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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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候摹本的空檔,群臣都在竊竊私語。
    傳國玉璽是中原王朝的至寶,可惜在大明朝,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甚至元順帝帶走的那個,究竟是不是真的玉璽,至今沒有定論。
    朱元璋造反起家,一直夢想拿到傳國玉璽,來證明自己皇位的正統性。
    到了成祖皇帝,依然是造反起家,比他爹都想拿到玉璽,甚至曾自嘲:“朕聞宋哲宗時得玉璽,至徽宗寶之,然卒不能守。今朕治天下,豈賴一璽乎?”
    皇太極征服漠南的時候,察哈爾部就曾獻上玉璽,雖然後來得知,此玉璽非彼玉璽,隻是元朝皇帝自己刻的,不管怎麽說,也算是玉璽。
    因為滿清曾是大明的屬臣,直接稱帝的話,名不正,言不順。
    有了玉璽便可以宣傳自己繼承的是元朝正統,於是果斷稱帝,改國號為大清。
    崇禎皇帝不存在身份問題,但是,當今天下烽煙四起,如果能拿到傳國玉璽,便是鐵一般的天命所歸,那些造反的人,想要揭竿而起的時候,就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翰林學士管邵寧神色匆匆,親自拿著摹本前來。
    眾人拿著摹本,一點一點比對,任何細節都不放過。
    科學院還送來一麵放大鏡,更是讓所有的蛛絲馬跡全都無所遁形。
    整整過了半個時辰,眾朝臣累的滿頭大汗,最後一直認為,玉璽為真!
    "天命所歸!此乃天佑大明啊!"
    李邦華突然顫巍巍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滿朝文武霎時跪倒一片,有的已經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朱由檢從王承恩手中接過玉璽時,指尖竟不自覺地微微發顫。
    無論是前世的那個崇禎皇帝,還是後世的那個靈魂,在這方玉璽麵前,都無法保持淡定。
    "陛下!"
    魏藻德突然重重叩首,說道:"傳國玉璽重現人間,正應受命於天之讖!臣請即刻昭告天下,令四海鹹知天命在明!"
    "臣附議!"
    範景文激動得胡須直抖,隨後道:"當年建奴得偽璽便敢妄稱天命,如今真璽歸朝,足見陛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眾臣你一言,我一語,爭相勸進。
    此時的朱由檢心情無比複雜,但還是冷靜下來。
    他將玉璽遞給王承恩,然後看向仍跪伏在地的烏雲塔娜:"降書,朕受了,玉璽朕也受了,這第三件禮物是什麽?"
    殿中霎時寂靜,等待下文。
    烏雲塔娜深吸一口氣,天青色長袍的領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抬起頭,聲音清亮如草原上泉水:"為表忠心,察哈爾部願與天可汗聯姻,修永世之好。"
    "聯姻?"
    朱由檢眉梢微挑,心中暗忖,太子慈烺尚未納妃,這蒙古公主莫非想入主東宮?
    他正思索間,卻見烏雲塔娜雙手交疊置於額前,行了一個最莊重的蒙古禮:"察哈爾部大長公主烏雲塔娜,願終身侍奉天可汗!"
    殿中頓時一片嘩然,朱由檢難得露出錯愕之色。
    這丫頭看著不過及笄之年,原本以為是要與太子結親……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這副身體也不過三十五歲,還扛得住。
    眾臣聞言,紛紛看向葛世振,因為皇帝納妃,首先需要禮部審核。
    葛世振隻好出列,說道:"自孝宗皇帝以來,已百餘年未有蒙古貴女入宮了。若將此女納入後宮,漠南諸部便再無異心,倒也是一樁美事。"
    魏藻德整了整衣冠,鄭重其事地奏道:"陛下,臣以為聯姻之事可行。當年漢唐盛世,皆有和親之舉。今察哈爾部主動請婚,更顯誠意。若陛下納其公主,漠南諸部必當感念天恩。"
    他偷眼瞥了下跪伏在地的烏雲塔娜,又補充道:"況且此女乃林丹汗嫡女,身份貴重,入宮後當以高位待之。"
    朱由檢目光在玉璽與烏雲塔娜之間遊移,突然朗聲笑道:"好!三件禮物,朕都收了!"
    "傳旨,察哈爾部原為大明屬臣,後多次反複,今日朕不計前嫌,正式冊封阿布鼐為哈爾親王,統領漠南諸部!若再有異心,朕定出兵討之,定教爾等灰飛煙滅!"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殿中溫度驟降。
    烏雲塔娜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因為她很清楚,真的可以灰飛煙滅。
    朱由檢繼續吩咐道:“接下來的事,禮部去安排,魏卿家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眾人紛紛告退,烏雲塔娜也跟隨禮部官員離開大殿。
    朱由檢拿出兩封信,說道:“大同和宣府的降表,今日剛剛送過來。”
    魏藻德接過來,細細看了一遍,然後說道:“薑瓖和王承胤,先降闖賊,再降蒙古,如今又降,這般反複無常,簡直臉都不要了!陛下,此等不忠不義之徒,留著也是禍害,依臣之見,直接殺之以正國法,方能震懾眾人!”
    朱由檢神色間帶著幾分思忖,緩緩開口道:“一刀殺了,確實痛快。但朕考慮的是,他們雖多次投降,行徑可鄙,可在這幾番變故中,至少保全了大同和宣府城中百姓,避免生靈塗炭,最後主動開城投降,也沒有造成太過慘重的損失,單就這點微末的功勞,還是留他們一命吧!”
    魏藻德麵露難色,眉頭緊鎖,拱手道:“陛下仁慈,可此二人的行為實在有違臣子之道,若不嚴加懲處,恐日後眾臣皆效仿,綱紀何在?”
    朱由檢幽幽歎了口氣,說道:“在朕眼中,不過是兩條狗罷了,若非看在他們保全了百姓,朕早就弄死他們了!其實朕一直在考慮,登基十八年來,天下流寇不斷,究竟為了什麽?”
    魏藻德低下頭,說道:“陛下在位期間,天災人禍,諸事不利,但是,自從崇禎十七年開始,情況已經好轉,如今的大明已經有了中興之兆。”
    朱由檢沉默了片刻,又說道:“有的人造反,純粹是因為沒飯吃,要餓死了,朕的臣民吃不上飯,難道沒有朕的責任嗎?那些投降的,當然罪不可恕,可是回過頭想想,若朝廷錢糧軍備充足,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們會投降嗎?”
    魏藻德有些不明所以:“陛下不可妄自菲薄……”
    “並不是!”
    朱由檢擺擺手,繼續說道:“朕想和以前做個切割!”
    魏藻德疑惑道:“切割?如何切割?”
    朱由檢將目光轉向禦案上的傳國玉璽,繼續說道:“玉璽問世,或許是天命,朕決定大赦天下,自即日起,不管什麽原因,隻要主動投誠,全部既往不咎,當然,罪大惡極的另當別論,朕說的是大多數窮苦人,他們曾經吃不飽飯,不造反就會餓死,就像李自成,紅娘子,鄭四維,郝永忠……如果他們生活在太平盛世,或許會完全不同。”
    魏藻德思索許久,然後說道:“陛下聖明,臣這就去草擬詔書。不過,薑瓖和王承胤二人,臣建議削職為民,讓他們從此遠離朝堂,三代以內,不得考取功名。”
    朱由檢突然眼眸低垂:“詔書上寫清楚,機會隻有一次,若冥頑不靈,便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