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肌肉過於緊張，還是腎上腺激素急劇飆升，張鴻宇渾身上下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
    他那張原本玩世不恭的臉也跟著扭曲變形好似戴上了一張惡魔麵具。
    被他揪住衣領的司機嚇得一個哆嗦，方向盤向一邊偏去，“砰！”的一聲撞在了旁邊另一輛車上。
    警報聲隨即響起。
    安全氣囊彈開，那司機被嚇得嗷嗷慘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救命啊！”
    就在此時，旁邊另一輛黑色的轎車從身後緩慢行駛而過。
    好似心靈感應一般，張鴻宇下意識扭頭去看。
    那輛車子和之前見到的那些車子沒有什麽區別都是黑色的轎車。
    此時已經是紅燈了，但他依舊不管不顧地撞開前頭一輛車，朝著前方呼嘯而去。
    是他！
    張鴻宇瞳孔一縮，緊接著手腳並用的向前奔跑而去。
    十字路口沒有別的車可以讓他借力，但他此時此刻的速度已經堪比獵豹了。
    渾身上下所有的真氣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空氣裏所有的靈氣感受到了他的召喚，縈繞在他的四周。
    然而，那輛車就像不要命似的，一路橫衝直撞而去。
    幾輛電瓶車被掀翻在地，轎車被撞得前臉凹陷。
    張鴻宇在後頭緊追不舍。
    此時此刻他的眼裏隻剩下了那輛車。
    無論如何，一定要追上！
    “媽的！”
    車裏的蘇行嶽通過後視鏡，看到那快得好似一道閃電的身影，罕見地爆了一聲粗口。
    “這小子怎麽跟李鐵一樣難纏！”
    一旁，王瑜雙手抱著胳膊整個人陷入了沙發裏。
    他的雙眼如同一潭死水，和臉色一樣毫不起波瀾，仿佛此時此刻外界發生的一切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車身左搖右晃，讓他想起遭遇風暴的渡輪，周圍的撞擊聲，謾罵聲裏仿佛夾雜著鞭子劃破空氣發出的爆鳴。
    車裏，皮革的味道混合著不知名的香水，化作了一張汗津津的，女人的臉。
    直到此時，王瑜雙眼那無波的古井裏終於泛起了波瀾。
    他握緊了自己的胳膊。
    “老婆，等著我！”
    “砰！”
    張鴻宇的一隻手終於搭在了車屁股上。
    他跑得越來越快！
    蘇行嶽如臨，大敵扯開嗓子衝著司機大喊。
    “快！快加速啊！”
    司機咬緊了牙關，汗流浹背，一雙眼睛緊張的盯著眼前的路，又時不時通過後視鏡去看後方的情況。
    油門已經踩到了底！不可能再加速了。
    更何況在這種逆天的速度下，居然還有人能夠追得上來！
    “媽的，如果不是在做夢，那我一定是瘋了！”
    司機罵了一聲，將方向盤捏得更緊了。
    此時眼前是一條寬闊大道，沒有任何車子的阻攔，隻要再往前開一點就是另一個十字路口，那是唯一可以甩開張鴻宇的機會！
    他的心髒跳動的聲音比發動機轟鳴還要響亮，手心不斷冒汗，濕透了潔白的手套。
    不知是牙齒還是骨骼也在這時發出了哢哢哢的聲響。
    兩旁的景色飛速向後倒退，十字路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快了，快了，就差一點了！”
    “就差一點了！”
    張鴻宇剛剛搭在車子上的四根手指此時隻剩下了一根中指還在苦苦支撐。
    然而前方就是十字路口。
    “草！”
    他果斷的收回了搭在車上的那隻手，但腳上奔跑的速度卻不敢停留半分。
    左手使勁握住右邊胳膊。
    “老子今天要是讓你跑了……”
    左手肌肉暴漲，瘋狂用力向外扯。
    “老子就不姓……”
    “啪！”
    骨骼斷裂，緊接著是皮肉被撕開，鮮血噴灑而出的聲音。
    “張！”
    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手掄起扯下來的右手奮力向前一扔。
    “嘩啦！”
    後擋風玻璃瞬間碎裂，緊接著前擋風玻璃也跟著爆開。
    在片片晶瑩的玻璃碎片裏，司機收縮到極致的瞳孔裏倒映著一隻落在了引擎蓋上，不斷抽搐著的斷手。
    “啊！”
    淒厲的慘叫聲伴隨著一道劃破長空的閃電同時響起。
    意識在這一刻化為一片虛無。
    張鴻宇無暇去管那正在噴血的肩膀，趁著這個機會，單手扣住後擋風玻璃的窗框，雙腳一蹬，整個人鑽進了車裏。
    “老子讓你跑！”
    帶血的拳頭狠狠砸在王瑜的臉上。
    發出慘叫的卻是另外一旁的蘇行嶽。
    他滿臉都是血汙，整個人縮到了車門口，臉上，身上，眼鏡片上全是張鴻宇的血。
    “瘋子，瘋子！你這個瘋子！！！”
    他癲狂的大叫起來。
    張鴻宇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給了他一腳。
    “砰！”
    車窗玻璃被撞碎，蘇行嶽整個上半身都探了出去，短暫的失去了意識。
    王瑜的額頭上冒起一根根青筋。
    他慢條斯理地將眼鏡收了起來。
    “我本來不想殺人的，是你逼我的！”
    說完從袖子裏抖出一粒灰色的藥丸，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
    吞咽聲響起的同時，王瑜渾身肌肉暴漲，上半身的衣服全都被撕成了碎片。
    發繩崩斷，他一頭及肩的卷發隨之飛舞。
    “是你……”
    “啪！”
    一把揪住張鴻宇的衣領。
    另一隻手迅速握拳。
    “逼我的！”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張鴻宇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隻見那隻拳頭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腥風裹挾著冷雨迎麵撲來。
    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唯有那隻遒勁有力，皮膚卻異常細嫩的拳頭在瞳孔裏不斷放大。
    那片細膩的雪白仿佛閃耀著光。
    光亮柔和，像是冬日的陽光。
    那時候張鴻宇在自家別墅院子裏和幾個兄弟姐妹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冰冷的雪，冒著白煙的雪凝結在了一起，變成了勺子裏的甘甜。
    “傻啦？張嘴呀。”
    他此生摯愛的女人正微微彎著腰，手裏捧著一盒雪糕，正用一個櫻花形的銀勺子喂他。
    入口冰涼，來不及品味那雪糕的味道，卻變成了刺骨的寒風，以及一片狼藉的房間。
    “雨蝶！”
    這兩個字在心中被大聲的呐喊出來。
    可眼裏的那隻拳頭卻在此時偏移了方向。
    李鐵出現在車流一側，雙拳緊握同時出手。
    車子“吱！”一聲向右側飛了出去。