紙錢被漸漸點燃,火勢逐漸變大,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周圍。陳生就這樣端端正正地對著眼前的小土包跪著,一動不動。盡管那熾熱的火焰不斷烘烤著他的臉頰,讓他感到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但他依然緊咬牙關,強忍著不適,連半步都未曾挪動。
一路狂奔而來,陳生甚至都沒有絲毫停歇來喘口氣。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那簇熊熊燃燒的火焰。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火焰變得越來越小。而陳生那急促的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
此時此刻,陳生整個人仿佛進入到了一種空靈的冥想狀態之中。他並沒有過多地去思考自己會跪在這個地方到底會發生什麽,也無暇顧及那深山中神秘莫測的黃皮子是否會找上門來。他的思緒似乎已經完全遊離於現實之外,沉浸在了一個隻有他自己能夠感知的世界裏。
就這樣,一直等到太陽漸漸西沉,天邊泛起一抹絢麗的晚霞。陳生癡癡地望著眼前那燃盡的火堆,隻見最後的一絲殷紅也緩緩褪去,最終化作了灰白色的灰燼。直到這一刻,陳生突然如同大夢初醒一般,猛地回過神來。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正孤零零地身處這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僻之地!而且,按照那個劉瞎子之前所言,他還得在這裏待上整整一個夜晚!回想起自己先前因為受到黃皮子驚嚇而慌不擇路跑來此地,如今好不容易恢複些許冷靜的陳生,望著那愈發昏暗的天色,想到將要在此度過漫長而又恐怖的一夜,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懼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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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星辰隱匿於厚重的雲層之後,月光勉強穿透,灑下斑駁的銀輝,給這片山林披上了一層幽邃而神秘的麵紗。四周,是參差不齊的鬆柏,它們沉默地站立著,仿佛是守護著這片土地的無言衛士,見證了無數生離死別與歲月更迭。風,帶著一絲寒意和不可名狀的低語,在枯枝敗葉間穿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淒涼。
陳生強壓著自己內心的恐懼,跪在這神秘的小土包之前等待著天亮,這種等待讓時間顯得格外漫長,盡管劉瞎子從未提到讓自己跪拜的土堆是啥,可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絕對是座孤墳。
但緩過神來的陳生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好在過去了半晚上還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不過陳生卻沒有半點困意,依然時刻注視著周邊的風吹草動,別說是對著一座孤墳了,就是晚上一個人走山路也不可能一點都不害怕。
時指午夜,陳生不斷告訴自己再堅持堅持今天晚上就過去了,無論如何天亮即見分曉。但該來的總是會來,正當他默默祈禱的時候,一陣輕微的“淅淅索索”聲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陳生心頭一緊,猛地扭過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黑暗之中,竟慢慢浮現出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緊接著,又是兩雙、三雙……越來越多的綠眼睛如同點點鬼火一般,在夜色中閃爍不定。
轉眼之間,在陳生畫好的圈外圍,又畫上了一道綠色的光圈,盡管看不清綠色的眼睛後麵是什麽,但陳生可以心中莫名有一種感覺,自己被黃皮子包圍了,此時的陳生猶如待在的羔羊,想跑都跑不了。
渾身顫抖的陳生不禁後悔一個人來到這荒郊野外,如果在鬧市區想必這些畜生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眼睛,陳生祈求的對著麵前的孤墳開始瘋狂的磕頭,同時嘴裏一直說著:“不管你是誰,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是劉瞎子讓我來的,你肯定能救我,求求你了......”
“嗬嗬嗬嗬。橫死的孤魂野鬼,你指望他幫你?那還不如老婆子我幫幫你。”就在陳生哀求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陰暗處傳來,緊接著康大喇叭走了出來。
看見康大喇叭的時候陳生幾乎已經絕望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隻見抗大喇叭越過黃皮子的包圍圈,站在了陳生畫的小圈外邊,並沒有踏入,似笑非笑的看著陳生,那笑容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陰森:“小夥子,把百妖譜交出來吧,那就不是你應該拿的東西,六太爺感激你脫災之恩,說不定放你一條生路,惹惱了黃家,你可就真沒有活路了”
陳生吞咽了一口口水,緊張的看著抗大喇叭說道:“我把東西給你,你真能放了我?”
“小夥子,我保證,你把東西拿來!我現在就讓堂上兵馬撤走!”
“我怎麽相信你,要是你們反悔了怎麽辦?”
“老婆子我向來說一不二,雖然在你這件事兒上做的確實不太地道,但出門立堂這些年幹每一件都是積攢功德的好事兒,你大可打聽打聽!”
陳生顫抖著將手放入懷中,摸著那本藍皮書,不是他願意選擇相信康大喇叭,而是他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他絲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拒絕,康大喇叭絕對會招呼那幫畜生一擁而上將他撕碎。
可就在陳生要把東西拿出來的時候,一隻小黃皮子竄上前來,爬到了康大喇叭的肩膀上,似乎說著什麽,隻見康大喇叭眼神逐漸犀利,死死的盯著陳生,
陳生突然大吼道:“不對!你們騙我,我不會給你的,如果你敢過來我就把他燒了!”說著一手拿著藍皮書一手拿著打火機做勢要燒。
“別掙紮了,今天對不起你的,等死了老婆子自會向你贖罪,交出來你還能少受點罪,你以為這東西你燒的掉?”
陳生暗道不好,忘了這茬兒,子彈都打不穿怎麽會被自己那麽輕易的就點著,想到這,陳生算是徹底絕望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難逃過這一劫。
想到自己會死,陳生反倒沒有那麽害怕了,竟一瞬間怒火衝天,猛的站起身,對著康大喇叭怒罵道:“老幫菜,既然不想讓你爺爺活,有種那就過來搶吧,還有你們這幫畜生,有一個算一個,來啊!”
“小王八蛋,不見棺材不掉淚!”說著康大喇叭和四周的黃皮子就要向前,可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揮手示意黃皮子們停下,不知從身後哪裏掏出一把香,隨手點燃插在地上,對著小土包拱手道:“康門兵馬辦事兒,還請閣下行個方便,如有打擾明日老婆子定檔親自登門賠罪!”
話音剛落,康大喇叭一揮手,示意拿下陳生,可就在此時,突然間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讓眾人不禁一愣,先是塑料包裝袋兒開封的聲音,然後是薯片的咀嚼聲,最後才是含糊不清的說話聲:“老幫菜,你敢跨過這個圈試試?”
隻見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半大男孩兒,穿著黃膠鞋,青藍色褲子,看起來有些老舊的白襯衫,斜挎著一個綠色書包,脖子上竟然還帶著紅領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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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小男孩兒幾步來到陳生身邊,朝他勾勾手,陳生下意識低頭,卻不料小男孩上去就是一個大逼鬥,嘴裏還罵道:“你沒長腦子嗎?這麽好吃的東西不燒給我,帶過來給我過眼癮的嗎?劉瞎子叫你來這的?他是瘋了嗎?現在特麽的流行自己上山抓老仙兒是吧?還得自己磨自己?你有那命格嗎?”
陳生一臉懵圈看著眼前的小男孩,沒想到一眼看上去三好學生一樣的小男孩說話居然那麽衝!陳生好半天才問出一句:“你誰啊?”
“我是誰?你特麽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來?”
眼看二人要聊起來,康大喇叭在一旁怒道:“小清風,修行不易,你也沒幾年道行,別管閑事兒,等陽壽散盡就趕快去投胎吧,別等不到那天就魂飛魄散。”
正在數落陳生的小孩一聽,馬上轉頭看向康大喇叭:“哎呦?老幫菜,你擱這兒給少爺我上課呢?”
“哼,不知好歹,勞煩眾位仙家,將這小清風抓回堂營,也讓他知道知道康門兵馬的厲害。”
話音剛落,隻見周圍的綠眼睛瞬間就撲了上來,看著成群飛撲而來的黃皮子,陳生心裏一驚當即準備拚命,不料眼前的小男孩兒冷哼一聲,霎時間狂風大作,吹得陳生睜不開眼睛,隻聽一聲怒吼:“特麽的!老虎不發威你拿我當病貓是吧?”
緊接著就聽見一聲震徹心狠的戾喝,周圍不斷傳來黃皮子的慘叫,陳生強忍著眩暈感睜開眼睛,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才眨眼之間,飛撲上來的黃皮子如落石一般一個接一個的掉在地上,失去了意識,而眼前的小男孩兒,依然一臉輕鬆戲謔額看著康大喇叭。
之間康大喇叭一臉的不可思議,不過緊接著卻渾身一抖,突然換了一副嘴臉,一個不屬於她的聲音從她的嘴裏傳出,那明顯是男人的聲音,卻又顯得很細膩,聽上去似乎很容易被蠱惑:“小兄弟好修為,是我家弟馬魯莽了,吾乃胡家胡青雲,在此代我家弟馬向小兄弟賠罪。”
小孩兒看了一眼並未領情,而是接著吃著剛才沒吃完的薯片,含糊不清的對著眼前的“康大喇叭”說道:“少廢話吧,這小子我今天保定了,要麽走,要麽打,你自己選!”
“小兄弟莫急,我觀閣下本是大氣運傍身之人,理應長命百歲,富貴加身,奈何不幸早夭,上天將這份氣運加在了你的陰魂之上,才讓你在修行之路上勢如破竹如履平地,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不過......你畢竟是孤身一人,縱容有大機緣傍身,惹了不該惹了人,沾上不該碰的事兒恐怕也難逃身死道消。”
“不如聽我一言,入我康門,我門上掌堂大教主乃黃家六太爺,想必你也聽說過他老人家的名號,不久前黃六太爺災滿脫難,入康門堂營,接了掌堂大教主一職,有他老人家帶領,我們必能名揚四海,積攢功德,早日位列仙班。若小兄弟願意來,我自當保舉你為我堂營供奉!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自稱胡青雲的康大喇叭說完之後,似是胸有成竹一般盯著小男孩兒看,這一下陳生又慌了,還能當麵挖牆腳,他緊張的看著大口吃薯片的小男孩兒。
“說了這麽一大堆,你知道我倆啥關係嗎?”小男孩十分淡定的看著眼前之人。
“廢話少說吧,這些小黃皮子肯定不行,我看你應該有點水平,上來試試!”
聽小男孩這麽說,胡青雲也不惱,依然是心平氣靜的說:“嗬嗬嗬,小兄弟不僅修為高,更是義氣重,既然如此,那今日就此作罷,不過咱們得梁子算是結下了,你要保的人活不成,我們要的東西也跑不了,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胡青雲笑嗬嗬的一揮手,隻見滿地的黃皮子迷迷糊糊地轉醒,在他的示意下依次撤退,而胡青雲仍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帶著微笑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剛一離開的康大喇叭重新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不由得在心裏問胡青雲:“咱們山下還有那麽多人馬,就這麽算了?我看那小清風也不是修行幾百年的老鬼啊?”
胡青雲平穩的聲音在康大喇叭心中響起:“弟馬不可托大,那小清風活著本應有大氣運,卻不知為何夭壽短命,別看他修行時間尚短,如若剛才發生衝突,在場的除了我之外,恐怕堂上弟子都難以幸免,我更是難保弟馬安全,故而下令撤退,此時還應與掌堂大教主商議再做定奪。”
“大教主你......”
“弟馬慎言,既然黃六太爺來了,咱們堂營以後隻有這一位掌堂大教主,切不可多想!”
康大喇叭聽後,不由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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