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契約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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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青牛嶺裹著層灰蒙蒙的霧氣,陳長生縮在補丁摞補丁的棉襖裏,掌心的血色紋路隔著粗布微微發燙。自從古鎮歸來,這道蜿蜒的紋路便像活過來的蛇,隨著月光盈缺改變形狀,此刻正扭曲成類似眼睛的圖案,在皮膚下隱隱跳動。
    "長生,把黑狗血遞給我。" 陳阿婆的聲音從祠堂飄來。老人正踮著腳修補梁上的八卦陣,銀發在穿堂風中淩亂,後頸的藍色疤痕又深了幾分。長生剛要伸手,村頭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救命啊!我家虎娃又開始了!"
    泥濘的小路濺起渾濁的水花,長生跟著奶奶衝進老張家時,屋裏彌漫著濃重的艾草味也壓不住腐臭。六歲的虎娃蜷縮在床角,眼睛瞪得滾圓,指甲深深摳進床單,喉嚨裏發出類似貓叫的嗚咽。"別怕,奶奶在。" 陳阿婆剛要靠近,長生突然拽住她的衣袖 —— 掌心的紋路如同被點燃的引線,亮得灼眼。
    床底傳來細微的響動。長生蹲下身,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當他摸到那個布滿灰塵的布偶時,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布偶縫製粗糙,歪扭的臉上用朱砂畫著五官,胸口赫然插著三根鏽跡斑斑的銀針。"邪術!" 陳阿婆臉色驟變,銅錢劍 "噌" 地出鞘,五帝錢在劍身上撞出清脆聲響。
    銀針拔出的瞬間,布偶的 "嘴角" 滲出黑血,在床單上暈開詭異的笑臉。長生突然劇烈顫抖,視線模糊間,無數畫麵如潮水般湧入腦海:隔壁村李寡婦枯瘦的手握著符紙,渾濁的眼睛閃著怨毒的光;她將頭發纏在布偶上,用針紮進心口,嘴裏念念有詞:"讓你斷子絕孫......"
    "是李寡婦!" 長生脫口而出,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嚇一跳。他摸到掌心的紋路正在發燙,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觸手順著血管遊走。陳阿婆的瞳孔猛地收縮,她想起二十年前,李寡婦的丈夫正是在老張父親組織的祭河儀式中溺亡,這筆陳年舊賬,竟在今日化作索命的邪術。
    暮色四合時,兩人站在李寡婦家的籬笆外。茅草屋裏飄出刺鼻的草藥味,窗紙上映著佝僂的身影。"李大姐,出來說話。" 陳阿婆叩響木門,聲音裏帶著警告。門吱呀打開,李寡婦裹著褪色的藍布頭巾,眼窩深陷如枯井,卻在看到長生的瞬間,嘴角扯出扭曲的笑:"三陰鎖魂命的娃娃,果然有些本事。"
    "你用巫蠱之術害虎娃,就不怕遭報應?" 陳阿婆舉起銅錢劍,符文在暮色中泛著微光。李寡婦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報應?當年我男人被你們陳家推下河祭河伯的時候,怎麽沒人提報應?" 她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長生手腕,掌心的血色紋路頓時暴漲,在兩人皮膚表麵交織成鎖鏈狀。
    長生感覺有冰涼的東西鑽進心口,李寡婦的記憶如走馬燈般閃現:暴雨夜的河岸,村民們舉著火把,老張父親將她丈夫的頭按進湍急的河水;她抱著繈褓中的孩子在墳前哭泣,孩子卻在當夜離奇夭折......"夠了!" 陳阿婆咬破指尖,將血抹在劍身上,符咒燃燒的青煙中,李寡婦發出淒厲的慘叫,布偶在她懷中轟然炸裂。
    邪術解除時,虎娃的啼哭化作綿長的抽泣。長生癱坐在地,看著掌心加深的血色紋路,突然發現紋路邊緣長出細小的分支,像極了祠堂壁畫上祭河碑的裝飾紋樣。當夜,他蹲在院子裏數螞蟻,這些黑色的小生物竟自動排成八卦形狀,當月光照在它們身上,觸角的晃動軌跡與古籍中記載的風水陣圖分毫不差。
    "在看什麽?" 陳阿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白發間沾著符紙碎屑。長生想開口詢問,卻瞥見奶奶後頸的疤痕正在滲出細小的黑血,如同蛛網般蔓延。他突然明白,每次自己使用掌心的力量,都是奶奶在用陽壽為他抵擋反噬。
    深夜,長生被一陣窸窸窣聲驚醒。月光下,他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在牆上扭曲,逐漸變成李寡婦的模樣。影子舉起手,掌心的血色紋路亮起,指向後山方向 —— 那裏,被雷劈的老槐樹正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樹樁截麵的年輪裏,螞蟻們排列成巨大的陣圖,中心位置,赫然是個倒鉤形狀。
    掌心的紋路開始發燙,長生感覺體內有股力量在湧動。他悄悄起身,避開熟睡的奶奶,朝著後山走去。露水打濕了布鞋,腐葉在腳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當他靠近老槐樹時,螞蟻陣圖突然發出微光,樹樁深處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音,還有個熟悉的女聲在呢喃:"你終於來了......"
    長生握緊拳頭,看著掌心的血色紋路與樹樁上的陣圖完美重合。他知道,這股神秘的力量正在覺醒,而每一次除邪,都像是在完成某種契約。李寡婦的邪術隻是個開始,青牛嶺下埋藏的秘密,正隨著他的力量覺醒,一點點浮出水麵。而奶奶,那個用生命守護他的人,又還能支撐多久?
    山風掠過樹梢,卷起陣陣寒意。長生抬頭望向天空,血月的輪廓在雲層後若隱若現。他突然想起古鎮中那具女屍的囑托,想起祠堂壁畫上未完成的圖騰,掌心的紋路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膚。或許,是時候直麵這一切了 —— 為了自己,為了奶奶,也為了那些被困在邪術與詛咒中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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