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由麵色平靜，但卻從這位所謂的“使者“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的情緒很穩定，穩定到不太正常，雖然比不上張由的“無“，但在人類中，也算是極為少見的。
    “使者“走到張由十米開外的距離後便停了下來，用白色的袖子拍了拍木椅上的灰塵，坐了上去。
    張由語氣冷靜，沒有絲毫情緒，“那車是誰讓你買的。”
    他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確認，這名\"使者\"確實是瑞克照片裏買走了他汽車的人，但絕不是帶走張汐的家夥。
    他的精神和療養所裏留下的痕跡有非常明顯的區別。
    \"使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轉頭，血色的眼睛圖案直勾勾的盯著張由，聲音低柔，“你不像是信徒。”
    張由盯著他，語氣毫無波瀾，“我隻是在執行任務。”
    \"使者\"沉默片刻後，緩緩站起，他步伐輕盈，不帶殺意，卻讓人無法不注意，
    “那麽你是個\"可靠的人\"，你對信息負責，對指令忠誠，對多餘的感情……視而不見。你比你那位\"好朋友\"要靠譜多了，他雖然很堅定，但\"情感\"同樣泛濫，很容易被人誘騙，這可是大忌。”
    “如果我是你們的雇主，我會讓你一個人來執行任務。”
    \"使者\"笑了笑。
    張由沒有回應，隻重複問題，“那輛車，是誰讓你買的？”
    \"使者\"走到他前方三步的位置，仿佛在審視，又仿佛在憐憫，
    “不是\"誰\"，是一位......很迷人的先生。”
    “我們不問他的名字，也不揣測他的意圖。”
    “他想要的，我們準備。他要派送的，我們不問理由。”
    張由往前一步，繼續逼問，“那張汐呢？”
    “她現在在......很危險的地方。那位先生的身邊。”
    張由沒有表情，“這就是你的答案？”
    \"使者\"麵帶微笑，沒有否定，白麵具上的那隻眼睛，好像動了一下，像是在表達喜悅，自顧自的說：
    “你叫張由，是嗎？我聽其他人提起過你，你殺了烏拉，準確、迅速、毫無情緒波動……這樣的人，竟然在找一個女人？我很好奇，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想知道究竟是誰，用什麽樣的東西，才能驅使您這樣的人物為其辦事？”
    張由眼神空洞，聲音毫無起伏，“任務獎勵，關於\"感情\"的線索。”
    \"使者\"愣了一下，隨即發出爽朗而又陰險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因為沒有感情，所以才想要恢複嗎。真誠的回答，我很喜歡。”
    \"使者\"幾乎是瞬間就推斷出了張由行動的目的，有些荒誕，但又無比合理。
    “你知道嗎，那位先生也曾說過，"情感是最基礎的權力，卻最難獲取。"”
    “你為了一條線索，就追到這裏來……這讓我想起了一隻狗。它聞著骨頭的味道，跑過雪地、穿過槍林……最後，在祭壇前睡著了。”
    張由盯著他，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被比喻成狗，而產生什麽反應，仍然冷靜，“所以，那隻狗，咬到了骨頭嗎。”
    \"使者\"低低一笑，“沒有。但他睡得很好。”
    空氣短暫的沉默下來，張由沒有動作，但他手指微微收緊。
    不是憤怒，而是在判斷對方是在試圖浪費他的時間，還是傳遞信息。
    \"使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思考，笑了笑，像是看明白了什麽，“你並不在意其他事情。你隻是想從我嘴裏聽到確切的情報，然後完成任務。”
    “我覺得，你不像人。更像……一台仍然願意學習\"人類\"的機器。”
    張由麵無表情，默默的分析著，這所謂的\"使者\"，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了解自己。
    他似乎對自己很感興趣，一直在通過話語打探自己的信息。
    張由也早就看出來了，他說一點有用的，自己就說一些他想聽的。
    就好像是無聲的交易。
    但可惜，張由對他沒興趣，隻是冷冷的開口道：“別把你們那一套\"傳教\"語言浪費在我身上。我來找張汐，不是來被引導的。”
    \"使者\"歎了口氣，那語氣不像是在隱藏，而像是在可惜，“現在告訴你也沒意義。你不是來救她的，你是來換取自己的\"獎勵\"。”
    張由的聲音平靜如水，“你可以選擇閉嘴，但我保證，這座教堂不會是你的庇護所。”
    \"使者\"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反常的笑，“真是有趣，你明明連恨我都做不到，卻能做出要殺我的決定，真是恐怖的男人。不過，我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人。”
    “張汐在那位先生身邊，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
    張由依舊麵無表情，他看得出來，這名所謂的\"使者\"，絕不是想要白白幫他的意思，“你想要什麽。”
    \"使者\"笑了笑，麵具上的那隻血色眼睛動了動，“請跟我來。”
    接著，起身，朝著\"禮拜室\"旁邊的小門走去。
    張由起身，跟上。
    \"寂冠大教堂\"很大，除了最中間主樓外，還通過走廊連接著數個側樓，張由他們現在所在的是\"大教堂\"最前側的\"禮拜室\"，一小塊長方形的區域。
    側麵的走廊很高，足足有十幾米，頗有歐式教堂的黑色風格，窗戶少有破損，能透過其中看到照射進來的\"光\"，裏麵還漂浮著灰塵。
    但可惜，這整片區域都被一層厚厚的\"老舊濾鏡\"所覆蓋，灰蒙蒙的，看不清究竟是日光還是月光。
    走到走廊盡頭，轉彎，繼續走，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寬大的樓梯口。
    樓梯是向下的，裏麵有些黑，兩側的牆上還有各種奇怪的\"圖案\"。
    張由的空間感很好，從側麵走廊通過，在轉彎......他們現在應該在主樓偏前側的地方。
    那麽說，這樓梯是通往\"寂冠大教堂\"中間地下的。
    \"使者\"沒有說話，隻是大步朝樓下走去，張由麵無表情的跟著。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寂冠大教堂\"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