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什麽?裴玄韞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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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蟄在前往中宮禦書房的路上疾馳。
    之前就是從清暉殿外路過,看到小六閑適模樣,便去問候了一聲。
    原本還想打探些什麽,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先稟明陛下再說。
    趕至禦書房,通傳之後步入其間,見到了正在批閱奏章的女帝秦明凰。
    “聽說,已經鎖定了那條藏在最深處的大魚?”
    隱蟄躬身行禮,
    “回陛下,正是,對方還是按捺不住,先一步露出了馬腳。
    種種跡象指向,此人應當就是青簡齋書鋪的掌櫃,沈元章。”
    此前傳遞回宮的情報中並未詳細記述姓名和身份,正是怕消息泄露,打草驚蛇。
    畢竟誰也無法確定,世家對宮廷的滲透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故而隱蟄耗費了數日時間,多方小心求證,布控監視。
    直到確認無誤,才親自回宮麵聖稟報。
    秦明凰聞言,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眼,神情明顯鬆動,露出一絲真正的關注和期待。
    能抓到世家埋在鳳京的首腦人物,這可是多年來未有之大功。
    若能將其活捉,細細拷問,定能拔出蘿卜帶出泥,不知能牽扯出多少潛伏在朝野上下的魑魅魍魎。
    即便無法徹底根除隱患,但毀掉其核心情報網,世家再想於鳳京地界重新搭建起如此規模的眼線,沒有經年累月的功夫絕無可能。
    這無疑能為朝廷爭取到寶貴的喘息和布局時間。
    秦明凰放下朱筆,身體微微前傾,顯示出極大的興趣:
    “仔細說說,是如何發現此人的?”
    隱蟄當即將探查過程娓娓道來。
    其中的關鍵,便係於此次中宸道鄉試的主考官李敬堯。
    選中他為主考,除了其資曆名望足以服眾之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他的府邸之中,潛伏著璿璣衛埋下多年的一枚暗棋。
    在這一方麵,璿璣衛與世家暗探可謂棋逢對手,手段如出一轍。
    明爭暗鬥了這許多年,彼此對對方慣用的伎倆和滲透方式,早已是心知肚明。
    其實,李敬堯的兒子在外任縣令時的那點破事兒,璿璣衛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證據確鑿。
    隻不過區區一個外放七品小縣令,尚且不值當璿璣衛大動幹戈地去動。
    相反,正好拿著這個把柄,精心做了一個“鉤子”。
    就等著有朝一日,能有更大的魚來咬鉤。
    結果這一等,便是悠悠數載。
    像這樣埋下不知何時才能用上,甚至可能永遠用不上的閑棋冷子,在璿璣衛中還有很多。
    世家固然能布下滲透極深的釘子,但得到陛下全力支持的璿璣衛,在鳳京地界又豈會遜色?
    果然,就在鄉試前夕,這顆沉寂多年的棋子,終於等來了回報。
    有人通過極其隱秘的渠道,向李敬堯傳遞了消息,要求他在最終的鄉試結果上動些手腳:
    將一份處於兩可之間的特殊卷子,判為通過。
    這個要求本身聽起來並不過分,甚至完全在主考官的職權範圍之內。
    科場之中,最難定奪的便是兩頭:
    一是解元的選擇,二是最後幾名邊緣學子取與不取的抉擇。
    從那些可取可不取的卷子中擇優選錄,本就是曆屆科考的常態。
    隱蟄親自出馬,追蹤了那個傳遞消息的信使。
    然而追蹤到最後卻發現,此人顯然早已被當作棄子。
    從他身上根本牽扯不出任何上遊的聯係,線索至此戛然而止。
    事情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所有的玄機便都落在了“兩可之間”四個字上。
    這個命令本身就十分古怪。
    對方是如何能未卜先知,確定那名考生的卷子就一定會落在“兩可之間”這個微妙的範圍呢?
    隱蟄分析,無非兩種可能:
    要麽是此考生文力確實有限,水準不高不低,極有可能卡在這個位置;
    要麽這就是一道雙保險,此考生實力極高,但生怕其發揮失常,也能確保落在可以操作的範圍之內。
    無論如何推測,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
    鄉試學子成千上萬,誰能精準預判某一份卷子的最終檔次?
    反複琢磨推敲之後,隱蟄決定轉變思路,先從通過初試的那些女子入手篩查。
    關注的重點自然集中在兩類人身上。
    一是天資極高、才華橫溢,即便偶有失誤,中舉也十拿九穩的;
    二是水準處於中遊,恰好就可能卡在錄取線邊緣“兩可”之間的女子。
    這一查之下,竟真的發現了問題所在!
    “溫家?” 秦明凰聽到這個熟悉的姓氏,鳳眸微眯,“可是後宮溫氏的家族?”
    “回陛下,正是。”
    隱蟄繼續稟報。
    為避免打草驚蛇,此番調查皆由璿璣衛中的精銳親自執行,修為至少都在四品之上。
    溫家表麵上看起來平平無奇,起初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何況溫家大郎還是陛下後宮之人。
    然而細查之下,卻發現了不尋常的端倪。
    原來溫府上負責采買的小廝,在鄉試前悄無聲息地換了人。
    府門終日緊閉,安靜得有些反常。
    溫家落魄之後,二房的溫庭婉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有望攫取功名,闔府謹慎些,倒也合情合理。
    但蹊蹺的是,府上謹慎也就罷了,那名新換的采買小廝每次出門時,臉上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擔憂和恐懼之色。
    眼神躲閃,步履匆匆。
    更有一次,在采買途中故意拖延了許久,在東市兜兜轉轉,那副心神不寧的模樣,分明是內心極度掙紮的模樣。
    此番異常立刻引起了暗中監視的璿璣衛的高度警覺。
    他們沒有貿然潛入府中或抓捕此人,而是立刻將情況上報。
    隱蟄親自接手跟進,幾經周折,才終於窺破了其中的關竅和原委。
    “嘭!”
    秦明凰聽到關鍵處,猛地一拍龍案,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什麽!他們得了裴府的押題?還花了十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