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拿了範家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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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陰沉沉的,飄著稀碎的雪花。
    楊忠站在倉房前,親眼看著家丁們將一箱箱貨物裝上騾車。
    這是最後一個倉庫,裏麵裝的是鐵器、藥材和硝石,全都禁運的軍需物資。
    他很知道,這些東西一旦運出邊關,轉眼就會變成射向大明將士的箭矢和炮彈。
    想這二十年來,他親手經辦的走私不計其數,但從未像今天這般心慌。
    "楊管家,最後十車已經裝好了。"
    一個滿臉橫肉的車夫走過來,搓著凍得通紅的手,問道:"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楊忠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雲層壓得很低。
    "四更出發,五更出城。讓兄弟們吃飽喝足,早早休息,這一路可不好走。"
    “好嘞!”
    楊忠安排之後,回到前院,十幾名下人排好了隊,站在院子裏。
    "老爺臨走前交代,每人發二十兩銀子做盤纏。現在都回屋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各自回老家去吧!我把話說清楚,誰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說一些不該說的,別怪我不講情麵!"
    眾人噤若寒蟬,紛紛散去。
    楊忠獨自走進賬房,從暗格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賬冊。
    上麵記載的是範家與蒙古人交易的明細,包括每次走私的時間、路線和接貨人。
    他猶豫片刻,還是將賬冊塞進了衣服的口袋裏。
    範家大宅安靜的出奇,連狗都不敢叫,乖乖縮回到窩裏。
    午夜時分,三十輛騾車排成長隊,悄無聲息地駛出範府後門。
    楊忠坐在第一輛車上,懷裏揣著範永鬥留給他的路線圖。
    五更時分,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懷來北城門緩緩開啟。
    今天負責守城的是個叫王二的小旗官,正打著哈欠,眼角還糊著眼屎,就看到三十輛滿載貨物的騾車已等在城門前。
    "喲,楊管家這麽早?"
    王二揉了揉眼睛,認出了領頭車上的老者。
    楊忠跳下車,從袖中摸出個沉甸甸的荷包塞過去:"軍爺辛苦,天寒地凍的,弟兄們拿去喝杯酒,暖暖身子。"
    "範老爺家的車隊,自然是要行方便的。"
    王二熟練地掂了掂,臉上立刻堆滿笑容:"範老爺家的車隊,自然是要行方便的,不知這次裝的什麽?”
    楊忠趕忙道:“還是老樣子,鹽、茶、棉布,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
    王二衝著身後的士兵招了招手,然後隨便檢查了幾輛車,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放行!"
    楊忠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催促馬夫趕緊離開。
    噠噠噠……
    前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大約三十多人,迅速堵在城門口。
    “你們誰啊?可有……”
    王二不耐煩地迎上去,剛剛抬起頭,就看到對方身上的黑色魚紋服,還有腰間的繡春刀。
    程破軍一馬當先,大聲道:"關城門!攔住車隊!"
    王二腿一軟,手裏的荷包啪嗒掉在地上,白花花的銀子滾了一地。
    程破軍看都不看他一眼,策馬直衝到楊忠車前。
    三十餘名錦衣衛瞬間將車隊團團圍住,場麵劍拔弩張。
    程破軍居高臨下,問道:"這是範家的車隊嗎?"
    楊忠已經嚇得渾身發抖,麵上卻鎮定如常:“回……回軍爺,是,是……”
    程破軍又問道:“範永鬥在何處?”
    “這個……老朽隻是個管家,東家去了何處,實在不知。”
    程破軍翻身下馬,彎腰撿起地上的荷包,然後走到王二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卑職城……城防小旗令,王,王二……”
    “王二是吧?你跟範家很熟嗎?”
    “熟……不,不,不是很熟……”
    “拿了範家多少銀子?”
    王二哭喪著臉:“卑職今天是第一次,還請大人饒命啊!”
    “哼!”
    程破軍將銀子丟在地上,惡狠狠道:“你聽好了,立刻召集所有人,一輛車一輛車的查,若有遺漏,要你腦袋!”
    “是,是……”
    王二哪裏敢說個不字,趕忙招呼人,將車上所有箱子搬下來,挨個檢查。
    開始那幾輛車還算正常,都是一些常見的貨物,可是,檢查到第十五輛車的時候,露出裏麵碼放整齊的鐵錠和硝石。
    眾人見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都是違禁物啊,走私這玩意,不怕誅九族嗎?
    這時候,一名士兵從貨物夾層中翻出幾包藥材。
    程破軍捏起一撮在鼻前嗅了嗅,眼中寒光更盛:"上等金瘡藥!"
    王二早已嚇得麵如土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大人饒……饒命!卑職不知他們運的是違禁品……"
    程破軍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怒罵道:"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等會兒再收拾你!"
    緊接著,他轉向楊忠,冷冷問道:"說,範永鬥在哪?"
    楊忠臉色慘白,但還是搖了搖頭:"軍爺見諒,老朽確實不知。"
    "帶走!"
    程破軍懶得跟他廢話,將所有人收押起來,然後帶人來到範家大宅。
    此時的範家早已經人去樓空,偌大的宅子空蕩蕩的,別說人了,連條狗都沒有。
    程破軍帶人闖進去,屋內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撕碎的賬頁,炭盆裏還有未燃盡的紙灰。
    "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錦衣衛立刻行動起來,卻始終一無所獲。
    楊忠等人被捆著,押回到宅子裏。
    程破軍直接問道:"快說,範永鬥究竟去哪了?"
    楊忠咧嘴一笑:"老朽真的不知道……"
    “老骨頭還挺硬,來人,用刑!”
    各種刑罰是錦衣衛的強項,即便不在昭獄,也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片刻之後,老管家楊忠隻剩下一口氣,但他依然強忍著不開口。
    “你說說你啊,都一把年紀了,何必為範永鬥那奸商賣命?”
    程破軍蹲下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出他的去向,我保你不死!"
    楊忠咧開染血的嘴笑了:"真,真的不,不知……"
    程破軍更加氣惱:"用刑!"
    兩名校尉熟練地操作起來,先是十指連心的竹簽,接著是燒紅的烙鐵……
    楊忠的慘叫聲連連,整整一個時辰過去,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卻依然緊閉雙唇。
    程破軍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個老管家的死活並不重要,當務之急是問出範永鬥的下落。
    "那個誰……去把那個守城門的王二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