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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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火炮怒吼著,炮彈打在城牆上,磚石四濺。
    西安府的城牆源自唐朝,明初的時候,秦王朱樉曾翻修過一次。
    翻修之後的城牆高三丈九尺,底部厚五丈八尺,頂三丈九尺,堅不可摧。
    然而,畢竟是磚石所築,在新式火炮麵前,終究還是破了!
    轟隆隆……
    高大的城牆轟然倒塌,出現一個缺口。
    田見秀親自在前線指揮,大喊道:“都給我頂上去!”
    順軍紛紛上前,準備堵截明軍的衝鋒。
    然而,迎接他們的並非明軍,而是數不清的火炮。
    轟隆!
    轟隆!
    炮火不斷轟擊下,衝上來的順軍立刻被炸的灰飛煙滅,剩下的紛紛丟掉手中兵刃,四散逃去。
    田見秀大吼道:“後退者死!”
    可是,他的話已經被炮聲湮滅,在絕對火力麵前,一切都是徒勞。
    麵對這樣的場景,連後陣的督軍都跑了!
    田見秀眼看無力回天,幹脆調轉馬頭,向北城門跑去。
    “殺!”
    李過一馬當先,從破損的城牆衝進去。
    他帶著滿腔怒火,準備殺敵泄憤,卻發現……沒人!
    抬眼望去,隻有殘兵敗將逃跑的背影。
    “殺!”
    李過心中怒氣難消,大吼一聲,衝進潰逃的順軍陣中,揮刀砍殺。
    在他身後,苗剛吩咐道:“左哨營跟上去,右哨營留守城門,其他人分散開,清理闖軍殘餘兵馬,中軍營跟我去見識一下闖軍的皇宮!”
    攻城戰變成巷戰,然後變成追擊戰,再然後,變成痛打落水狗。
    順軍被圍了整整三個月,早就餓的走不動路,如今看到明軍毀天滅地的炮火,更加沒有戰鬥的勇氣。
    田見秀拚命逃跑,然而,座下戰馬早就餓的骨瘦如柴,頃刻間就被李過追上。
    “駕!駕!”
    他揮動馬鞭,拚命抽打馬背,突然整個人飛了出去!
    噗通!
    這下子,把他摔得七葷八素……
    李過追上來,大喊道:“賊子,休走!”
    田見秀心驚膽戰,爬起來準備繼續逃。
    可是,戰馬卻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你這個畜生,關鍵時刻不管用!”
    田見秀一鞭子抽過去,戰馬嘶鳴一聲,卻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
    李過已經衝到跟前,手中長刀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情急之下,田見秀趕忙跪倒,大聲道:“我投降,我投降……”
    噗!
    寒芒掠過,鮮血四濺。
    李過看著緩緩倒下的田見秀,並未停留,繼續向著皇宮而去!
    來到正陽門的時候,明軍的旗幟已經插在城樓上。
    苗剛身披鐵甲站在城門處,見李過到來,抱拳道:"李將軍,皇宮已被我控製。"
    李過催馬上前,問道:"劉宗敏呢?抓到他了嗎?"
    苗剛搖搖頭:"宮裏亂成一鍋粥,太監宮女到處亂竄,暫時沒發現劉賊蹤跡。"
    "我帶人進去搜。"
    李過翻身下馬,拎著刀走向宮門,靴底沾著未幹的血跡,在白玉階上留下暗紅的腳印。
    皇宮內一片狼藉,鎏金銅鶴被推倒在地,絲綢帷幔被扯得七零八落。
    幾個小宦官抱著包袱從偏殿竄出,看見明軍立刻跪地求饒。
    李過揪住其中一個的衣領:"劉宗敏在哪?"
    "將軍饒命!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這個小宦官嚇得尿濕了褲子,腥臊味彌漫開來。
    李過厭惡地鬆開手,突然注意到廊柱後有個身影一閃而過。
    這個人也是內宦的服飾,但走路的姿勢分明是習武之人。
    "站住!"
    李過大喝一聲,追了上去。
    那人跑的更快了,腳下用力,翻身躍上屋簷。
    李過冷笑一聲,從背後拿出弓箭,拉滿弓弦射出去!
    嗖的一聲,箭矢穿透那人小腿。
    “啊!”
    伴隨著慘叫,那人從屋頂滾落,重重摔在地麵上。
    李過大步上前,一把扯掉對方的帽子,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你?"
    此人也是個熟麵孔,乃是劉宗敏麾下前鋒李牟。
    隻見他臉色慘白,小腿上的箭傷汩汩流血,染紅了青石板。
    "李……李大哥,別來無恙……"
    "少來這套!"
    李過一腳踩在他傷口上,李牟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說!劉宗敏躲哪去了?"
    李牟疼得滿頭大汗,卻仍咬牙道:"我……我真不知道……"
    李過並沒打算跟他廢話,緩緩抽出長刀,刀鋒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最後問一次,劉宗敏在哪?"
    “別殺我,我說……”
    李牟終於崩潰:"他躲在城南大慈恩寺,準備假扮成和尚逃出去……"
    噗!
    話音未落,又是寒芒閃過,身首分離。
    李過收刀入鞘,轉身向宮外走去。
    苗剛迎上來,問道:“怎麽樣?”
    李過邊走邊說:“城南,大慈恩寺!”
    苗剛趕忙道:"李將軍,我派一隊精銳隨你同去。"
    "不必,這是我的私仇!"
    李過翻身上馬,雙腿緊緊夾住馬腹,戰馬嘶鳴著衝出了宮門。
    苗剛趕忙指揮:“左哨營,快跟上去!”
    夕陽西下,大雁塔的剪影矗立在暮色中。
    大慈恩寺周圍本有圍牆,由於年久失修,又逢戰亂,早已倒塌大半。
    如今隻剩下這座唐代古塔,飛簷上的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
    李過踹開朱紅色的寺門,隻看見十幾個僧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大殿中央。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為首的老和尚不住磕頭,小聲道:"貧僧隻是修行人,還請軍爺看在佛祖的麵子上……"
    “別他娘的廢話,劉宗敏在哪?”
    李過手中的刀還在滴血,冷冷問道。
    老和尚壯著膽子道:"劉,劉……施主在兩個時辰前就走了……"
    李過逼近一步:"去哪了?"
    "南,南邊……"
    老和尚嚇得牙齒打顫:"說是要進終南山……"
    李過又問道:"他帶了多少人?"
    "就……就十幾個親兵,都扮成行腳僧模樣……"
    李過轉過身,吩咐道:“留下一隊人守在慈恩寺,如果發現劉宗敏還藏著寺中,一個活口也不留!其餘人,跟我進山!”
    暮色漸濃,李過沿著崎嶇山道疾馳。
    這條路他太熟悉了,崇禎八年,他隨李自成在此處設伏,全殲了陝西巡撫孫傳庭的先鋒部隊。那時劉宗敏還是闖王麾下第一猛將,三人常在營火旁暢談天下大勢...
    "駕!"
    李過狠狠抽著馬鞭,戰馬吃痛,四蹄如飛。
    轉過一道山梁時,他忽然勒住韁繩,前方溪水邊,幾名僧人正在休息。
    那個蹲在溪邊洗手的魁梧背影,燒成灰他都認得。
    "劉宗敏!"
    李過大吼一聲,驚起林間宿鳥,四散飛去。
    那背影明顯僵住了,其餘的僧人瞬間抽出暗藏的兵刃。
    為首那人緩緩摘下鬥笠,正是劉宗敏!
    隻見他嘴邊帶著幾分譏諷之色,緩緩說道:"我的好侄兒,別來無恙啊!”
    李過翻身下馬,手持長刀,沉聲道:“你跑不掉了!”
    劉宗敏當然知道自己跑不掉,此時也無所謂了,哈哈大笑著,說道:“你倒是學會給人當狗了!"
    李過麵色陰沉道:"我二叔待你如兄弟,你卻在他背後捅刀!今日我要替二叔討這筆血債!"
    劉宗敏突然狂笑起來,反問道:"還兄弟?他剛愎自用,聽不進半句諫言!當年襄陽之戰,若依我計,何至於被洪承疇包了餃子?到了最後,還不是我救他性命!"
    李過紅著眼,怒吼道:“你閉嘴!”
    “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劉宗敏繼續說道:"攻打居庸關之時,眼看京師在即!隻要再堅持下去,整個江山都是我們的!可你二叔偏偏聽信宋獻策那酸儒的鬼話,說什麽穩紮穩打,撤回西安。"
    "結果被明軍一路反撲,先丟延州,又丟榆林!最後隻能困在西安當縮頭烏龜!"
    李過再也忍不住,提刀衝過去。
    劉宗敏身後的僧人迎上來,卻被他攔住。
    “都退下吧,我們之間的恩怨,今日做個了解!”
    明軍這邊也被攔住。李過怒目而視:“全都不要上前!”
    說完之後,兩人分別持刀,向著對方衝過去。
    鐺!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兩人同時後退一步。
    劉宗敏狂笑一聲,手中長刀再次劈下,刀風呼嘯,直取李過頭顱!
    李過側身避讓,反手一記橫斬。
    劉宗敏後撤半步,刀尖堪堪劃破他的僧袍,露出裏麵暗藏的鎖子甲。
    李過冷笑道:“嗬,還是這麽怕死?”
    “怕死?”劉宗敏也笑著道,“老子是怕你死得太快!”
    話音未落,他猛然欺身而上,刀勢如狂風驟雨,每一刀都直逼李過要害。
    李過且戰且退,腳下碎石飛濺,兩人一路廝殺至溪邊,激流濺起的水花混著鮮血,染紅了溪水。
    劉宗敏突然變招,刀鋒斜挑,李過格擋不及,左臂被劃開一道血口。
    劇痛之下,他怒吼一聲,刀勢驟然淩厲,一刀劈在劉宗敏的刀背上,震得他虎口發麻!
    鐺!
    劉宗敏的刀脫手飛出,插在泥地上。
    他踉蹌後退,卻仍獰笑著:“怎麽?要殺我?來啊!”
    李過沒有廢話,刀鋒直指劉宗敏咽喉。
    劉宗敏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刃,猛地擲向李過麵門!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李過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破空聲,側身躲閃,短刃擦破他的臉頰,鮮血順著下巴滴落。
    就在這一瞬,劉宗敏縱身撲上,一把抱住李過的腰,將他狠狠摔進溪水中!
    兩人在水中翻滾,拳頭、刀柄、膝蓋,全都成了武器。
    劉宗敏死死掐住李過的脖子,李過則抓住他的頭發,猛地往溪底的石頭上撞去!
    砰!砰!砰!
    劉宗敏額頭鮮血直流,卻仍不鬆手。
    李過眼前發黑,猛地抓起一塊石頭,對準劉宗敏的腦袋,狠狠砸下去!
    呃啊——
    劉宗敏終於鬆手,踉蹌著後退,捂著腦袋,鮮血從指縫間湧出。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獰笑著說道:“好小子,比你二叔要狠,早知道不如扶你上位,說不定大順還有希望……”
    李過爬起身,抹去臉上的水,再次衝上去。
    兩人再次扭打起來,李過仗著年輕力壯,占據上風。
    隻見他一拳接一拳砸在劉宗敏的臉上,到了最後,劉宗敏已經麵目全非。
    鮮血染紅溪水,順著山澗流淌而下。
    四周一片死寂,隻有風聲嗚咽。
    李過緩緩站起身,明軍迅速圍上來,那些僧人見狀,紛紛丟掉武器,跪地投降。
    一名副將上前:“李將軍,逆賊已誅,該回城複命了。”
    李過盯著劉宗敏的屍體,緩緩道:“把他的頭砍下來,我要帶回去祭奠我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