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雨點砸在當鋪的窗欞上發出擂鼓般的悶響。林默將盤扣舉到煤油燈前，橘黃的火光穿透玉珠，在牆麵上投下個梳著高髻的女子剪影。那影子突然抬手理了理鬢角，朱唇輕啟：
    “雪娥命苦......“
    聲音細若蚊呐，卻驚得屋簷下的銅鈴 “叮當“ 亂顫。林默的右眼突然刺痛，灰白色的瞳孔裏滲出黑血，在臉頰上劃出三道蜿蜒的痕跡。
    “周小姐，“ 他抹了把臉，指腹沾上的血珠竟泛著金屬光澤，“您這美妝教程有點費命啊？“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陰德賬戶的提示映在窗玻璃上：
    “第一劫進行中：視覺喪失 47%—— 建議立即就醫“
    “就醫？“ 林默對著窗上的倒影咧嘴一笑，“去眼科還是殯儀館？“
    雄黃酒在青銅碗裏泛著琥珀色的光暈。林默將盤扣浸入酒中，金絲立刻如活物般扭動起來，褪去的金粉在液麵組成幅詭異星圖。
    “北鬥倒懸？“ 他調整著放大鏡角度，“您這導航係統裝反了吧？“
    酒液突然沸騰，蒸汽在空中凝成七具戴枷女子的虛影。為首的周雪娥飄到碗邊，腐爛的指尖蘸著酒水，在桌麵上畫了幅簡筆地圖 —— 城隍廟後院的古井被畫成漩渦狀，旁邊標注著：
    “子時三刻，鑰匙現形“
    林默正要細看，右眼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鏡中的他，右眼瞳孔已完全變成灰白色，眼白部分爬滿蛛網狀的血絲，每條血絲末端都綴著粒發光的金砂。
    “老爺子！“ 他對著地窖吼，“您家祖傳的工傷險包美瞳不？“
    子時的城隍廟籠罩在綠瑩瑩的鬼火中。古井邊的七道鐵鏈無風自動，銅鈴發出的卻是女子啜泣聲。林默割斷第三根鎖鏈時，井水突然沸騰，浮上來個青花瓷壇。
    壇蓋掀開的刹那，七縷黑煙如毒蛇般竄出。周雪娥的鬼魂飄到井沿，腐爛的嫁衣下擺滴著水銀珠：“三百年...... 你是第七個碰盤扣的活人......“
    “這獲獎感言挺別致啊？“ 林默用桃木劍挑開壇中發黴的絹布，露出把生鏽的鑰匙，“所以前六個都......“
    “都成了利息。“ 周雪娥的鬼魂突然裂成七份，每份都化作戴枷女子，脖頸的枷鎖上刻著不同年代的典當行印章。
    盤扣在林默掌心劇烈震動，金絲層層剝落，最後 “哢“ 地彈出口銅鑰匙。鑰匙插入井壁鎖眼的瞬間，整口井的水位驟降，露出底部鏽蝕的鐵門。
    門縫裏滲出黑血，在台階上組成警告：
    “當期已至，本息同收“
    林默的右眼突然完全失明，左眼視野裏，鐵門變成了張長滿利齒的巨口。腥風中傳來周雪娥的歎息：“現在走...... 還來得及......“
    “來都來了，“ 他摸出三枚泡過黑狗血的銅錢，“不拿個五星差評多可惜？“
    鐵門後的刑房牆上，七套不同朝代的嫁衣如標本般懸掛。每件嫁衣心口都別著銅錢，錢眼穿著金線，連向中央的青銅鼎。
    周雪娥的嫁衣突然飄到鼎前，袖中飛出一卷竹簡。林默接住的瞬間，竹簡上的墨字突然遊動起來，在他手臂上烙下燙金文字：
    “陰當原始契：掌櫃夫人為質，當期百年，逾期魂飛魄散“
    “所以......“ 林默盯著最新那件民國風格的血旗袍，“周雅茹是上一任‘利息’？“
    右眼突然傳來鑽心劇痛，灰白的瞳孔裏流出水銀狀液體。手機從口袋滑落，屏幕自動亮起：
    “第一劫完成：視覺喪失 100%“
    “第二劫倒計時：11:59:59—— 舌“
    黎明時分，林默用浸過雄黃酒的繃帶纏住右眼。供桌上的三炷鎮魂香突然齊根斷裂，香灰在地上組成個猙獰的 “舌“ 字。
    庫房傳來 “咚“ 的悶響，樟木箱的鎖頭正在自行崩裂。林默掀開箱蓋，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七把剪刀 —— 每把刃口都殘留著暗紅血漬，最新那把的握柄上刻著 “周雅茹“ 的名字。
    “剪舌之刑？“ 他試著活動下頜，發現舌頭已經開始僵硬，“老爺子，您這利息收得挺有創意啊？“
    地窖裏傳來鐵鏈墜地的悶響，沙啞的嗓音帶著幾分凝重：
    “明日...... 香斷......“
    “人亡......“
    窗外，最後一隻烏鴉掠過屋簷，羽毛落在斷香上，瞬間燃起幽綠色的火苗。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嘉靖三十七年?子時
    陰當勘驗：
    盤扣密鑰（觸發井底刑房）
    原始賬冊（竹簡血契）
    處理方式：
    雄黃顯形（現金絲密紋）
    黑狗血錢（鎮煞）
    消耗：
    百年雄黃酒七斤
    乾隆通寶三枚（溶解）
    所得信息：
    陰當傳承真相（掌櫃夫人祭）
    利息清算規則（剪舌剜心）
    備注：
    第二劫將臨（備護舌符）
    鎮魂香異常（每刻三查）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寅時，盤扣自裂七紋
    卯時，嫁衣滲出民國報紙
    辰時，烏鴉羽燃綠火
    術語注解：
    盤扣密鑰（時空機關鎖：明代煉魂術士製作的多重封印法器
    雄黃顯形（玄學顯影技術：利用雄黃酒激發被封印的記憶畫麵
    鎮魂香斷（死亡倒計時：特製線香熄滅時魂魄開始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