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焚屍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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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裏出現的人穿著深灰色格子衣服黑色褲子,留著花白的平頭,隻進了鬼嶺坡沒出去。
基本可以確定死者就是周喬安。
撞人的車小陳已經順著備案信息找到了司機身份,正在趕過去查看,電話就是在去的路上打的,他真情實感地分享著對粉絲身份的震驚。
“那個粉絲的網絡注冊信息暫時沒查到,但技術組根據那個賬號在網絡上的其他發言,找到了蛛絲馬跡。他真名叫萬安良,是市監局的二把手!”
鄭岩聽完想隔空給他一腳:“這有什麽絕對想不到的?我還以為是你呢傻子!”
小陳:“不至於不至於。但我確實想不到啊,關鍵是牽扯上政府部門領導,可就不隻是簡單的撞人焚屍案了。”
“就不能是私人恩怨?我當刑警隊長,出門撞車難道是刑警隊不滿交警隊啊?”
小陳:“……問題是,他們倆能有什麽私人恩怨啊,能讓一個當官的賭上前程殺人。”
市場監督管理局的領導,和在工地搬磚的周喬安,能有什麽恩怨?
鄭岩也猜不到,幹脆直接詢問周家人。
“你們知道萬安良這個人嗎?周喬安有沒有在家裏提起過這個名字?”
俞蘭茫然搖頭:“沒聽說過。他是凶手嗎?”
“還不能確定。”
談迦在邊上一直聽著,看向擔起家庭重任的兩個女人,她們臉上的表情有些麻木,流淚也愣愣的,回答基本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
生活重壓下的人總是顯得缺乏生機,也沒力氣維持和諧友愛,不知道他們一家人關係怎麽樣。
她邊想邊捏著火焰顏色的麵團,剛睡醒被抱起來吃飯的小孩兒偷偷看著,勺子都忘了往嘴裏喂。
一身黃黃的皮膚,眼睛在小腦袋上大得過分,一看就是生了重病。
她把麵團攤開給他看,蹲下問:“想要嗎?”
俞蘭這時候終於多了點溫和笑容,問起她這是什麽玩具,多少錢,孩子喜歡的話她們也去買一套。
談迦認真說了,忽然問:“孩子得的什麽病?”
俞蘭摸著小孩稀疏的頭發,歎氣說:“膽紅素腦病。”
“治療費用很高?聽說周喬安為了籌錢給孩子治病,才會經常往返於鬼嶺坡那一帶,去城裏工地上搬磚?”
吃飯的兒媳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給自己男人盛了碗湯,卻被對方打翻在地,大聲嘰裏咕嚕著什麽,手掌捶在牆上,能震下來一片牆皮。
俞蘭對這樣的鬧劇習以為常,摸著孩子的頭和手,半晌沒說話,最後也隻是淡淡一句:“沒辦法,賺不到大錢,孩子又得了病。”
沒辦法,人生大多沒辦法。
從周家離開,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談鳴站在沒什麽人的街尾,回看那些老舊的門市,說:“一個五十多歲還在幹體力活隻為了籌錢給孩子看病的中年男人,能得罪誰?讓對方看著他死無全屍還能笑出來。”
鄭岩:“如果凶手1號真的是市監局的萬安良,那他們能產生交集的主要是兩個方向:私人恩怨,工作恩怨。私人關係我們暫時不知道,如果是和工作有關,或許周家的菜市門麵,還有周喬安搬磚的工地和萬安良產生過矛盾。”
市場監督管理局的管轄範圍挺廣,產品質量、食品安全、特種設備安全、計量標準、市場秩序和規範,連誇張廣告都管。
在執法過程中,萬安良可能和周喬安產生過糾紛,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糾紛。
現在得重點查查他們倆的社會交集。
談迦和他們思考的點不同:“要是找到肇事司機,周家能得到賠償嗎?”
“能。但不確定能有多少。”
鄭岩想感慨說女孩兒就是同理心更強點,下一秒就聽見談迦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周喬安為了籌錢,在被撞這件事上有一定的主動性?”
“……”他的眼神古怪,“你還真是幹刑警的好苗子。”
回到警局,他們又投入對萬安良的調查,和肇事司機的抓捕。
後者更簡單些,有監控有無法銷毀的證據,小陳風塵仆仆到半夜,就把人帶了回來。
肇事車是一輛老舊的麵包車,車前凹陷,側麵有大片的剮蹭痕跡。
“我抓到人的時候他正洗車呢,還打算把車補一補,看起來倒是一點不心虛,還跟人打招呼說車是跟大貨車蹭上的。”
小陳抹一把額頭的汗,接著說:“但被抓那會兒眼睛瞪得老大,嘴都在哆嗦,不用問就知道是他。”
司機名字叫朱軍,四十五歲,平時幫人拉建材賺錢,偶爾接點外單幫人搬家,給賣場運家具,給快遞公司運快遞。
也是個家庭不富裕,努力賺錢到半夜的中年人。
談鳴在訊問室外看了看,歎氣說:“看著就能猜出他焚屍的原因,怕承擔不起賠償吧。他自己都是個掙紮在生存線上的人,怎麽可能給周家賠多少錢?一起事故,兩個家庭都是雪上加霜。”
鄭岩瞥他:“你真該跟談迦學一學。太過同情他人命運就是種困擾,會影響你辦案的公正性。說不定朱軍和凶手1號認識,是故意謀殺呢,說不定周喬安是故意死在他車輪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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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鳴立馬擺正態度:“鄭隊說的是。”
然後跟著進了訊問室。
朱軍坐在裏麵就像株被蒸發了水分的野草,麵如死灰,神情呆愣。
麵對審問,眼睛都不怎麽轉,問一句說一句,深陷在自己會被判刑蹲監獄的結局裏。
鄭岩想調動他的情緒,問:“你是不是沒想到屍體會這麽快被發現?”
朱軍點頭,慘笑道:“我以為燒掉屍體就沒人能發現了。”
半夜,沒人發現的坡底,焚屍,要是屍體被燒幹淨了也沒人發現,就永遠都不會被發現了。他就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你是怎麽撞到他的?”鄭岩又問。
朱軍沉默了會兒,才說:“我拉了一天的建材,有點困。”
原來是疲勞駕駛。
“你說你撞到人後,過了幾十米才停下來,但當時沒下車,直接跑了,半個多小時後才返回,發現他已經死了?”
“是,我當時太害怕了,開出鬼嶺坡才冷靜下來,覺得還是回去看看,萬一沒死呢。”
“你真的確定當時人已經死了嗎?你查看屍體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比如他身上有沒有別的傷口?”
“什麽意思?”朱軍茫然後振奮了點,“難道不是我撞死的他?!”
談鳴打破他的僥幸心理:“但最後人是你燒死的。”
朱軍又萎頓下去。
鄭岩:“不過量刑標準會變。你仔細回想一下,當時他身上是不是有其他傷,還有你撞到人停下來的那點時間裏,有沒有注意到周圍是否有另外的人和車?”
“當時,當時……”他費勁地回想著,“屍體是軟的,摸著頭上全是血,我以為是被我撞出來的,直接倒了汽油上去,摸黑把人點燃推下去了……對了!他當時是豎著倒在兩個護欄中間的,如果是車撞的話不會是這個姿勢。”
所以,真的有凶手1號,在那半個小時裏肯定還對死者做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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