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福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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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數日之內,京城官員迎來一次大變動。
    以錢謙益為首的十幾名官員被貶職,或調任南京,或下放地方。
    詹事府葛世振升任禮部尚書,諸多年輕官員經過考核,紛紛升遷至重要崗位。
    經過此番洗禮,朝廷的官員們麵對皇帝詔令,反對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
    屹立千年的衍聖公府被查抄,爵位除名,孔氏家族被倒查三十年,孔胤植通敵叛國,淩遲處死,其他族人有罪則判,無罪釋放,從此以後,孔家不再享有任何特權,淪為尋常百姓。
    科學院放開手腳,設立多個課題,囊括軍事、水利、工程、農學、醫藥等方方麵麵。
    大明朝廷現在窮的隻剩下錢了,從衍聖公府抄出白銀千萬兩,田畝不計其數。
    曲阜成為第三個新政試點,將田畝均分給百姓,依然隻收一成稅。
    南京六部現在更是徹底成為養老院,一群大老爺們除了喝茶就是聊天,整日無所事事。
    錢謙益整理完稅收冊子,準備派快馬送往北京戶部,這時候,外麵傳來一個聲音。
    抬眼觀瞧,原來是南京都察院的左都禦史阮大铖。
    “受之兄來此辦公,可還習慣?”
    錢謙益將手中公文放下,說道:“山樵兄,十幾年沒見,風采依舊啊!”
    阮大铖不但學識淵博,還有個癖好,打小喜歡聽戲,平日裏沒事寫寫戲本。
    唱戲這種事,畢竟不上台麵,說出去讓人不齒,於是起了好幾個筆名,比如圓海、石巢、百子山樵,後來寫的本子火了,也就不再遮掩,大家都知道大名鼎鼎的百子山樵就是阮大铖。
    兩人早就相識,錢謙益是萬曆三十八年的進士,阮大铖是萬曆四十四年的進士,年輕時都在翰林院編修實錄,交情匪淺。
    隻不過兩人的仕途道理有些偏差,阮大铖急於求成,抱了魏忠賢的大腿,崇禎元年,清算魏忠賢時,主動申請調往南京避難,十幾年來,倒也清閑。
    “南京城主要就是清閑,都察院平日裏也沒啥事,不像北京城,每天要彈劾這個,彈劾那個,說起來……受之兄被誰彈劾了?”
    錢謙益輕笑道:“北京禮部尚書到南京戶部尚書,平職調動,何來彈劾?”
    “哈哈……”
    阮大铖看破不說破,便不再追問,轉而說道:“福王殿下得知受之兄來到南京,專門設下宴席,為受之兄接風洗塵!”
    錢謙益有些詫異,問道:“福王殿下?不是薨了嗎?”
    “老福王遇害,還有世子呢?”
    “福王世子?繼任王位的詔書發下來了?”
    阮大铖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受之兄真是在禮部待久了,如此關心禮法,雖說詔書還沒下發,但這種事就是時間問題,老福王就這麽一個子嗣,爵位豈有第二人選?”
    “那倒也是!”
    錢謙益點點頭,又問道:“福王世子為何在南京城?”
    “洛陽福王府闖賊毀去,老福王遇難,幸好世子殿下活了下來,隻能暫時居住在南京城,等王府修好再回去。”
    “這種事……陛下知道嗎?”
    “兵荒馬亂的,當時整個中原都被闖賊占了,陛下每天忙著對付李自成,哪有時間關心這種小事。”
    “李自成兵敗之後,福王世子也沒給朝廷上奏嗎?”
    “肯定上了啊,你在禮部,你沒見過世子的奏疏嗎?重建王府的規格和預算需要禮部、戶部核準,你應該知道啊!”
    “沒見!”
    錢謙益有些茫然,搖了搖頭。
    “是嗎?那就奇怪了!”
    阮大铖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先不說這個,福王世子請你喝酒,還是你麵子夠大,請吧!”
    “這……不合適吧?”
    “不合適?有什麽不合適的?”
    “我等身為臣子,擅自與藩王接觸……”
    “福王世子隻是無家可歸,暫時住在南京城,喝頓酒怕什麽?”
    阮大铖連拉帶拽,帶著錢謙益來到秦淮河畔。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說起秦淮河的夜景,當屬媚香樓,這裏的姑娘才藝雙絕,受之兄常年居住北方,今晚好好領略一下久違的江南風情!”
    錢謙益籍貫就在蘇州府,自從進京之後,平時幾乎沒怎麽回家,聽到一陣吳儂軟語,不禁有些心曠神怡。
    三樓整個被包下來,眾人紛紛起身,作揖行禮。
    錢謙益一一回禮,這些人都是南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如兵部左侍郎馬士英,總督廬州、鳳陽等地軍務,手握實權,在南京城的地位不亞於六部尚書。
    “福王殿下到!”
    隨著一聲尖銳的嗓音,眾人趕忙來到樓梯門口,站成兩排迎接。
    錢謙益心中暗暗感覺不對勁,福王世子還沒有正式繼承王爵,這麽喊合適嗎?
    朱由崧挺著大肚子走上來,僅僅上個三樓,已經喘的不行。
    “下官見過福王殿下!”
    “殿下千歲……”
    朱由崧擺了擺手:“哎呀,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朝廷詔書還沒到,本世子不敢以福王自稱,都起來吧,今晚吃個便飯而已,不必客氣。”
    緊接著,他眼神一掃,注意到人群中的錢謙益。
    “這位就是錢尚書吧,錢尚書是大才之人,來南京城管錢糧,真是屈才了!”
    錢謙益趕忙道:“承蒙殿下誇讚,實在愧不敢當。”
    “都來了是吧,坐,都坐!”
    朱由崧坐在主位上,然後說道:“唱曲的姑娘呢?阮大铖,你最近有沒有新作品,讓姑娘們唱一曲?”
    阮大铖心中暗道,我寫的是戲本,不是詞牌!
    “下官新填了一曲蝶戀花,不知……”
    “好,好,就聽這個!”
    朱由崧趕忙吩咐道:“跟老鴇說,多叫幾個姑娘來!”
    眾人依次落座,緊接著,十幾名年輕貌美,身材纖瘦的女子,身著華麗的衣裳,抱著琵琶,嫋嫋婷婷地走上樓來。
    最前麵的那位姑娘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曲蝶戀花,正是阮大铖填的詞。
    “好!好!這曲子唱得真好!賞,全都賞!”
    朱由崧滿臉陶醉,連連拍手稱讚。
    跟在他身邊的宦官取出銀子,發給那些姑娘們。
    阮大铖實在忍不住,隻好提醒道:“殿下,錢尚書遠道而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