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尋常士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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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騎快馬即刻起程,趕往京師。
    馬上的騎士晝夜不停,換馬不換人,經過一天兩夜,終於抵達。
    兩個時辰之後,又是一匹快馬疾馳出城,直奔保定府。
    駱養性則不緊不慢地來到濟南府,知府熊化得知,趕忙前往親自迎接。
    “駱指揮大駕光臨,本府有失遠迎,還請多多擔待啊!”
    “熊知府客氣了!”
    駱養性隨手行了一禮,然後跟隨熊化來到府衙大堂。
    熊化命人奉上香茶,這才堆著笑臉問道:"駱指揮此番前來濟南府,不知有何貴幹?"
    駱養性開門見山:"齊東知縣張德全克扣邊關將士撫恤銀,據他交代,自己隻拿了一小部分,其餘銀子不翼而飛。濟南府是齊東縣的上司衙門,本指揮特來問問熊知府,這件事你怎麽看?"
    啪嗒!
    熊化手中的茶蓋滑落在桌上,然後察覺到失態,趕忙拾起來。
    "竟有這等事?"
    轉眼間,熊化的臉上已換上震驚表情,說道:"若真如此,確是本官失察了!不過話說回來,濟南府轄下四州二十六縣,下官實在……"
    "熊知府不必解釋。"
    駱養性直接打斷道:"張德全此刻已在押解進京的路上,進了詔獄,會讓他如實招來。本指揮此來,是想問問熊知府是否知道那筆撫恤銀的去處?"
    大廳之中,隻剩下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熊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官服補子,喉結上下滾動:"下官冒昧問一句,究竟是哪位將士的撫恤出了問題?"
    "登州衛,陳大勇。"
    "陳大勇?此人……是何軍職?"
    駱養性搖搖頭:“無官無職,就是個普通的士卒。”
    “沒有軍職,這,這……”
    熊化身體前傾,又問道:"那他可有什麽背景?或者是,是否與朝中哪位達官顯貴有來往?"
    "普通軍戶,沒有任何背景。"
    駱養性說完後,微微笑了笑,反問道:"怎麽?在熊知府眼裏,士卒的命就不是命?"
    "不,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熊化連連擺手,說道:"隻是區區三十兩撫恤銀,怎會驚動錦衣衛指揮使親自查辦?這件事……不合常理啊!"
    “嗯?”
    駱養性突然冷笑道:"三十兩?熊大人連具體數目都清楚得很啊!"
    熊化這才驚覺失言,趕忙說道:“尋常士卒的撫恤,就是三十兩,隻不過……都發下去了啊!前不久,東廠的高公公剛來過濟南,下官還帶著高公公去走訪了那些烈士遺書,駱指揮若不信,大可回京後……”
    “高起潛已經被拿下!”
    駱養性再次抬手打斷,然後說道:“熊知府,本指揮不妨再多說幾句,高起潛來山東巡視,可是收了不少的金銀,如今已經全都上繳國庫,至於這些金銀是誰送的……”
    “誤會,肯定是誤會!”
    熊化徹底慌了神,顫顫巍巍摸出一方精致的小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漬。
    駱養性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起身抱拳道:"既然熊知府並不知情,本指揮不便叨擾,告辭!"
    "且慢!"
    熊化急忙起身攔住,額頭滲出黃豆大的汗珠。
    "駱指揮誤會了!本府轄下出了這等貪墨大案,豈能不查?隻是……隻是案情複雜,還請駱指揮暫留幾日,容下官徹查清楚!"
    駱養性眯起眼睛:"幾日?"
    “十日!”
    駱養性搖了搖頭,說道:“本指揮還要趕著回京複命,等不得十日。”
    熊化搓著手,試探著問道:“那就……七日?”
    駱養性沒有回答,隻是一味搖頭。
    熊化咬了咬牙:"三天!就三天!本府定給駱指揮一個交代!"
    “好!”
    駱養性站起身來,他伸手按在熊化肩上:"這三天本指揮就住在府衙隔壁的驛館,隨時恭候熊知府大駕。"
    “怎麽能讓駱指揮住驛館,本府現在就安排最好的酒店……”
    “不必了,本指揮還有公務在身,住在驛館方便些!否則傳到那些清流耳中,豈不是又被彈劾!甚至還要彈劾你這個知府濫用職權,假公濟私,你說是不是啊?”
    熊化肩膀一顫,強笑道:"駱指揮所言有理,那就……住驛館!"
    待駱養性帶著錦衣衛離開,熊化癱坐在太師椅上。
    屏風後轉出一名師爺,低聲道:"東翁,要不要給布政使大人遞個話……"
    “快!”
    熊化臉色蒼白,說道:“趕緊派人去請布政使……算了,趕快備轎!本府要親自去見布政使大人!"
    不到半個時辰,熊化的官轎就停在了布政使司衙門前。
    他顧不上等門房通傳,直接闖進了左布政使張秉文的公房。
    "藩台大人,出大事了!"
    熊化一進門就癱坐在椅子上,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張秉文正在批閱公文,抬起頭問道:“出了什麽事,把你慌成這樣?”
    "錦衣衛……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突然帶人把齊東縣張德全給抓了,現在查到濟南府來了!"
    張秉文手中的筆猛地一頓,在奏本上洇開一片墨漬。
    "你說什麽?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親自來抓齊東知縣?"
    "千真萬確啊,藩台大人!"
    熊化抹著額頭的冷汗,解釋道:"那駱養性拿著齊東縣的賬冊,說張德全貪墨了將士撫恤銀……"
    張秉文眉頭緊鎖:"哪個將士?"
    "一個叫陳大勇的,登州衛的小卒……"
    "登州衛陳大勇?沒聽說過啊,什麽來頭?"
    熊化哭喪著臉:"下官也問了,可那駱養性說就是個尋常士卒,連軍職都沒有......"
    "放他娘的屁!"
    張秉文皺起眉頭,怒道:"尋常士卒能驚動錦衣衛指揮使親自查辦?開什麽玩笑!"
    熊化小心翼翼地問道:"駱養性就是這麽說的,而且,他給了三天期限,如果讓他就這樣回京,張德全那個家夥肯定挨不住,到時候……"
    “行了!”
    張秉文抬手打斷,然後吩咐道:“來人!”
    門簾一撩,立刻有兩名家丁閃身進來。
    “速去請登萊巡撫曾化龍,山東總兵官劉澤清,就說出大事了,讓他二人務必在三日內趕到濟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