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德利息已到期，請及時償還 —— 債主"
    林默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眉頭緊鎖。阿四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瞪大眼睛："掌櫃的，這啥意思？陰司還帶放高利貸的？"
    "不是陰司。" 林默收起手機，"是當初那個典當骨笛的老者。"
    老金拍了拍腰刀："那老頭不是早跑沒影了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林默從懷裏掏出那張泛黃的當票，"三濟典當的規矩，活當到期，連本帶利，一分不能少。"
    巴圖突然拽了拽林默的袖子："叔叔... 那邊..."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遠處的草坡上，一個佝僂的身影正拄著拐杖緩緩走來。月光下，那身褪色的蒙古袍和腰間的銀鏈格外顯眼。
    阿四倒吸一口涼氣："說曹操曹操到啊..."
    老者走到近前，臉上的皺紋比上次見麵時更深了，渾濁的眼睛裏布滿血絲。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林掌櫃... 老朽來還債了..."
    林默打量著他："陰當利息，連本帶利，對吧？"
    老者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算盤，枯瘦的手指撥弄著珠子："超出規定期限... 加上利息... 共需償還三十年陽壽..."
    阿四瞪大眼睛："多少？！二十二年？掌櫃的，這比網貸還黑啊！"
    老者苦笑："小兄弟... 陰當的利息... 本就是拿命抵的..."
    林默盯著老者的臉："你還有多少陽壽？"
    老者沉默片刻，伸出顫抖的八根手指。
    "八年？" 老金驚呼，"那你這不是..."
    "死當。" 老者咳嗽兩聲，"老朽知道... 還不上... 但規矩就是規矩..."
    林默突然覺得胸口發悶。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這老者時，對方雖然蒼老，但眼神還算清明。如今卻像個油盡燈枯的將死之人，連站著都費力。
    "掌櫃的..." 阿四小聲嘀咕，"要不... 咱賴賬吧？反正陰司好像也打不過咱們..."
    老者似乎聽到了，苦笑著搖頭："賴不得... 陰當契約... 是刻在魂魄上的..."
    他顫巍巍地解開衣襟，露出胸口 —— 一個血紅色的 "當" 字烙印在皮膚上，邊緣已經發黑潰爛。
    林默的呼吸一滯。他見過這種烙印，是陰當交易中最狠的一種 ——"魂契"。若債務人不還，債主魂飛魄散；若債主不收，利息就會轉嫁到當鋪主人身上。
    也就是說，如果他現在拒絕，這三十年年的利息就會扣在他頭上。
    老者突然跪倒在地，幹枯的手抓住林默的衣角："林掌櫃... 老朽不求免債... 隻求... 隻求寬限幾日..."
    "為什麽？" 林默低頭看著他。
    老者抬起頭，渾濁的眼淚順著皺紋滑落："老朽... 原本不是一個人..."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從地獄裏擠出來的："四十年前，我們一家七口，住在烏蘭察布盟最東邊的牧區。我妻子是赤腳醫生，會些草藥，孩子們在草原上放羊，日子雖不富裕，但也安穩。"
    "直到有一天，周明遠帶著他的 " 防疫隊 " 來了。" 老者的手指深深摳進泥土裏，"他們說草原上有瘟疫，要給我們打疫苗。"
    老金皺眉："疫苗？"
    "根本不是疫苗！" 老者突然激動起來，枯瘦的身體劇烈顫抖，"那是... 那是菌絲實驗！他們把我妻子、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全綁在帳篷裏，注射那些黑水..."
    阿四聽得毛骨悚然："然後呢？"
    "然後？" 老者慘笑，"我妻子第一個發作，皮膚下冒出黑絲，像蟲子一樣蠕動... 她疼得把臉都抓爛了，最後... 最後變成了一灘黑水..."
    "孩子們想跑，被那些人按在地上... 我大兒子才十六歲，被活活釘在木樁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一塊塊掉下來..."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被抽幹了力氣："我躲在羊圈裏三天，等他們走了才敢出來... 全家就剩我一個... 連屍骨都沒留下...我懊悔啊...我覺得我是個懦夫，隻剩我一個人活在世上......"
    巴圖突然小聲啜泣起來，阿四也紅了眼眶。林默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骨笛。
    "我試過報仇..." 老者繼續道，"但周明遠有陰司的人護著... 我去三濟典當鋪，就是想賭一把... 用三十年陽壽換一個報仇的機會..."
    他抬起頭，絕望地看著林默："可現在... 老朽連這最後的機會都沒了...我已經沒有三十年陽壽了....."
    夜風吹過草原，帶著腐朽的氣息。林默突然單膝跪地，平視著老者："你的債，我收。"
    老者愣住了："您... 您說什麽？"
    "我說，你的三十年陽壽，我收。" 林默一字一句道，"但你隻剩八年，剩下的二十二年..."
    他指了指自己："我來還。"
    阿四驚叫："掌櫃的！你瘋了？二十二年的陽壽啊！"
    老金也急了："老林！這事再商量商量！"
    林默沒理會他們，從包裏取出朱砂筆，在當票背麵寫下新的契約："三濟典當林默，自願承擔二十二年的利息，以此為證。"
    筆尖剛離開紙麵，當票突然自燃，化作一道紅光分成兩半，一半沒入老者胸口，一半鑽進林默心口。
    老者胸口的 "當" 字烙印漸漸變淡，而林默的鎖骨下方，則浮現出一個淡淡的 "償" 字。
    "林掌櫃..." 老者老淚縱橫，"老朽... 老朽..."
    林默扶起他："不必多說。告訴我炭疽泄露點的具體位置，剩下的交給我。"
    老者顫抖著指向東北方："黑水古城... 地下實驗室... 周明遠在那裏... 培育了四十年..."
    林默的手機突然震動，陰德賬戶自動跳出一條新消息：
    "契約成立：利息已轉移。"
    阿四看著林默鎖骨上的印記，聲音發顫："掌櫃的... 值得嗎？"
    林默望向遠處翻滾的黑雲，輕聲道："我祖父說過，當鋪收的不隻是物件，還有因果。"
    “還有更重要的，就是還這方世界一個公平，要這朗朗乾坤，再無黑雲蔽日。”
    林默轉身拍了拍老者的肩："回去吧，找個體麵的地方......你的血債..."
    "我來討。"
    【三濟典當鋪流水賬】
    ■ 陰德點收支
    收入：0
    支出：22 年陽壽（利息轉移）
    當前餘額：14500 點
    ■ 異常事件記錄
    魂契轉移：骨笛利息轉嫁當鋪主（林默承擔 22 年陽壽）
    炭疽警報：混合孢子汙染進入加速階段
    血契烙印：宿主鎖骨出現 "償" 字印記（陰債標記）
    ■ 鎮物消耗
    安魂香：5 支（穩定雙方魂魄）
    朱砂血：3 滴（書寫轉移契約）
    雄黃陣：布置防護圈（阻擋孢子滲透）
    ■ 線索整合
    確認周明遠地下實驗室位置（黑水古城地下）
    骨笛債主身份揭秘（1972 年幸存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