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血菌絲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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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鬆了口氣,抬頭,卻看到Hei爺那雙猩紅的獸瞳,依舊死死地鎖定著他。
威脅,還未解除。
那不是Hei爺的眼神。
那是一種純粹的、饑餓的、想要將眼前一切活物撕碎、吞噬的野性。
它弓著背,肌肉虯結的身體壓得極低,像一頭即將撲殺獵物的黑豹。喉嚨深處,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低吼。從它身上散發出的,不再是熟悉的靈氣,而是一種混雜著怨毒與血腥的、令人作嘔的邪氣。
“Hei爺!”林默試探著,壓低了聲音呼喚。
回應他的,是更加狂躁的咆哮。
“吼——!”
Hei爺動了。
它沒有選擇再次攻擊林默,而是驟然轉向,目標是那卷被林默護在身後的“鬼畫”!
那幅畫上,雖然已經沒有了詛咒的力量,但依舊殘留著七個怨靈和老鬼最本源的氣息。對於被“血怨菌絲”支配的Hei爺來說,那是比鮮血更具誘惑力的養料!
不能讓它得手!
林默腦中警鈴大作。
他一個側身,將畫卷猛地向旁邊一拋,同時身體重心下沉,右腿如鞭,掃向Hei爺的下盤。
然而,被汙染後的Hei爺,速度與力量都超出了他的預估。
它在半空中一個不可思議的扭身,躲過了林默的掃堂腿,四爪在地麵上借力一點,身體化作一道黑色的殘影,精準地撲向了畫卷的落點!
該死!
林默來不及多想,隻能眼睜睜看著Hei爺的利爪,即將觸碰到那張畫紙。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喵嗚——!”
一聲淒厲中帶著一絲清明的貓叫,突然從Hei爺的喉嚨裏發出。
它那探出的利爪,在距離畫卷不到一寸的地方,猛然停住。
它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劇烈的掙紮。金色的光芒,在那片血紅的深處,頑強地亮了一下,又迅速被淹沒。
是Hei爺自己的意識,在反抗!
它在用自己最後殘存的理智,對抗著“血怨菌絲”的侵蝕!
就是現在!
林默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他沒有時間去背包裏翻找更合適的工具,也舍不得用那些可能造成永久傷害的法器。
他選擇了最直接,也最無奈的方式。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張開雙臂,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用自己的身體,將那隻正在劇烈掙紮的黑貓,死死地抱在了懷裏!
“噗嗤!”
利爪入肉的聲音。
Hei爺的後爪,因為劇痛和狂暴,不受控製地在他的大腿上,劃出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林默卻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雙臂肌肉虯結,如同鐵箍一般,將Hei爺徹底鎖死在自己胸前。
“給我安分點!”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低吼。
溫熱的鮮血,瞬間浸透了他的褲腿。
那股熟悉的,如同白色棉絮般的菌絲,立刻從他的傷口中,爭先恐後地滋生出來!
感染,再一次發生!
“掌櫃的!”一聲虛弱的驚呼。
昏過去的阿四,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他掙紮著坐起身,看到的,就是林默抱著狂暴的黑貓,自己腿上長出恐怖“白毛”的駭人景象。
“別過來!”林默頭也不回地喝道。
他沒有時間去處理自己的傷口。
懷裏的Hei爺,掙紮得越來越厲害。那股狂暴的力量,幾乎要掙脫他的束縛。
他能感覺到,Hei爺體內的那股邪惡能量,正在瘋狂地吞噬著它自己的生命力。
再這樣下去,就算Hei爺不被菌絲徹底控製,也會力竭而亡!
必須立刻想辦法!
物理束縛,隻是權宜之計。
林默的腦子,在劇痛與焦灼中飛速運轉。
撬棍?不行,會打死它。
符紙?沒用,菌絲是實體。
雄黃酒?更不行!那是灌進它嘴裏,還是給它洗個澡?無論哪種,Hei爺都活不成!
“係統!”他在心中狂吼,“有沒有辦法壓製它體內的汙染,不傷及性命!”
【檢測到宿主同伴遭遇‘血怨菌絲’重度汙染,生命體征快速下降。】
【正在生成解決方案……】
【方案一:強效淨化符(三陽真火符)。可瞬間焚盡菌絲,但對宿主靈魂造成不可逆灼傷。價格:三萬陰德。】
【方案二:玄冰鎮魂咒。可暫時冰封汙染,延緩擴散,但無法根除。時效:十二小時。價格:兩萬陰德。】
【方案三:兌換特殊道具‘玄金縛靈索’。可強行束縛目標,並抑製其體內能量活性,達到物理與能量雙重鎮壓效果。優點:無副作用。缺點:無法清除汙染。】
“兌換‘玄金縛靈索’需要多少陰德?”林默立刻追問。
【道具:玄金縛靈索。價格:三萬五千點陰德。】
三萬五千點!
這幾乎是他這次事件總收入的三分之一!
但林默沒有絲毫猶豫。
錢沒了可以再賺,Hei爺沒了,就真的沒了。
“支付三萬五千點陰德,兌換‘玄金縛靈索’!”
【支付成功,當前餘額:六萬四千六百六十點。】
【‘玄金縛靈索’已發放至儲物空間,請宿主提取。】
幾乎在係統提示音落下的瞬間,林默空著的左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根通體暗金,如同細蛇般柔軟的繩索。
繩索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肉眼難辨的符文,散發著一股平和而威嚴的氣息。
“吼!”
懷裏的Hei爺,似乎感受到了這股氣息的威脅,掙紮得更加瘋狂。
它的爪子,在林默的胳膊上,又添了幾道新的傷口。
林默忍著劇痛,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他猛地將Hei爺往地上一按,用膝蓋死死壓住它的背脊。
“得罪了,夥計!”
他左手一抖,那根“玄金縛靈索”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自行飛出,閃電般地在Hei爺身上纏繞起來。
一圈,兩圈,三圈……
繩索自動收緊,將Hei爺的四肢和身體捆得結結實實,形成一個詭異而牢固的“貓粽子”。
隨著繩索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一股無形的力量,滲透進Hei爺的體內。
它那狂暴的掙紮,漸漸平息。
身體的膨脹,也緩緩消退,恢複到了正常的大小。
喉嚨裏的咆哮,變成了不甘的低聲嗚咽。
那雙猩紅的獸瞳,血色褪去了大半,雖然依舊充滿了暴戾,但深處,似乎又多了一絲困惑與茫然。
“玄金縛靈索”起效了。
它壓製住了“血怨菌絲”的活性,也讓Hei爺暫時恢複了一點點的神智。
“呼……呼……”
林默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腿上和大臂上的傷口。
那些白色的菌絲,因為失去了Hei爺這個“感染源”的持續刺激,生長速度變慢了許多。
他不再猶豫,從背包裏拿出那瓶所剩不多的雄黃酒,咬著牙,對著自己的傷口,淋了上去。
“滋啦——!”
又是一陣烤肉般的焦臭和難以言喻的劇痛。
林默疼得渾身一哆嗦,額頭上冷汗涔涔。
“掌櫃的!”阿四連滾帶爬地過來,臉上寫滿了驚恐和擔憂,“你……你沒事吧?”
“死不了。”林默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他看著自己傷口處那些被碳化的菌絲殘骸,眉頭緊鎖。
事情,遠沒有結束。
這隻是治標。
不找到根除“血怨菌絲”的方法,他和阿四,還有Hei爺,都隻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定時炸彈。
誰也不知道,這感染什麽時候會再次爆發。
“掌櫃的,這……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阿四指著被捆成粽子的Hei爺,聲音都在發抖,“Hei爺它……”
“它被汙染了。”林默的語氣沉重,“從醫院B2層帶出來的那東西,比我想象的要邪門一萬倍。”
他站起身,走到Hei爺身邊,蹲下。
Hei爺安靜了下來,隻是用那雙依舊帶著些許紅色的眼睛,委屈地看著他,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它似乎知道,自己剛才做了很糟糕的事情。
林默伸手,輕輕摸了摸它的頭。
“玄金縛靈索”隻是壓製,他能感覺到,Hei爺的身體裏,那些菌絲像一顆顆休眠的種子,依舊存在。
必須找到真正的解藥。
他環顧四周,天台上一片狼藉。
阿四腿上有傷,自己也掛了彩,Hei爺更是成了個“生化武器”。
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
“阿四,還能走嗎?”
“能……能是能,就是腿有點軟……”阿四扶著牆,顫巍巍地站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臉又白了幾分。
“那就走。”林默當機立斷,“我們回當鋪。”
他將那幅“鬼畫”重新卷好,塞進背包。然後,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貓粽子”,犯了難。
就這麽提著回去,半路上被人看到,非得上本地新聞頭條不可。
他想了想,脫下自己的外套,將捆好的Hei爺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隻留一個透氣的縫隙。
做完這一切,他看向阿四。
“你先下去,到路邊打車。”
“那你呢?掌櫃的?”
“我斷後。”林默拍了拍腿上的灰,“順便,叫個外援。”
他需要一個,能解決這種“疑難雜症”的專家。
而他的腦海裏,恰好有那麽一個人選。
等阿四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樓梯口,林默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曾聯係過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聽筒裏,傳來一個蒼老而沙啞,帶著濃濃不耐煩的聲音。
“誰啊?大半夜的,催命呢?”
“王醫生,是我,林默。”
“林默?”電話那頭的老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語氣變得更加不善,“三濟當鋪那個小兔崽子?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你死在哪條臭水溝裏了!說,又有什麽破事?我這兒不治相思病,也不管早泄!”
“都不是。”林默苦笑一聲,開門見山,“我遇到個麻煩,一種很怪的病。”
“怪病就去大醫院!找我這個土郎中幹什麽?我早就不出診了!”
“大醫院治不了。”林默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病人被一種東西感染了,傷口上會長出白色的,像棉絮一樣的絲狀物,見血就長,速度極快。用雄黃酒可以暫時燒掉,但無法根除。”
他詳細地描述了“血怨菌絲”的症狀。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久到林默以為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就在他準備再問一句的時候,王醫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的暴躁和不耐,取而代?????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說的那個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一個很陰晦的地方。”林默沒有說得太具體,“跟幾十年的怨氣有關。”
“……你現在在哪?”
“市立醫院,天台。”
“把你的病人,還有那個感染源,立刻,馬上,帶到我這兒來!”王醫生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記住,路上不要讓任何人,接觸到傷口或者那個源頭!快!”
電話,被“啪”的一聲掛斷了。
林默收起手機,心中一塊大石,落下的同時,又懸起了另一塊。
王醫生,聽懂了。
這說明,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
……
半小時後。
城市另一端,一條僻靜的老街深處。
一間掛著“杏林春”牌匾,卻連門板都快要爛掉的中藥鋪門口。
林默攙扶著阿四,從出租車上下來。他另一隻手裏,還提著那個用外套包裹的“包裹”。
藥鋪裏亮著一盞昏黃的孤燈。
他推開那扇虛掩的,發出“嘎吱”悲鳴的木門。
一股濃烈到嗆人的,混雜著上百種藥材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
店鋪裏,一個身穿白色對襟褂子,頭發花白,瘦得像根竹竿的老人,正背對著他們,站在一排頂到天花板的藥櫃前。
他就是王醫生,王修齊。
“來了?”王修齊沒有回頭,聲音沙啞。
“來了。”
“東西放地上。”
林默依言,將懷裏的“包裹”輕輕放在地上,然後扶著阿四,坐在一旁的長凳上。
王修齊緩緩轉過身。
他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銀針。
他的目光,沒有看林默,也沒有看臉色慘白的阿四,而是徑直落在了地上那個不斷蠕動的“包裹”上。
他走上前,用腳尖,輕輕地將外套的一角,挑開。
露出了被“玄金縛靈索”捆得結結實實的Hei爺,和它那雙依舊泛著淡淡紅光的眼睛。
王修齊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蹲下身,湊得很近,鼻子在空氣中,仔細地嗅了嗅。
“果然是這東西……”他喃喃自語,臉上的神情,是林默從未見過的,極度的厭惡與憎恨。
“王醫生,這到底是什麽?”林默忍不住問。
王修齊站起身,沒有回答他,而是走到阿四麵前,示意他把褲腿卷起來。
當他看到阿四腿上那道被雄黃酒燒灼過,血肉模糊,邊緣還殘留著黑色灰燼的傷口時,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手法倒是對路,可惜,治標不治本。”
他再次看向林默,渾濁的眼睛裏,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情緒波動。
“小子,你這次,是捅了天大的馬蜂窩了。”
他轉身,走到藥櫃最角落的一個抽屜前,從裏麵,摸出了一本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書角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的,線裝古籍。
他將古籍放在櫃台上,小心翼翼地解開油布,吹開上麵的灰塵。
封麵上,是三個古樸的篆字。
《洗冤錄》。
而在那三個大字的右下角,還有兩個更小的,幾乎難以辨認的字。
殘卷。
王修齊用幹枯的手指,撫摸著封麵,像是撫摸著情人的皮膚。
“我師門一脈,傳下來,就是為了對付這些陰損歹毒的‘方子’。”
他翻開書頁,找到其中一頁,上麵畫著一種形似水蛭,卻通體雪白的詭異蟲子。
“這不是病,也不是毒,更不是什麽菌絲。”
王修齊的指尖,重重地點在那個插圖上,聲音冰冷得像是從九幽地府裏飄出來。
“這叫,‘活血蛭’。一種用死囚的怨氣,混著剛死之人的鮮血,再配上七七四十九種陰毒草藥,人工催生出來的……邪物。”
“它的作用,隻有一個。”
“寄生,控製,把活人,變成一具,隻會提供養料的,行屍走肉。”
***
三濟典當鋪流水賬(戊戌年三月十八日寅時末)
■陰德點收支
收入:無。
支出:三萬五千點(支付“玄金縛靈索”費用)。
當前餘額:六萬四千六百六十點。
■當品入庫
無。
■特殊事項記錄
?天台危機升級,“血怨菌絲”汙染爆發。
?已成功使用“玄金縛靈索”控製狂暴化的“Hei爺”,但汙染未能根除。
?已對自身及阿四的傷口進行緊急處理,暫時壓製感染。
?已成功聯係“杏林春”藥鋪王修齊醫生,確認“血怨菌絲”真實身份為“活血蛭”。
?重大線索:從王修齊處,得知《洗冤錄》殘卷中,可能記載著根除“活血蛭”的方法。
■人員狀態
?林默:從“戰地獸醫”模式,無縫切換至“重症病患”模式。身體多處掛彩,陰德餘額大幅縮水,內心對後續治療費用充滿擔憂。
?阿四:從“昏迷”狀態蘇醒,又目睹了新一輪驚悚場麵,精神與肉體均遭受重創,目前處於“待宰羔羊”狀態。
?黑貓(Hei爺):(被縛壓製中)狂暴狀態被強行中止,理智在恢複與混亂的邊緣徘徊,已從“生化武器”降級為“關鍵證物”。
?王修齊:(專家上線)身份:神秘的中醫傳人。已確認病灶,正在翻閱祖傳秘籍,即將開啟“技術攻關”模式。
■下步計劃
?等待王修齊從《洗冤錄》殘卷中,找出最終的解決方案。
?不惜一切代價,治好阿四和Hei爺。
?開始認真思考,如何向王醫生支付那筆,看起來就小不了的“診療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