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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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通王在侍衛簇擁下踏入玉佛寺戒堂,身後烏木門緩緩關閉。
住持僧王身披橙紅袈裟,以蓮花合十禮恭迎:“稟報大王,一切已準備就緒。"
“嗯!”
巴塞通王點點頭,直接問道:"三日後,如何讓百姓確信,我才是真正的轉輪聖王轉世?"
聞言,住持僧王露出一抹笑意,緩緩道:"請大王隨我來。"
說完話,便引著巴塞通王來到偏殿,殿中央擺放著一盞鎏金火盆,盆中空空如也。
“為何不點上油燈?”
住持僧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說道:“大王稍待片刻!”
隻見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白色粉末,然後慢慢撒在火盆邊緣。
巴塞通王皺眉問道:"這是何物?"
"回大王,此乃西洋秘藥,名曰地獄之火。"
住持僧王解釋道:"此物遇空氣即燃,凡人不知其理,必以為是神火。"
說完,他退後幾步,雙眼緊緊盯著火盆。
片刻之後——
嗤!
火盆邊緣突然竄起幽藍色的火焰,無聲無息地燃燒起來!
巴塞通王瞳孔一縮,隨即哈哈大笑:"好!好!有此神物,何愁百姓不信?"
住持僧王神秘地笑了笑,說道:"三日後,大王隻需在萬眾矚目之下,持劍指向火盆,火焰自燃,百姓必定跪伏稱頌!"
巴塞通王滿意地點頭,但隨即臉色一沉:"此事若走漏半點風聲……"
"大王放心!"
住持僧王會意,連忙保證:"寺中僧人皆已禁足,三日內不得離寺半步!"
“若有差池,玉佛寺上下,雞犬不留!”
巴塞通王說完後,拂袖而去。
“請大王放心!”
住持僧王行禮恭送,在他身後,一名小沙彌悄悄退出去。
此人正是巴頌老爹的兒子,因為家裏窮的吃不飽飯,才出家當和尚的。
當他得知自己的老爹幾乎喪命,後來被阿東的叛軍救下來,便毅然成為阿東的眼線。
一份情報送到阿東麵前,眾人議論紛紛,卻想不出破解之法。
阿東麵色陰沉,如果巴塞通王在百姓麵前展現神跡,對自己非常不利!
這時候,有人說道:“漢人懂得多,不如去問問林大使,看看他有什麽對策?”
“這麽點事還要去麻煩人家,我們都是廢物嗎?”
阿東很生氣,因為漢人已經對自己很支持了,如果這點事都解決不了,真的沒臉去見人家!
眾人隻好繼續討論,有的人提議,既然巴塞通王想用火來展現神跡,水能克火,到時候想辦法澆點水進去!
立刻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這種藥粉很邪性,如果能在水裏點燃,豈不是更像神跡?
而且,到時候巴塞通王身邊守衛森嚴,誰去潑水?
許久之後,有人提議,巴頌老爹年紀大,見多識廣,不如叫來問問,說不定有破解之法。
阿東當即搖頭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畢竟他也是靠神跡才籠絡到人,巴頌老爹等人並不知道,自己展現的刀槍不入神跡,其實是槍膛裏隻有火藥,沒有子彈。
“咱們隻告訴巴頌老爹,巴塞通王想要製造假的神跡,其他什麽都不說。”
阿東聞言,沉思許久,這才答應下來。
很快,巴頌老爹被人帶過來,神色非常迷茫。
阿東大致介紹了一下情況,然後說道:“老爹,如果讓巴塞通王的詭計暴露出來,百姓們便再也不會相信他,到那時候,我們便可以一舉拿下王都!隻是他的計謀……我們不知道如何破解。”
巴頌老爹想了許久,無奈地說道:“這種藥粉,我也沒聽說過……”
阿東有些失望,不過,他本來也沒指望巴頌老爹。
可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為之一振。
“……其實,藥粉不重要!”
阿東立即問道:“老爹,你是不是有什麽好法子?”
巴頌老爹咽了口唾沫,說道:“不管藥粉有多麽神奇,即便是真的神物,咱給他偷出來,不就好了嗎?”
阿東頓時大喜,笑著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眾人也紛紛表示讚同,管他什麽藥粉,偷出來就完了!
巴頌老爹繼續說道:“直接偷還不行,需要找些差不多顏色的藥粉,偷偷換掉。”
“好!”
阿東重重點頭,說道:“傳我命令,所有義軍按計劃行事,三天後,進攻王都!”
…………
三日後,玉佛寺外人潮湧動。
王都的貴族們乘著象轎而來,貧民們擠在道路兩側,翹首以盼。
寺前的廣場上,高台早已搭好,巨大的鎏金火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巴塞通王身著精美的錦袍,緩緩登上高台。
住持僧王高聲誦經,百姓們屏息凝神,等待神跡降臨。
"今日,神明將賜下聖火,庇佑我暹羅子民!"
住持僧王暗中將白磷粉撒入火盆,隨後退至一旁,低聲道:"大王,請!"
巴塞通王持劍向天,猛然劈下,大喝一聲:"神佛降世!"
然而,火盆毫無動靜。
全場鴉雀無聲,靜靜等待著。
巴塞通王臉色微變,再次揮劍,怒吼:"神佛降世!"
火盆依舊冰冷,百姓們卻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不是說有神火嗎?"
"難道大王並非天命所歸?"
巴塞通王額角青筋暴起,怒視住持僧王,低聲問道:"怎麽個回事?!"
住持僧王額頭冒汗,急忙上前查看,粉末還在,隻是沒有著火的跡象。
“大王別急,可能是……受潮了,再試試!”
巴塞通王強壓怒火,再次高舉長劍,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弧光。
"火神,現身!"
他幾乎是咬著牙喊出這句話,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台下百姓的竊竊私語已變成清晰的議論聲,象轎上的貴族們交換著不安的眼神。
"王上無德啊,不願降世顯聖……"
巴塞通王大怒,將手中長劍丟掉,怒道:“究竟怎麽回事?”
在眾人的注視中,住持僧王突然撲到火盆前,不顧儀態地用手扒拉粉末。
當指尖觸到顆粒的瞬間,他臉色刷白,因為這根本不是什麽西洋秘藥!
"大、大王……這是米粉!"
他顫抖著轉身,正對上巴塞通王充血的眼睛。
“你說什麽?米粉?”
“不知道被誰換成了米粉……”
住持僧王臉色慘白,都快哭了。
“拿下!”
巴塞通王一聲怒喝,侍衛腰間彎刀出鞘,寒光爍爍。
轟隆!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震的整個高台都在顫抖。
巴塞通王腳下站立不穩,仰麵摔倒,更加不巧的是,那個巨大的鎏金火盆也隨之傾倒……
“保護大王!”
護衛中有人大喊,慌忙推開火盆。
砰!
鎏金火盆擦著巴塞通王的鼻子,砸在地上,將地板砸出一個大坑。
巴塞通王心有餘悸,可是,還沒等他站起身來,又是一聲悶響,高台再次顫抖起來。
轟隆隆——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從城門方向傳來,整個王都仿佛都在震動。
百姓們尖叫著四散奔逃,貴族們的象轎在混亂中互相衝撞,場麵一片混亂。
“怎麽回事?!”
巴塞通王狼狽地爬起來,怒不可遏。
一名侍衛急匆匆衝上高台,單膝跪地:“大王!不好了!叛軍攻進城了!”
“什麽?!”
巴塞通王臉色驟變,大喊道:“城門的守軍呢?”
“他們……他們用了火炮,威力很猛,城門直接被炸開了!”
在這個瞬間,巴塞通王似乎明白了什麽。
叛軍突襲大明軍港,搶走了大量武器裝備和糧食……
漢人的軍港可是有大炮的,區區流民叛軍,是怎麽攻進去的?
現在叛軍手裏竟然還多了大炮,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該死!”
他咬牙切齒,怒吼道:“調禁軍鎮壓叛軍!今日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
然而,他的命令還未傳出去,遠處已經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推翻暴君!還我盛世太平!”
義軍如潮水般湧入廣場,他們手持長矛、砍刀,甚至還有幾支火銃,氣勢洶洶地衝向高台。
禁衛們迅速列陣,守在巴塞通王身前,雙方在廣場上激烈廝殺。
“大王!快走!”
侍衛長拽住巴塞通王的手臂,想要護送他撤離。
巴塞通王四下觀瞧,尋找逃跑的路線……
砰!
一聲槍響,侍衛長胸前中單,直挺挺躺下。
遠處,阿東站在一輛戰車上,手中舉著火槍,瞄準巴塞通王!
砰!
這一槍稍微有點偏,打在了巴塞通王肩膀上。
“大王中彈了!”
“保護大王……”
禁衛們亂作一團,可是,根本擋不住義軍的攻勢。
巴塞通王忍著肩膀的劇痛,混在人群中,想要趁亂逃走。
然而,剛走了兩步,前麵被人攔住,緊接著,冰冷的槍管頂在額頭……
“你……你是誰?”
“我叫阿東,曾是一名織工。”
“啊?”
巴塞通王大駭,此人竟然就是叛軍首領!
他看了看周圍的禁衛,死傷慘重,幾乎全軍覆滅。
緊接著,他又看向遠處的方向,卻始終沒有援軍到來。
阿東說道:“別看了,你的軍隊不會來的!”
“你……你說什麽?”
“我知道城中布防,你隻有兩萬人,我有五萬人,你完了!”
“噗!”
巴塞通王怒急攻心,張嘴突出一口鮮血。
阿東命人將他捆起來,然後又吩咐人,將高台上的火盆扶起來。
戰鬥已經結束,百姓們被義軍圍著,想跑卻跑不掉,全都不知所措。
“大家看好了!”
阿東撿起巴塞通王掉在地上的寶劍,然後指向火盆。
剛剛扶起來的時候,早有人將偷出來的藥粉撒進去……
“神佛聽令,火起!”
呼地一聲,火盆裏的火焰升起來!
百姓們看到火盆中突然升騰的幽藍火焰,頓時發出陣陣驚呼。許多人直接跪倒在地,雙手合十,口中念誦佛號。
"神跡!真的是神跡啊!"
"原來阿東真的是毗濕奴轉世!"
巴塞通王被五花大綁著,看到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騙子!都是騙子!那火盆裏放了西洋秘藥,根本不是神跡!"
阿東聞言大笑,走到火盆前用劍尖挑起一些粉末。
"大家看,這就是他說的西洋秘藥。"
粉末撒向空中,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然後這神藥,為何方才點不著火?因為佛祖不願庇佑暴君!"
百姓們議論紛紛,看向巴塞通王的眼神充滿鄙夷,有的人甚至撿起地上的石塊丟過去。
"你們這些愚民!愚民啊!"
巴塞通王掙紮著怒吼:"分明是他換了藥粉!這是陰謀!"
阿東緩步走到他麵前,壓低聲音道:"是啊,就是換了藥粉,你又能如何?"
隨即站起身,提高音量:"來人!把這個欺世盜名的暴君押下去,明日當眾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