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都察院都是這麽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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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奉天殿。
    百官進殿,開始早朝。
    魏藻德慢悠悠走上前,準備奏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臣監察禦史杜洋啟奏!”
    眾人不免好奇,開始竊竊私語。
    畢竟上朝的時候,都是按照官階,由內閣首輔起個頭,大家各自說各自的事。
    現在首輔還沒開口你,你一名小小的監察禦史,難道有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不成?
    魏藻德的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不動聲色地退到一旁。
    龍椅上的朱由檢問道:“卿家所奏何事?”
    杜洋聲音洪亮:"臣彈劾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借查案之名,在山東濟南府肆意妄為,大肆斂財,竟逼死濟南知府熊化妻妾,致一屍兩命!"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兵科給事中吳麟征立刻出列:"臣附議!錦衣衛如此草菅人命,實乃國朝之恥!"
    "臣亦附議!"
    禮部主事王鐸上前一步:"錦衣衛目無法紀,欺壓地方,若不嚴懲,何以正朝綱?"
    朝堂上頓時議論紛紛,不少官員麵露憤慨之色。
    魏藻德冷眼旁觀,嘴角微微上揚。
    朱由檢的表情帶著幾分玩味,問道:“杜卿家,你跟朕講一講,駱養性在濟南府都做了什麽?”
    杜洋早有準備,說道:"陛下容稟!駱養性到濟南當日,便以查辦撫恤銀案為由,向熊知府索要白銀萬兩。熊知府為官清廉,實在拿不出這許多銀子,竟被錦衣衛當場拿下,在驛館內毒打拷問!"
    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份染血的狀紙:"這是熊府管家冒死送來的血書。錦衣衛闖進知府衙門搜查,將府中翻得底朝天,連女眷的嫁妝首飾都不放過。因搜不出銀子,竟當眾羞辱熊知府之妻雲湄。"
    朝堂上頓時一片嘩然,有人失聲道:"如此行徑,與強盜何異?"
    杜洋神情悲憤,趕忙繼續說道:"那雲氏已有身孕,不堪受辱,當夜懸梁自盡!駱養性卻放出話來,若三日內湊不齊五萬兩白銀,就要殺盡熊家滿門!"
    “這還不算,駱指揮對外放出話來,他在濟南府大肆斂財,竟然是幫陛下做事!”
    “陛下啊,您可知,壞事是駱養性做的,可是,百姓們罵的是您啊!”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奉天殿內頓時炸開了鍋。
    "簡直畜生!豬狗不如!"
    "堂堂四品命官,竟被如此折辱!"
    "逼死孕婦,天理難容啊!"
    "陛下!臣要參錦衣衛私設刑堂、勒索官員之罪!"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間,滿朝文武跪倒大半,紛紛要求嚴懲駱養性。
    杜洋見此情形,假裝神情悲憤,嘴角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朱由檢目光緩緩掃過群臣,最後落在魏藻德身上:"魏卿家,你怎麽看?"
    魏藻德不慌不忙地出列,拱手道:"回陛下,臣不清楚事情前因後果,不敢妄下結論。"
    此言一出,滿朝再次嘩然。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官員們麵麵相覷,有人甚至倒吸一口涼氣。
    朝中文武百官和錦衣衛本就是對立狀態,你這個內閣首輔究竟是哪頭的?
    杜洋上前一步,義正言辭地說道:"魏閣老想置身事外,怕是不太可能!駱養性貪得無厭,錦衣衛在他手裏就是斂財的工具。今日我等官員被錦衣衛欺壓殆盡,明日魏閣老又豈能獨善其身?"
    說完之後,殿中氣氛驟然緊張。
    魏藻德卻依舊神色從容,緩緩道:"杜禦史,錦衣衛的所作所為,是否你親眼所見?"
    杜洋一時語塞,隨即強硬道:“濟南府士紳聯名上奏,並有仵作驗屍文書為證。熊知府二夫人雲湄身懷六甲,被逼懸梁自盡,當地百姓群情激憤!熊府管家血書在此,濟南士紳聯名上奏,難道還有假不成?"
    魏藻德輕輕搖頭:"本官隻是覺得蹊蹺。駱指揮使奉旨查案,為何突然勒索起地方官員來?若真要斂財,為何專挑熊知府這樣出了名的清官下手?"
    杜洋的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說道:“駱養性倒是想選,可是他去濟南府辦事,當然從知府動手了!”
    魏藻德不緊不慢地問道:"杜禦史,你是何時得到這個消息的?"
    杜洋略一遲疑:"回首輔,具體時辰記不清了,隻知大概是昨天晚上。"
    說話間,還覺得自己回答的很聰明,因為這種事,一般人不會去記具體時間。
    "哦?"
    魏藻德眼中精光一閃,笑著道:"若按你所說,事情發生在三天前,從濟南到京城八百裏,消息竟能在一夜之間傳到?"
    殿中群臣剛才還在議論紛紛,聽到這裏,全都安靜下來。
    杜洋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喃喃道:"這,這……下官,下官……"
    魏藻德步步緊逼:"要在一日之內傳遞八百裏,除非啟用六百裏加急。但六百裏加急隻限緊急軍情,濟南府有何權力擅自動用?"
    杜洋慌亂中辯解道:"或許是山東衛所看不下去,代為傳遞……"
    "你確定?"
    “下官……不是很確定,但是,這是唯一的可能。”
    “那好,咱們就說說這個可能性。”
    魏藻德看向群臣,說道:"啟用六百裏加急,必須由總兵或巡撫級別官員簽發。山東總兵劉澤清、巡撫曾化龍此刻都在登萊一帶,距濟南府尚有九百裏。消息傳到登萊,再發六百裏加急進京,時間根本對不上!"
    說完後,轉向朱由檢:"陛下,臣以為,杜禦史的消息來源,恐怕另有蹊蹺。"
    杜洋麵如死灰,渾身冷汗直流,雙腿已經開始發抖。
    朱由檢目光如電,緩緩道:"杜卿家,你究竟從何處得知此事?"
    杜洋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回,回陛下,臣,臣……其實是聽別人說的……"
    "聽何人所說?"
    "是,是在城南茶館,聽人議論……"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官員們紛紛變色,有人甚至忍不住發出嗤笑。
    "簡直荒唐!"
    朱由檢厲聲道:"堂堂監察禦史,竟將市井流言當作奏事依據?都察院都是這麽做事的嗎?"
    左都禦史李邦華當即出列:“陛下息怒,今日之事,臣有失察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