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默然立於原地，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石燼的全身。
    他神魂之力早已悄然探出，在剛剛石燼那一記虛影凝聚時，他便察覺到一絲與尋常神境不同的靈魂波動。
    那是一種層次更高、更厚重的神魂氣息。
    ——真神境。
    楚澤幾乎可以確認，眼前這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其實已踏入了真神之境。
    但他卻沒有暴露這一點。
    一路上通過和他的交流之後得知
    石鴉族擅長靈魂與岩力的雙重錘煉，其修者外表年輕、內裏古老者並不稀奇。
    楚澤不確定石燼隱藏境界的目的是什麽，也不想現在就去試探。
    他瞥了石燼一眼，淡淡笑了笑：“走吧，往溟澤聚域。”
    石燼眨了下眼：“走唄”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踏入那道幽深山道。
    行走間，隻有岩石摩擦與微風掠過耳邊，偶爾遠處傳來一聲荒獸嘶吼或未知飛禽破空，但始終沒有打破這份詭異的寧靜。
    走了約莫一刻鍾，石燼忽然轉過頭來，似是隨口一問：
    “你剛才動手時，沒有用靈技吧？”
    楚澤看了他一眼，道：“嗯。”
    石燼沉默片刻，最終隻是聳了聳肩：“行吧，當我沒問。”
    其實不問也知道。
    那一掌中並無任何波動痕跡，無符文凝聚，無術法軌跡，隻有最純粹、最凝練的神力。
    石燼嘴角輕動，似在心中自語：“這人絕對要成為人族的中流砥柱。”
    但楚澤並未搭話，他此刻的神魂其實一直保持著半分散開，悄然覆蓋著方圓數裏範圍。
    謹慎，是他重活一世後刻入骨血的習慣。
    “你走這條山道，是避開蛇人族的搜捕？”他隨口問道。
    石燼點點頭：“他們控製了主道，這條山脈是我小時候自己踏勘出來的。
    也沒什麽靈脈氣息，不值得他們關注，算是條偏路。”
    楚澤問：“你從哪兒來？”
    石燼的神色有一瞬的遲滯，然後淡然回答：
    “從西邊來的。石鴉族現在落居在一片叫‘碎羽原’的地帶，靠近西境第三層裂帶。”
    楚澤記住了這兩個名字。
    而石燼，也終於開始試探性地發問：
    “你是人族，但……應該不是普通的‘選拔入界’吧？”
    楚澤看著他，神色沒有絲毫波瀾。
    “你動手時的掌力反應太自然，連一點遲疑都沒有，不像初來乍到的修士。”
    楚澤淡淡道：“所以你裝的是神境，我裝的是新人？”
    石燼愣了愣，隨後忍不住一笑：“你這人挺有趣。”
    楚澤沒笑，隻是目光望向前方。
    山道漸漸變窄，兩邊是險崖斷壁，霧氣繚繞。他們正朝溟澤聚域的方向前進。
    石燼忽然停下腳步，指著遠處隱隱浮現的一座石橋：
    “穿過那條斷穀，就是溟澤聚域外圍了。到了那邊，局勢會複雜得多。”
    楚澤沉默片刻，道：“說說。”
    石燼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溟澤聚域是個中立集域，不屬於任何族群和聯盟。
    但也因此，裏麵各族混雜，蛇人、霧靈、闕人、焰蝕獸族、人族、甚至偶爾還能見到一些魂界遺族，全都藏身其中。”
    “表麵上它是中立，但實際上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
    “現在暫時控製外圍的是‘裂羽盟’，一個蛇人族與霧靈族聯合建立的小勢力。
    他們喜歡招攬小族修者，探險、奪寶、甚至……販賣靈脈。”
    楚澤點頭，沉思片刻：“聽你這麽說，我們到那邊也不會太平。”
    石燼笑了笑：“你在太初戰界，哪一天是太平的？”
    楚澤也笑了。
    這一刻，兩人的腳步倒是走得更穩了。
    一個真神境的石鴉族少年，一個神秘的人族神境修者。
    雖然都不算什麽“權貴後裔”，但這一路走下去，怕是很快就會鬧出不小的動靜。
    石橋之上，風聲呼嘯。
    站在橋頭的楚澤忽然止步，眉頭微皺。
    “有人。”
    石燼麵色一緊，目光掃向前方。
    遠處霧氣中，數道身影緩緩浮現，腳步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冷意。
    他們身穿裂羽盟的戰袍，胸前銘刻蛇紋與羽印，顯然是溟澤外圍的守巡者。
    “站住，前方是裂羽盟執界區域。”其中一人冷聲喝道，目光帶著審視。
    “報來曆。”
    楚澤沒有動。
    石燼卻走上前一步，抱拳淡淡道：“石鴉族，石燼。”
    那幾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又是一個不願意簽屬的石鴉族小子？你命還挺硬。”
    楚澤看向石燼，淡淡道：“你確定不動手？”
    石燼笑了一下：“先講道理，不行再打人。”
    楚澤沒說話，左手微垂，指尖卻已悄然凝出一絲淡金色的魂絲，隱匿於指縫之間，若有若無。
    石燼大步上前，眼神冷靜，聲音清晰：
    “我要進入聚域，找人做交易。不接受攔路，亦不接受威脅。”
    那幾名裂羽盟守巡者愣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跟我裂羽盟講條件？”
    楚澤卻笑了。
    他忽然出現在了他們中間。
    一道掌影，如天崩墜落。
    ——砰！
    鮮血四濺，一名守巡者尚未來得及出招，便已倒飛而出，砸在霧中山岩，整座石橋隨之一震。
    楚澤甩了甩袖口，道：“講不通。”
    石燼咧嘴一笑：“你也挺不講理。”
    “對敵人，講什麽理？”楚澤反問。
    霧氣漸起，血霧彌漫。
    一瞬間，四人同時對石燼和楚澤出手。
    楚澤單手一翻，戰刀出現在手中。
    “石兄，既然不對付，那也不用客氣了。”
    石燼輕歎一口氣，“你說得對，這些人都得死。”
    石燼隨後直接爆發了真神境的氣息，朝著那幾人衝去。
    剛才的談話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境界被這個人族發現了。
    那也沒什麽好隱藏的了，直接全部殺完！
    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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