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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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道好輪回。
    秦昭玥蹭了一頓飯,當晚就讓兩位姐姐也蹭了一頓。
    不光蹭飯,連府上的歌舞串燒都表演了個遍。
    秦昭玥也是沒想到,文質彬彬的三姐姐纏起人來有多磨牙。
    反正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她就來回往複得問、不停歇得問。
    人家是皇姐,親的那種,真不要臉起來能有什麽辦法。
    最後實在被纏得沒法,秦昭玥終歸還是吐露了計劃的後半段。
    其實大家都已經有所猜測,無非印證一番罷了。
    至於別的,秦昭玥守口如瓶,到底還是沒泄露與鄉試不相關的內容。
    戌時,姐兒倆在府門前駐足。
    “昭樞,你怎麽看?”
    “歌舞表演挺有意思。”
    秦昭琬:?
    “再糊弄我,明天去你府上。”
    秦昭樞歎了口氣,自己人知道自家事兒。
    三姐姐纏人的功夫一般不展示,一旦展示起來沒完沒了。
    她好清淨,實在承受不起。
    “三姐姐,你說大姐姐賑災途中是不是也這樣?”
    哪樣,兩人心裏頭都有數。
    應該不至於像六妹妹說得那樣,賑災途中毫無建樹,否則母皇不會賜下十三名青鸞衛。
    隻是她口風緊得很,愣是一點沒往外吐露。
    趁著三姐姐沉思的間隙,秦昭樞閃身回到了馬車上,二話不說驅車便跑。
    秦昭琬沒理會,她和四妹妹的武學修為大差不差,真要追的話不可能騰出那麽大的間隙。
    望著馬車駛入夜色,不禁搖了搖頭。
    本來一個深藏不露的四妹妹就夠讓人頭疼的了,現在還冒出來個不知深淺的六妹妹。
    關鍵四妹妹尋常不會出手,但六妹妹……不知道啊……
    行事沒有章法,肆無忌憚的。
    “哎……”
    夜風中一聲悠長的歎息,長姐不在,壓力好大啊。
    夜夜笙歌隻是謠傳,至少今夜秦昭玥沒有。
    好家夥,被三姐姐纏得呀,那叫一個身心俱疲。
    連歌舞和腹肌小哥哥都無法喚醒她的精力,早早就洗漱躺下。
    這一夜,有太多府邸燈火通明。
    鄭國公府,七家勳貴集結於此。
    從午後到現在,還沒商量出來個最終答案。
    誰都沒想到往日裏規規矩矩的三殿下會用這等不要臉皮的招數,令人猝不及防。
    他們都已知曉,那份奏折送入了大內禦書房的案頭上。
    無論這招是陛下的暗示還是三殿下先斬後奏的後知後覺,都已經形成了事實。
    如今全部陷入了兩難。
    積極配合無異於和一貫的朝堂風氣相悖,他們將被迫成為陛下的排頭兵。
    若是不配合,難道陛下會忍氣吞聲?
    四十一家,不多不少,這個數字仿佛是經過測算一般。
    就算他們全部聯合在一起,也不足以掀起太大的風浪。
    而且明日朝會必然會提及此事,他們內部還沒形成統一的意見。
    正殿之中酒氣彌漫,已經有人喝得五迷三道,否則不足以排解心中煩悶。
    “要我說,不用考慮那麽多,咱們聯名上書彈劾三公主。
    又不是儲君,有什麽說不得動不得的。”
    “梁兄此言不妥,又不是多大的事兒,無非犧牲些名聲罷了。”
    反正他家不過就是個庶孫女而已,到時候考場上隨便寫寫便是。
    為了這麽個小事兒讓他聯名彈劾皇嗣?何必呢。
    若非鄭國公相邀,他都不會出席。
    是,他家的是嫡孫女兒,聽說還在相看議親。
    在這個節骨眼兒橫生枝節,難免心中不忿。
    鄭國公擱下酒杯,半垂著眼眸仿佛有了幾分醉意。
    無力擺了擺手,“罷了,各位自去吧。”
    七人同屬勳貴,耽擱了一下午都沒能達成一致。
    各有各的算盤,再耗下去也是徒勞無功。
    待賓客散盡,老國公眸底清明,哪裏還有半點迷離之色。
    在偏殿等候多時的嫡子踏入其間,“父親。”
    四十一家中,最為難的便是鄭家。
    爵位最高、守舊派,暗中的立場從來都是支持皇子繼位,而這次牽扯的是嫡長的女兒。
    “不必多說,隨波逐流便是。”
    “那音兒的議親怕是要徒生波折,要不要再留些時日?”
    若是默認了報名之事,之後也隻能故意落榜。
    徽音素有才名,這次難免受到波及。
    “不必,”老國公揮手斷言,
    “些許名聲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隻要她是我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兒,就不受影響。”
    “是,父親。”
    鄭徽音坐在窗前,怔怔望著窗外的夜色。
    明明與她的命運息息相關,自己卻半點做不得主。
    仿佛置身囚牢,在等待主官的審判結果。
    十七年,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極盡富貴,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可自留園歸家、向父親祖父稟明之後,便一直怔怔坐在閨房之中。
    思緒斷斷續續,時不時會想起三殿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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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個活法……如果可以,她能換個什麽活法?
    即便知道涉及朝政,還是抑製不住地去想象。
    不知枯坐了多久,踏入閨房的腳步聲傳來,“音兒。”
    望見女兒怔愣的模樣,母親快步上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音兒不怕,你祖父已經議定,到時候隨便考考便是。
    親事不必擔憂,有國公府為你撐腰,不會有什麽波瀾的。”
    鄭徽音一點不意外,露出了溫婉的笑容,“謝謝母親。”
    “傻孩子,”母親輕撫她的鬢角,
    “母親一定會為你尋一門頂好的婚事,咱們音兒隻需要安安心心待嫁就好。”
    安撫過後,鄭徽音將母親送至門外,心事仿佛全部化為了烏有。
    燭淚在銅雀燈台上凝成朱砂痣,一滴一滴垂落進蓮瓣承露盤。
    紗帳被夜風掀起,窗邊那盆六月雪開得瘋了,白瓣子簌簌跌進硯池。
    或許這已經是她在府上的最後一個秋天,無緣無故想起後園的那池殘荷。
    抬腳往外走去,月光在青磚地上澆出蜿蜒的銀溪。
    漫無目的地走著,秋夜露重,洇濕裙邊的百蝶穿花繡鞋。
    突然覺得憋悶得難受,肆意解開襟前赤金紐絆,聽見胸腔裏有什麽簌簌作響。
    若無意讓她參與科舉,為何要請夫子自小研習經義,為何要做策論文章?
    隻為才名,學好詩賦不就夠了!
    小時候的她不懂,隻知道聽話會討父母祖父的歡心。
    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是及笄之後嗎?
    像個待價而沽的商品,要不要科舉、要不要嫁人,一切都由不得她。
    鄭徽音並不蠢,隻是被甜蜜的寵愛包裹了太久太久。
    晚風拂麵,仿佛吹走了她身邊久久縈繞的迷瘴。
    突然駐足,她蹙起了眉頭。
    半年之前,久居臨海府的表哥突然入京住進了國公府。
    一來二去,春心萌動。
    表哥受了秦昭玥的欺辱,她這才出手,想辦法收拾對方。
    當時自己可是誌得意滿得很。
    一來可以懲戒秦昭玥,二來可以拉攏裴家長子,為表哥的將來鋪路。
    之後被關禁足,再也沒有得到表哥的隻言片語,聽下人說他已經回去臨海府。
    本以為是被祖父洞察到了什麽,故而禁止一切往來,但是現在想想……
    鄭徽音怔愣許久,夜風微涼,她下意識抱起膀子,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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