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出發之後，鼇拜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動身。
    在滿洲人眼中，做兄弟必須有價值，否則隻能成為敵人。
    從努爾哈赤將刀對準建州三衛的同族開始，這個觀念就已經種在所有滿洲人心中。
    葉赫那拉和瓜爾佳氏是兄弟，那就隻能請兄弟赴死了！
    “傳我命令，進攻古北口！”
    大軍再次開拔，沒有傷員的拖累，行軍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鼇拜現在很清楚，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就算明軍不來攻打，沒有補給，餓上三天，神仙也扛不住。
    想要絕地反擊，必須趁著將士們體力還未耗盡，主動尋求決戰。
    經過一個晝夜的行軍，終於，大軍餓著肚子再次抵達古北口。
    鼇拜做出這個決定，因為從近來的戰鬥可以看出，古北口的明軍反而是最少的。
    怪隻怪當初將留守的兵馬調走，讓明軍趁機撿了便宜，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回古北口。
    現在已經無路可走，唯有全力衝一波，置之死地而後生！
    天色已經很晚，周圍黑漆漆的，隻有前方的城牆上亮著幾盞燈火。
    黑夜反而成了建奴大軍的天然屏障，以至於古北口的守軍並未提前發現。
    “明軍就在後麵，想要活命，隻能從這裏衝出去！”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下達任何命令。”
    “滿洲的勇士們，生死存亡就在今夜！”
    鼇拜做完最後的動員，提起斬馬刀，率先發起衝鋒。
    “衝啊！”
    一萬五千人同時展開攻勢，如黑色的潮水湧向古北口。
    今夜的攻擊並非以取勝為目的，他們的目標並非城關大門，而是分別衝向兩側山坡，尋找一切可以攀爬的路徑。
    “敵襲，敵襲！”
    終於，古北口的守軍驚醒了。
    緊接著燈火四起，城頭火炮也架起來，準備反擊。
    可是，炮手瞄了許久，始終無法開炮。
    喧嘩聲中，唐通親自走上城頭。
    “什麽情況？為何不開炮？”
    炮手很無奈：“啟稟唐總兵，太近了，無法瞄準！”
    唐通探出頭去，看著遍地黑壓壓的人頭，忍不住眉頭皺起。
    跟上次不同，對手這一次明顯是有備而來。
    他們利用夜色隱藏自己的身形，躲過了哨兵的偵查，然後突然發起襲擊，沒有火炮，沒有攻城武器，漫山遍野全都是人。
    看的出來，對方已經無路可走，準備魚死網破。
    “傳令下去，一營二營防守西側山體，三營四營防守東側，其他人跟我守城門，後勤廚子馬夫全都給我上陣殺敵，務必封鎖所有路徑，決不能放建奴過長城！”
    火銃手上前，對準城下建奴大軍，開始射擊。
    砰！
    砰！
    砰！
    一陣硝煙彌漫，建奴陣中發出一陣陣慘呼聲。
    緊接著，第二排上前，再次一輪齊射，如此往複。
    很快彈藥打沒了，火銃手後退，弓箭手上前，繼續消耗建奴的兵力。
    鼇拜雖然衝的靠前，可是，抵達城門下的時候，卻停下腳步，然後開始指揮。
    “明軍沒有彈藥了，都給我衝，衝啊！”
    嗖嗖嗖……
    箭矢如雨點般射過來，黑暗中，不知道多少人中箭。
    可是，建奴人都殺紅了眼，他們很清楚，隻有衝破古北口，才有希望活下來。
    “殺啊！”
    兩側山體全都是人，他們靠著血肉之軀向城牆上攀爬，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嚴陣以待的明軍士兵，明晃晃的鋼刀透射出令人刺骨的寒光，緊接著便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衝！繼續衝！”
    鼇拜發瘋似的怒吼著，建奴大軍繼續向前湧動，硬頂著明軍的刀鋒與箭矢往前衝。
    就在此時，西側山體出現混亂，原來是有一小隊建奴人發現一條隱秘的通道，可以直接抵達城牆。
    他們趁亂攀上城牆，立刻殺向周圍的明軍士兵，試圖在城牆上打開一個缺口。
    唐通見狀，迅速調集其他方向的兵力，將缺口堵住。
    可是，東側山體也有幾名建奴士兵攀爬上來，卻發現麵前的明軍紛紛趕往另一側去支援。
    他們幹脆隱藏住身形，等明軍撤走後，趁著混亂，悄摸地來到了城門後方。
    “建奴殺過來了！”
    城門的明軍大聲呼喊著，舉起刀迎了上去。
    建奴士兵很清楚，隻要打開城門，外麵的兵馬就能長驅直入。
    於是，他們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和明軍廝殺在一起。
    唐通發現情況不對，趕忙再次指揮支援。
    可是，已經晚了！
    這一小支建奴在臨死之前，終於將城門打開。
    “城門開了！所有人，隨我衝鋒！”
    鼇拜大喜過望，舉著斬馬刀衝在最前。
    明軍用力關閉城門，可是，那些戰死的建奴橫在門口，死活關不上。
    城外的建奴抓住機會，趕上來抵住城門，雙方各自使出吃奶的勁，僵持不下。
    轟！
    終於，城門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殺啊！”
    鼇拜終於看到希望，揮舞著斬馬刀往前衝。
    眼見建奴大軍越戰越勇，唐通也是殺紅了眼，提著刀殺過來。
    雙方士兵你來我往，血肉橫飛，城門口已經血流成河。
    這場戰鬥從天黑打到天亮，所有人都幾乎力竭，都在靠著最後一口氣堅持。
    鼇拜渾身是血，不斷收割著明軍的生命，斬馬刀都砍的卷刃了。
    在混戰的局勢下，身體強壯成為絕對的優勢，明軍合力圍攻，依然無法近身。
    唐通不甘示弱，舉著刀迎上來。
    當！
    兩柄鋼刀碰撞在一起，空中擦出一陣火花。
    鼇拜感覺手臂發麻，看向來人，不屑地喊道：“我鼇拜手下不斬無名之輩，你是何人，留下姓名！”
    “我留你媽啊留！”
    唐通罵了一聲，隨即再次殺過來。
    鼇拜氣得嗷嗷叫，雙方再次硬拚了一刀，依然不分勝負。
    噠噠噠……
    就在此時，腳下突然一陣顫動，似乎有千軍萬馬奔馳而來。
    鼇拜神色大驚，緩緩轉過頭，看向後方。
    唐通則大喜，舉著刀喊道：“我們的援軍來了，殺啊！”
    明軍早已筋疲力盡，聽到援軍到了，立刻感覺重新充滿力量，再次殺向建奴大軍。
    馬蹄聲越來越近，鼇拜麵如死灰，悄悄向後退去。
    唐通眼見，大喊道：“抓住鼇拜，別讓他跑了！”
    場麵十分混亂，鼇拜已經混進人群中，很快不知去向。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明軍大旗。
    此時旭日初升，在陽光的照射下，衝在最前麵一抹紅色極為顯眼。
    “殺！”
    紅娘子率先衝進敵陣，雙刀上下翻飛，所過之處，一片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