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白眼狼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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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繼繩子的線索後,審問範立成和黃玟的人得到了另一條線索。
    “案發當晚範立成確實沒回家,他和黃玟的老公一起去了隔壁村,賭博,當時有將近十個人。”
    所以範立成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安警官忽然想起之前審問齊素芬時她說過的,有關範立成的話。
    “她當時很快反駁了範曉俊給範立成送過飯的說法,斬釘截鐵說不可能。我甚至沒說時間,她就這麽肯定範曉俊說的是假話,為什麽?”
    鄭岩端著杯子遲遲沒送到嘴邊喝一口,琢磨著:“因為,她知道範立成不可能在家?也就是說,她知道範立成在幹什麽?”
    “很有可能。範曉俊是她的第二個孩子,範立成就類似於她第二個丈夫,她知道範立成是個爛人,盯著兩父子間的互動……說不定還像二十多年前那樣,物色了其中一個當作背鍋的,當年選的是‘為了保護媽媽所以點火燒了全家’的曾浩,現在選的是‘沒有不在場證明且很討厭孩子’的範立成。”
    妙啊,安警官分析完,都忍不住要為齊素芬的聰明感到頭皮發麻了。
    “幸虧這次有談迦做的那個夢,”鄭岩一口水沒喝,又把保溫杯蓋子重新擰上,“不等痕檢出結果了,我們重建現場,猜一猜她還有什麽可能遺漏的痕跡,詐一詐她。”
    剛出題就要預測考試分數,痕檢和法醫看著在辦公室上演“凶手折磨受害者”現場的兩位老刑警,一時間有點不忍觀看。
    “鄭隊,你下手輕點,安警官年紀也不小了,骨質疏……咳,我看出你們的意思了,凶手在踢孩子的時候造成破皮出血的話,會在鞋子上留下血跡,不管用水衝得多幹淨,在魯米諾試劑下也會現形,我們目前就在檢查這個。”
    法醫老李:“雖然魯米諾不能分辨出是人血還是動物血,具體又是誰的血,但如果齊素芬不知道這個知識點的話,就可以詐一詐。”
    痕檢:“還有,凶手在穿著防護服回到家時有可能落下的痕跡,包括采摘園的土,桑葚樹上的毛毛,孩子身上的毛發、油漬、顏料等等,用毛發最好,她要抓住人帶到沒監控的區域,和孩子的身體接觸是最多最不小心的時候,很有可能粘上毛發。不出意外,我們帶回來的東西裏就有這幾樣證據,隻等著做檢測了。”
    鄭岩懂了,立馬開始第二輪審訊。
    這次他們進去的神態非常輕鬆。
    安警官不愧是老刑警,做出案件馬上就能破的得意神情,自然得令人歎服。
    “還不準備開口嗎?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就等著你交代了。”
    齊素芬在這兒關了半天,沒吃沒喝還要不停哭不停回答問題,這會兒口幹舌燥,哭也懶得哭了,木楞著臉如同曬幹的樹皮。
    見她不說話,安警官搖著頭輕蔑說:“你知道我們得到的第一條證據是什麽嗎?是範曉俊的口供。”
    “齊素芬,你真可憐啊。範曉俊寧願為了打他罵他的爛人爸撒謊脫罪,卻不願意為你遮掩半點,稍微多問幾句,他就把你的不對勁全說出來了。”
    齊素芬稍微掀開了褶皺的眼皮。
    “看來你想知道他說了什麽?他說你案發當天晚上很不正常,半夜還聽到你進出的聲音了。根據他的說法,你抓走兩個孩子後,中途還回過一趟家是吧?我們仔細搜查好幾個小時,在你家裏找到了兩根頭發,其中一根帶著毛囊——是於棟的。”
    “你是不是覺得洗了防護服和鞋子,燒了那根繩子就萬事大吉了?現在的技術日新月異,洗了我們也能檢查出來,比如你的鞋子上,還殘留著於棟的血,你當時肯定狠狠踢了他對不對?隻是沒想到破皮後的血粘在你鞋尖上了,而血單用水洗是洗不幹淨印記的。”
    “至於繩子,其實找不找得到,結果都一樣。我們隻需要知道你買過的袋裝醬上確實有一根完美符合凶器的繩子,而村裏沒有其他任何人都沒有。”
    兩條決定性的證據甩出來,齊素芬的頭也全抬了起來。
    五十一歲的年紀,很多人都在家享受天倫之樂了,而她是個黑夜行凶的孤家寡人。頭發花白也擋不住她眼神裏的陰狠。
    “你們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她居然還笑。
    鄭岩:“聽不懂就多聽。意思是證據確鑿,不需要你的口供我們也可以給你定罪了。”
    “那些東西都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誰放進我家裏了,我的醬可是新買的,怎麽會和十一年前的大案扯上關係呢?範曉俊說的話也不可信,可能還是在為了他爸撒謊啊。”
    安警官冷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十一年前的死者和這次的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不一致。你的醬是新買的,繩子是新的,防護服也是這兩年才買的,所以就覺得自己和十一年前的事無關了?但殺人手法一致,隻要確定你為這次案件的凶手,就可以直接判定你同樣犯下了十一年前的案子。況且你別忘了,還有兩個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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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幸存者,齊素芬不耐地抿緊了嘴。
    但她口頭上絕不承認所犯罪行。
    鄭岩看著她:“十一年前被你折磨致死的幾個孩子裏,除了那個幸存者,還有一個叫劉欽的孝順孩子,並不符合你的報複標準,你為什麽要抓他?”
    “是那段時間殺上頭,已經判斷不出真正的好孩子壞孩子了?還是討厭看見人家一家父慈子孝的場麵?這種場麵在你一生裏從來沒出現過吧?曾慶祥打你,曾浩看不起你,你在曾家當著勤奮的老黃牛,嘴上說著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才忍下去,所以曾浩聯合他爸一起家暴你的時候你覺得天塌了。但我倒是覺得,曾浩和範曉俊的背叛,你也得負責任。”
    齊素芬的眼神變得陰沉,被三番兩次碾著痛處嘲諷,就算心理素質再好,也很難不憤怒,當年的事每多回憶一次就是多一次的傷害。
    但對麵的人視而不見,安警官還接著說下一段:“說不定是你平時的照顧和教育根本就是錯的,是虛偽的,懦弱的,甚至是讓孩子覺得恐怖的,孩子察覺到了,所以要做選擇時沒辦法全心全意選擇你。也是,就算保姆對他再好,問要跟著誰時,他們也隻會說爸爸媽媽,保姆而已,算什……”
    齊素芬臉上的扭曲更深,彷佛蟲子在她臉皮下蠕動,最後被某個關鍵詞撕開一條裂縫,那些蟲子就全都衝出來,她陡然尖銳出聲:“閉嘴!”
    憤怒加持下的嗓音粗噶似男人。
    安警官了然:“看來曾浩說過這種話?他是不是說你就是個保姆,家裏都是爸爸在賺錢養家,認為你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這種好日子你就算被打也該乖乖聽話?他是不是甚至說過讓你去死……”
    “閉嘴!閉嘴!我讓你閉嘴!”她大力拍打著桌麵,製造出刺耳的噪音。
    “你說一切為了孩子,但卻一直讓孩子生活在家暴環境中,他模仿他爸爸的行為不是很正常嗎?怎麽能叫白眼狼呢?範曉俊一開始撒謊,但後麵認識到錯誤,說了真話,怎麽就是背叛是白眼狼了呢?齊素芬,你折磨孩子逼他們下跪,真的是為了教訓壞孩子嗎?恐怕更多的是為了讓自己心裏爽快,發泄自己對婚姻,對親子關係,對人生一敗塗地的不滿吧!”
    齊素芬喉嚨裏擠壓出赫哧赫哧的聲音,猛地往前撲著大喊:“他們就是白眼狼!是分不清好賴,對著最愛他們的人拳打腳踢的白眼狼!賤種!”
    安警官也一拍桌子,站起來更大聲音吼回去:“他們父母是不是最愛他們的人,他們的親子關係該怎麽緩和,都不是你虐待孩子殺害孩子的理由!我在曾浩踢你之前幫你殺了他,你會感激涕零地謝謝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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