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期間，他也知曉極西之地發生的怪事。
    幸好他此前吩咐青丘一族布置幻境、各大族群派人看守的命令被嚴格執行。
    兩千年來，未出什麽亂子，甚至再未發生過類似第一次的情況。
    極西之地突起的怪石，仿佛真的隻是一個巧合。
    一些膽子較大的駐守守衛，曾三五成群地爬上那些凸起的石頭，並未發生任何異常。
    “你們幾個詳細說說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有沒有不安分的人敢來挑釁我的地位？”
    在接受完四位神獸的輪番恭賀後，徐渡月將話題轉到自己關心的問題上。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該說的在中間幾次稟報裏都已說了。剛開始我們都沒見過這陣勢，所以有些恐慌，但看守了兩千多年，極西之地那邊毫無動靜，連外泄的氣息都捕捉不到了，我懷疑下麵藏著的東西是不是已經跑了。”
    龜神君撓了撓後腦勺，詳細地說道。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極西之地人跡罕至，那藏在下麵的異獸肯定很早就搭建了自己的巢穴，並一直居住在那裏。長久居住的地方，就如同之前各大高等族群紛紛建造屬於自己的空間一樣，耗費了大量精力，還需經過無數次溫養才能達成目標。所以，即便極西之地的東西跑了出來，肯定也會帶著巢穴一起走。”
    “既然負責防守布控的人都沒提過這事，我還是認為極西之地下麵的東西仍在原處。”
    徐渡月說完，青龍和龜神君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之前我閉死關時不便仔細查看，現在可以了。你們兩個收拾一下，帶我去極西之地，我倒要看看這蒼茫人間有我坐鎮，到底什麽東西敢亂來。”
    徐渡月話音落下，其餘神獸自然大喜過望。
    新帝上位本應在第一天立威，但當時徐渡月急於嚐試突破十一境，便選擇性地忽略了那些人的問候。
    如今大功告成，自然無所畏懼。
    “好的，主上，咱們這就出發。”青龍應了一聲，恭恭敬敬地跟隨徐渡月，一同前往蒼茫人間。
    一團遮天蔽日的雲霧籠罩在主城池上方。
    不過，此次是一層白雲，看上去聖潔高雅，讓人不禁心生敬意。
    緊接著，徐渡月降臨。
    一襲衣袍在風中被吹得有些淩亂，連發髻都鬆散了不少，卻偏偏透出一種出塵絕世的俊逸之感，讓在場的女子都看得移不開目光。
    頃刻間，雲霧散去。
    徐渡月的身影映入蒼茫人間每個人的眼簾，隻要抬頭，便能看到他們的新帝站在那裏，如太陽般供他們朝拜、追逐。
    而從徐渡月的視角，正好能看到青龍所說的極西之地的全貌。
    若不仔細觀察，還真發現不了，這裏凸起的石頭，竟很像一隻捕食後趴在遍地石塊中的猛虎，隻等下一輪獵物出現。
    得知徐渡月親臨的消息，負責鎮守此地的弟子們都大喜過望！
    畢竟看守極西之地並非美差，此處人員都是輪換的，且基本由年輕人負責。
    所以，這些人中無人見過徐渡月的真容，離得最近的，也隻是遠遠望過一眼。
    “你們這段時間辛苦了，有什麽異樣嗎？”徐渡月走到一名守衛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肯定有，我、我這就給您傳音匯報。”那守衛被這麽一拍，臉漲得通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得知最近一段時間的詳細情況後，徐渡月的表情有些難看。
    “極西之地和東海荒原之間有聯係？這兩塊地方可是橫跨了整個蒼茫人間啊。”
    徐渡月皺起眉頭，神情凝重地喃喃自語。
    “太皇上帝您不必擔心，據留在此處駐守的各大高等族群的老祖們說，兩邊發生的異動幾乎沒有關聯，而且東海荒原那邊，每隔百餘年才會傳來一些動靜，無需理會，很快便會消失。”
    那名弟子頭垂得很低，不敢有絲毫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一清二楚。
    “你剛才叫我什麽？”
    徐渡月問道。
    “太皇上帝啊，蒼茫人間流傳著新帝您的光輝事跡，若這都不能稱作上帝，那這蒼茫人間從古至今便無人配得上這個稱呼了。”
    那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徐渡月一眼，又迅速將頭埋得更低，語調中滿是敬佩與向往，毫無虛假之意。
    聽完這番話，徐渡月一笑了之，並未深究。
    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他並不十分在意。
    放眼望去，極西之地近年來異動頻繁，蒼茫人間各大高等族群都提高了警惕，將注意力集中在此處。
    留下來負責看守的弟子也越來越多。
    然而，徐渡月親自搜索了一遍極西之地，仍未發現任何異常。
    唯有極西之地隨處可見的巨石，顏色似乎更深了一些。
    “加派人員看守吧，我總覺得會出亂子。”最終，徐渡月回到入口處，麵色凝重地吩咐青龍。
    “主上可發現什麽端倪了？”青龍抱拳領命，猶豫片刻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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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沒發現，才是最大的麻煩。極西之地沉寂了這麽多年，又是人跡罕至之處，若真的發生變故，恐怕整個蒼茫人間都將遭殃。”
    徐渡月的語氣愈發凝重。
    徐渡月隨即補充說道，你們幾人也在這地方長久居住吧。
    雖說這些高等族群最近幾年稍微有了些進步，但他們門下弟子的修為始終沒能突破八境。
    一旦真的有變故發生，恐怕他們連拖延片刻都做不到，說完便停下了話語。
    青龍恭恭敬敬地回應道，遵命，主上，我這就去安排。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尋常，不過既然主上都沒多說什麽，自然輪不到他發表意見。
    之後，徐渡月沒有任何耽擱，也不想參加那些高等族群為他舉辦的宴會，直接前往東海荒境。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死海。
    所謂死海，就是其中沒有辦法孕育任何生命，周邊區域的生機也被這片死海吸收殆盡。
    就算是修為有成的人進入這裏，也會在無形之中受到死海氣息的壓製，真氣消耗比平時增加好幾倍。
    時間長了，自然沒有人願意靠近這個地方。
    徐渡月身姿輕盈地落在死海邊，低頭看去，隻見死海中翻湧著漆黑的海水。
    他隨手從旁邊地上撿起一片枯葉扔向水中，卻看到死海沒有泛起一點漣漪，那片枯葉瞬間就被海水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是沉入了海底，還是直接被分解了。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都說明這片死海不是人力能夠渡過去的。
    徐渡月沒有過多思考，隨手在虛空中劃了一道。
    空氣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但光芒很快就消失了，徐渡月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移動。
    這種情況讓他皺起了眉頭。因為剛才徐渡月本想直接運用空間力量渡過死海，至少看看海的那邊有什麽。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片空間好像有它自己的規則，完全沒辦法被他開辟，也就沒辦法借助空間力量渡過死海。
    要是在突破十一境之前遇到這種情況，徐渡月隻能無可奈何地幹著急。
    但現在他已經突破到十一境，並且掌握了一絲規則之力。
    所謂規則之力，比言出法隨還要高深。徐渡月的意誌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他心裏想什麽，世界就會跟著改變！這才是真正的規則之力！
    接著，徐渡月在死海岸邊盤腿坐下，目光遠眺，望向那無邊無際的死海海平線。
    漸漸地，他眼中看到的景象不再是現實中的樣子。
    死海周圍那些早已完全沒有生機的山林樹木，變成了一條條枯黃的線，相互縱橫交錯，構成了一個毫無生機的點線世界。
    而那片死海，卻是無比深沉的黑色。這幾乎讓人看不透的黑色，同樣是由無數的點與線交織而成，隻是連接得太緊密了，根本沒辦法清晰分辨。
    又觀察了一會兒，直到眼前的畫麵穩定下來，徐渡月緩緩伸出一隻手，再次淩空一劃。
    隨著他意誌而動的空間之力以一種強橫的姿態，在死海構成的點和線中強行開辟出一條通道。
    通道還沒穩定到能夠讓人通過的程度，那些組成死海的點和線就開始瘋狂晃動起來。
    好不容易搭建好的通道，就這樣失敗了。
    徐渡月並不著急，隻是一次又一次地勾勒。
    隨著每一次空間力量的消散，下一次施展時都會有一絲細微的變化。
    雖然變化不大，但卻讓徐渡月構建的通道一次比一次堅持的時間更長。甚至到了最後一次，已經堅持了十息。
    這十息的時間，足夠讓徐渡月渡過死海了。
    再次描摹，確定自己絕對能夠堅持之後，徐渡月不再猶豫，一步踏入茫茫死海之中。
    如果有旁人在這裏，會覺得徐渡月是一腳踩空，掉進了死海。
    多年來，東海荒原之所以沒有人再涉足，是因為傳說中這片死海可以吞噬靠近它的一切，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難以幸免，就連靈魂也無法逃脫。
    即使在天帝與幽冥王最為強盛的時期，死海也仍是連幽冥王都無法掌控的地方，它所吞噬的靈魂永遠無法回歸。
    此刻，徐渡月在片刻之間便到達了死海對岸，但這裏籠罩著一層茫茫霧氣，什麽都看不清楚。
    他試著往前走了兩步，即便陷入迷霧之中，第三步卻會突然邁回原地。
    進去和出來的地方完全沒有變化，麵前是茫茫霧氣，身後是滔滔死海。
    這裏就像是蒼茫人間的盡頭，不管怎麽走都走不出去，不管往前還是往後，最終都會回到同樣的位置，直到死亡。
    “這倒是有意思。” 徐渡月站在原地，自言自語地笑了。
    他沒有再繼續嚐試，而是用同樣的方法，返回了死海另一端。
    雖說這裏同樣一片荒蕪，草木生靈都沒有生氣，但至少比對岸多了一點能讓人感到熟悉的氣息。
    對岸的那種情況，如果待久了，恐怕真的會讓人產生絕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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