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轉之鑰的光芒散去時，陳默最先聞到的是炸油條的香味。
    "兩套煎餅果子，一共十四塊五。"
    攤主大姐的吆喝聲近在咫尺。陳默睜開眼，發現自己和林玥站在早點攤前，周圍是拎著公文包排隊買早餐的上班族。有個穿校服的男孩正用手機拍他們，鏡頭裏映出兩人古怪的打扮——林玥還穿著那身古法煉製的太陰法袍，他自己腰間掛著青靈劍。
    "這是...成功了？"林玥小聲問，脖頸上的饕餮紋路不安地閃爍。
    陳默剛要回答，攤主大姐已經不耐煩地敲著玻璃櫃："帥哥掃碼還是現金？"
    他下意識摸向袖袋，掏出三枚銅錢放在台麵上。隊伍裏頓時爆發出一陣笑聲。
    "喲，拍戲呢？"後麵穿格子衫的程序員調侃，"現在拍短視頻都這麽下本錢？連崇寧通寶都用真貨？"
    攤主大姐捏起銅錢對著陽光看了看，臉色突然變了："這...這包漿..."她猛地拽住陳默袖子，"小夥子，你家祖上是不是姓張？這錢幣我爺爺收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真的！"
    隊伍騷動起來，有人開始錄像。陳默暗道不妙，正要拉林玥離開，街角突然傳來哨聲。
    "城管來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人群轟然散開。陳默趁機抓起煎餅拽著林玥就跑，拐進小巷才停下。兩人蹲在馬路牙子上啃著煎餅，林玥突然噗嗤笑出聲。
    "笑什麽？"
    "三百年前被特管局追，三百年後讓城管攆。"林玥抹掉嘴角的甜麵醬，"咱們這算不算曆史重演？"
    陳默望著巷口川流不息的電動車，恍惚間想起什麽："先得換身衣服。"
    三小時後，某商場優衣庫試衣間。
    "這布料...紮得慌。"林玥扯著牛仔褲腰際的標簽，別扭地走出試衣間。她換了件淺灰衛衣配黑色鉛筆褲，長發紮成馬尾，活脫脫一個大學生模樣。
    陳默正跟運動鞋的魔術貼較勁，抬頭瞬間愣住了。現代裝束下的林玥褪去了修士的肅殺，耳後若隱若現的月牙胎記在商場燈光下格外醒目。
    "看什麽看！"林玥耳根發紅，把購物袋砸過來，"你那雙破草鞋早該扔了！"
    結賬時又鬧了笑話。收銀員掃碼後報出"598元"，陳默再次摸出碎銀子，被當成拍段子的網紅。最後還是林玥機靈，從他袖袋裏找出幾張紅鈔票——那是三百年前藏在身上的，居然還能用。
    "兩位是漢服社團的？"收銀小妹好奇地問，"這假銀子做得真精致..."
    走出商場，兩人站在天橋上發呆。陳默的鑰匙印記突然微微發熱，指向西邊某處。
    "有靈氣波動。"他壓低聲音，"很微弱，但確實是修行者的痕跡。"
    循著感應，他們來到一棟老式居民樓前。樓道裏貼滿小廣告，其中一張特別醒目：
    "陽光房出租，押一付三，可短租。特別適合修真愛好者（屋內自帶小型聚靈陣）"
    按地址敲開502室，開門的是個穿拖鞋的中介小哥，看到兩人打扮後眼前一亮："兩位也是道友？這房子可搶手了，上個月剛空出來..."
    屋裏飄著淡淡的黴味和線香味。中介滔滔不絕地介紹："房東是位散修，去昆侖秘境閉關了。您看這陽台改造的修煉區，這打坐墊都是犀牛皮..."
    林玥突然按住脖頸，饕餮紋路不受控製地浮現。陳默立刻警覺："這房子死過人？"
    "哎呦您這眼力！"中介搓著手，"就去年有個練功走火入魔的，不過都超度幹淨了..."
    話音未落，林玥右臂突然浮現暗金色紋路，嚇得中介一屁股坐在地上："臥槽！真...真修士？"
    趁中介連滾帶爬逃走的空檔，陳默在臥室牆上發現暗格。裏麵除了一遝符紙，還有本手寫筆記：《現代修真入門手冊（2087年修訂版）》
    "好東西！"林玥搶過來翻看，"物價對照表、身份證明辦理流程...還有二維碼支付教程！"
    正研究著，走廊傳來腳步聲。兩人警覺地擺出防禦姿勢，卻見一個穿道袍的老頭探頭進來："剛聽說有真修來看房？老朽是樓下算命的..."
    老頭看到林玥手臂上的紋路，突然撲通跪下："太陰靈體？！前輩可是三百年前失蹤的林玥真人？"
    傍晚的夜市煙火氣十足。算命老頭——自稱茅山第七十八代傳人的張半仙，堅持請他們吃燒烤。
    "您二位不知道，現在修真界變天嘍！"張半仙啃著雞翅，油手劃開手機相冊，"看，這是上個月修真者大會，少林方丈和武當掌門為5G信號塔建在誰家山頭上打起來了..."
    陳默盯著手機屏幕，上麵是群穿潮牌的年輕人舉著自拍杆，背景裏幾個禦劍的身影正在半空鬥法，底下飄著彈幕："666""這特效吊打《鬥破蒼穹》"
    "現在修行講究科學化、產業化。"張半仙壓低聲音，"就三環那家"新紀元生物科技"，表麵搞基因研究，背地裏高價收購修士的頭發指甲..."
    林玥的饕餮紋路突然跳動。陳默順著感應望去，夜市盡頭有棟玻璃幕牆大廈，樓頂"新紀元集團"的霓虹燈牌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第二天，林玥在奶茶店找到工作。
    "記住啊，掃碼出單，千萬別搞錯。"店長指著收銀機強調，"昨天有個大叔非說自己是劍修，把二維碼當符咒給燒了..."
    開業半小時就出了亂子。林玥把"三分糖"聽成"三份糖"，甜到齁的奶茶引發顧客投訴。正當她手忙腳亂時，外賣接單屏突然彈出熟悉的名字——陳默居然注冊成了騎手！
    第一單就鬧了笑話。陳默見客戶住在對麵小區，直接施展輕功翻牆送貨，被業主的安防無人機拍個正著。視頻在網上瘋傳，跑酷小哥空中接奶茶登上同城熱搜。
    傍晚，兩人在出租屋碰頭。陳默掏出一疊現金："送外賣比捉妖賺錢。"林玥數著今天的工資："奶茶店包吃，但店長說再搞錯單子就讓我去後廚煮珍珠。"
    夜深人靜時，陳默翻著《現代修真入門》，突然指著一頁："看這個。"
    那是一則三年前的舊聞剪報：《新紀元集團董事長徐世謙獲得"修真科技終身成就獎"》，配圖上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但陳默放大細節——他袖扣上刻著極小的七瓣花圖案。
    "歸墟的人。"林玥的饕餮紋路泛起寒意，"他們沒死絕..."
    正說著，房門突然被叩響。門外站著個穿美團製服的外賣員，遞來兩份盒飯："您二位的外賣。"
    "我們沒點..."陳默話到一半頓住。外賣單備注欄寫著："小心房間監控——蘇懷真"。
    盒飯底下壓著張照片，是某棟建築的平麵圖，標注著"新紀元大廈B2實驗室"。照片背麵用朱砂畫了個月牙符號，和林玥耳後的胎記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