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考慮一起來？”
    石燼似乎還有些不舍，他斜靠在冥澤聚域某處酒館的欄杆邊，手中那壺青瀾烈酒已見底，卻舍不得放下。
    楚澤搖了搖頭，背後斜背著混玄斬影，臉上神色淡淡：
    “你這次的‘事’，聽起來麻煩得很，我這人最怕麻煩。”
    石燼一噎，隨即笑了，“得了吧，你不是怕麻煩，你是怕我分給你資源。”
    楚澤聳了聳肩：“你看，這都被你發現了。”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笑了。
    他和石燼同行的日子不長，但彼此性情都算合得來。如今楚澤已有了自己的方向，石燼卻還有未竟之事，分開，倒也不算意外。
    “保重。”
    “你也是。”
    話不多，兩人隻是碰了下拳，轉身便各自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楚澤走出街口，立在石橋上時，忽有風吹來，帶著淡淡的濕意，是冥澤特有的水氣。
    他沒回頭。
    這一別，不知多久再見，但也不必多言。
    此時他心中隻有一個目標——太淵鍛府。
    這名字，早在初入冥澤時便從冥澤拍賣場那位名為林闕的主事人嘴裏聽說，如今這把“混玄斬影”已成，是時候借這根線索，往下一步邁去了。
    冥澤拍賣場作為這一域內數得上的大勢力之一，能獲得太淵鍛府的推薦引薦資格，絕非偶然。
    楚澤一邊朝著拍賣場方向走去，一邊心中暗道：
    “之前問出來的消息都太表麵了，這次得撬點‘真正的料’。”
    冥澤拍賣場今日並無大拍會，氣氛倒是比平日安靜幾分。
    楚澤亮出曾得過的貴賓令牌，沒費什麽事，便被引到了後殿。
    一位看起來其貌不揚、笑容溫和的中年男子，倒是頗為幹練，正是林闕，一見楚澤便笑著打了招呼。
    “楚公子，想必是為了太淵鍛府之事？”
    楚澤也不裝，直接點頭：“這幾日打聽了不少消息，大多零碎，今日來，是想聽一聽你們拍賣場這邊的‘版本’。”
    林主事嗬嗬一笑，隨手泡了壺茶，示意楚澤入座。
    “這事兒啊……還真不怪你打聽不到。”
    “這太淵鍛府的來曆，在整個太初戰界都屬上三等大勢力之一，它本就不靠宣傳，不接外務，也不輕易出名額。
    若非前陣子我們這邊意外獲得一枚入門引薦的資格，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打算‘閉門謝客’了。”
    楚澤聞言眉頭微挑，心中越發肯定此行必要。
    他端起茶盞，啜了一口，不鹹不淡道：“聽你這語氣，倒像你們拍賣場被這引薦名額砸了個措手不及？”
    林主事苦笑：“哪裏是砸，是嚇。你知道嘛，太淵鍛府，可是橫跨太初九重界的存在。
    你要說多少鍛造勢力稱自己‘遍布九界’，那多得很，可真能被九重界默認的，沒幾個。”
    楚澤目光一凝：“所以，它是一個純粹的鍛造勢力？”
    “嗯……倒也不是。”
    林主事端起茶盞，輕輕搖晃了下，“你說它是鍛造宗門也對，說是學院也行，它更像是一個‘學府聯盟’。
    其內部並無統一信仰，也無單一掌控者，而是由多個強族合力建立，組成了一個涵蓋鍛器、鑄魂、紋陣、材料、器識等多門類的大體係。”
    楚澤心頭微動：“多個強族？”
    林主事笑著壓低聲音：“你怕是想問，人族算不算？”
    楚澤沒吭聲，算默認。
    “嘿，偏偏就不算。”
    林主事笑容耐人尋味，“你看，這就是太淵鍛府最奇特的地方之一——它由非人種族聯合建立，人族未曾染指其中。”
    “至於為何人族未曾染指，道理相信你也懂，當然了我這裏指的是太淵鍛府的決策層沒有人族，其中日常的管理和成員還是有不少人族的。”
    “但——”他話鋒一轉，“隻要你本事夠，人族也不是進不得門，隻是你得準備好那種‘身在局外’的心態。”
    楚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太初戰界本就是諸族共存，人族雖不弱，卻遠非是這太初戰界的主角。太淵鍛府由異族聯合掌控，卻也能維持如此規模，可見其內部管理自有章法。
    “這地方……招人講什麽？”
    “講底蘊，也講技藝，更講潛力。”
    林主事目光有些感慨：“太淵鍛府內部劃分極細，每一個新進之人都要從‘外環’打起，學分、器評、戰績、傳承、修養……一套體係下來，甚至比正經宗門都更龐雜。”
    “而且——”
    “太淵鍛府曆來不缺天才，甚至有傳言說，他們的‘真傳級鍛師’，每一位都能鑄出準神器以上器物。”
    楚澤眉頭微挑，但沒有說話。
    他背後的混玄斬影，此刻仿佛也因這句話微微震動了一下。
    “所以我們能得到引薦名額，當時我們那位閣主直接一句話——‘別浪費。’”
    林主事話鋒頓了頓，忽而笑道：“而如今，這句話落在我頭上，意思就成了：你可得挑個能進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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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著楚澤，眼神中透出一絲狡黠與認真。
    “當我得到消息，楚公子能引動混天爐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個名額有著落了。”
    楚澤輕輕放下茶盞，緩緩起身。
    “你放心，”他背起那柄長刀，眼中有光微動，
    “能不能進得去，我不敢說，但至少能讓他們想看看我這個‘人族外來戶’，到底會不會把爐子燒穿。”
    林主事怔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好，有這膽氣，我就替你走個通道——一月後，太淵鍛府在‘青淵塔’設外域考評，那便是你第一步。”
    楚澤拱手一禮：“多謝。”
    臨走前，他似笑非笑地補了一句：“對了，等我進去了，到時候你拍賣場再想用我當招牌，可就得加價了。”
    林主事一口茶噴了出來，罵道：“你小子倒是會做生意。”
    這下子，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親近了許多，楚澤能和林闕開玩笑，不為別的，隻為他是人族。
    或許冥澤拍賣場的高層知道楚澤的人族身份，所以讓林闕來接洽。
    正好楚澤又吃這麽一套，要是來個敵視人族的種族，他搞不好不是拎錘就是拿刀要弄對方了。
    低調做人不代表能被隨意欺負。
    楚澤走遠了，背影卻仍帶著輕鬆，腳步卻不慢。
    他心知，這一步，才是真正踏入太初鍛途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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